狗一样的江湖

    在一家小酒馆里，二哥跟陈海波正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陈海波满脸的凝重，似乎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
    而二哥则是一脸的笑容，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那般轻松。
    “二佛，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啊。”陈海波紧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善：“你让我把陈九山他们送走，这算是几个意思啊？你也觉得我要输，是吧？”
    “陈队长，你觉得我傻吗？”二哥忽然问了一句。
    “不傻，很聪明。”陈海波客观的说。
    “那不就行了？”二哥笑了起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了李书记，最后的下场不是死，顶多就是被迫金盆洗手，远走他乡而已，李书记不会让我继续留在我哥身边的，他怕我有一天会给他惹麻烦。”
    话音一落，二哥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笑呵呵的说：“但我要是跟了你，那么等这一次大乱过后，我必然会被打黑的弄进大牢里，别说是无罪释放了，会不会被枪毙，这都是个问题。”
    陈海波皱了皱眉头：“我说了，我会保住你们的。”
    “我不信。”二哥笑道：“因为你不是那种能对黑道心慈手软的角色，更何况你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在更上层的博弈里，你跟我都差不多........”
    陈海波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
    “吴师爷跟我说了，他什么都跟我说了。”二哥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见这话，陈海波顿时就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二哥。
    过了十来秒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妈的，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你跟吴师爷打那个电......不对啊！！我已经嘱咐那边的人了，要是吴师爷说一些不该说的，马上就捂住他的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小子诈我呢？！！”
    二哥哈哈大笑了起来：“陈队长，我是难得一次才把你给诈了，你个老前辈可不许生气啊！”
    说完，二哥咂了咂嘴：“看你这语气，吴师爷好像是知道点内幕啊。”
    “你可真够贼的。”陈海波苦笑道，估计他也觉得这种事迟早会传进二哥的耳朵里，无奈之下，只能承认了：“没错，我是打算弄掉你们，但吴师爷不许啊，要死要活的让我保住你们，说是什么都能顺着我来，他能帮我拿下海城........”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保不住这么多......不对，准确的说，你应该是保不住我。”二哥苦笑了起来：“想保住名声小的人，很容易，比如贵子跟富贵这样的，想要保住我这样的，估计你也没辙啊。”
    “你目标太明显，想让你躲过去，不容易。”陈海波叹了口气：“不光是你，连大傻子在内，全都没办法从这张网里逃出去。”
    “我知道。”二哥笑着耸了耸肩：“这个我一开始就猜到了，大傻也不傻，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去........”
    “他也猜到了？！”陈海波有些惊讶。
    “嗯，大智若愚啊。”二哥苦笑道：“所以啊，我们都知道自己要死，但是呢，我们想在死之前，做点好事，给我们那几个兄弟将功赎罪。”
    “没看出来啊，小东北，你竟然还有这种大义。”陈海波忍不住点点头：“果然，你比你哥更像王庆山，光是你这心胸就大了你哥不止一层。”
    “如果你有办法救我们的话，那么我肯定不愿意去死啊，谁不想活着？”二哥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问您一句，能不能保住九山他们。”
    陈海波没说话，紧皱着眉头，抽着烟。
    “能，还是不能，您给个痛快话就行。”二哥说道。
    陈海波犹豫了一下，问二哥：“如果我说不能呢？”
    “你说不能，我也帮你。”二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么？”陈海波一愣。
    “因为我看李书记不顺眼，这理由，行么？”二哥大笑道。
    “你小子.......”陈海波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也怪不得咱们俩能成朋友啊，看样子不光是我看李书记不顺眼，连你也是这样。”
    笑完之后，陈海波狠狠的抽了烟，认真的对二哥说：“这事包在我身上，至于你跟大傻子，我也会尽力保你们下来。”
    二哥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陈海波鞠了一躬。
    “不管您是骗我还是在说真话，我都谢谢您，真的。”二哥笑道：“为了回报你，我会帮你拿下海城的。”
    “怎么拿？”陈海波苦笑道：“你真以为海城这么好拿下啊？有个李书记在后面盯着呢，那孙子可阴了........”
    “如果李书记死了呢？”二哥忽然问道。
    陈海波不说话了，张大了嘴，看着二哥，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你不会是想.........”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二哥耸了耸肩：“我如果杀了李书记，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你能顶得住吗？”
    陈海波笑着端起了酒杯，手掌微微颤抖着，语气很是不自然：“这事啊，我.......恐怕还得问问。”
    “其实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办法，”二哥面无表情的喝着酒，喃喃道：“就我哥的智商来看，他也早就想到这点了，可他一直没给你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海波问。
    “他知道，你不会随便冒险，更不会随便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杀李书记。”二哥缓缓道：“斗是斗，但要真是两个白道头子玩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后分了胜负，死了一个......”
    “那这事如果闹到中央那边去，你落不了好。”
    陈海波抽着烟，静静的听着二哥分析。
    “把这一切都建立在你同意了吴师爷提议的情况下，你不能动手，也不敢动手，那么你会用什么方法来弄死李书记呢？”二哥笑了笑：“你只有用我们去杀李书记，因为我们本来就够脏了，多泼一些脏水在我们身上，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在最后，你总能找到办法全身而退的，不是么？”
    “杀了李书记，对面的白道就群龙无首了，连带着下面的黑道组织，都得被你弄得手忙脚乱，直到最后让你给一网打尽。”二哥重新点上了一支烟，笑道：“就这种结果，肯定能让你有点冒险的心思，所以你利用我们去杀李书记的可能性，很大啊。”
    陈海波满脸的无奈：“这些都是你们自己能想出来的吧？”
    “目前能想到这一点的人，就只有我跟我哥。”二哥耸了耸肩：“但敌方那边的人，就说不清有多少人能想到这点了。”
    “吴师爷担心的没错啊，如果他真跟我说了这主意，我肯定会让你们去试试的，就因为有这种天大的风险，所以他才不告诉我啊。”陈海波苦笑不止：“现在呢，你们想去试试吗？”
    “想。”二哥简单的回答道。
    陈海波咬着牙想了想，说：“你等着，我现在问问。”
    说实话，二哥也没想到，陈海波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打电话问自己的上层。
    这老小子就这么急啊？看样子最近海城的局势，是对他造成了不少的压力......
    只见陈海波拿出了手机，一个键一个键的按着号码，估计他是没把那个上层的电话存在手机里。
    等他拨了过去之后，响了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小陈，怎么了？”那边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个老人。
    “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能解决掉姓李的这个麻烦。”陈海波说着，看了看二哥，低声给那头的人说：“但这个主意有点大，我拿不准啊，所以就来打扰您了。”
    “说吧。”那老人的笑声很是慈祥：“就你的性格，没把握的事，是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有个黑社会跟我说，他能帮我干掉李书记。”陈海波简单的说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问：“条件是什么？”
    “他要保住自己几个兄弟的命，但他自己会不会死，这个他表示无所谓。”陈海波低声说。
    “嚯，义士啊。”老人笑了：“就这个条件？”
    “嗯，但我觉得这事太大，我怕杀了姓李的，中.央那边会........”
    在陈海波要继续给那个老人分析利弊的时候，只听那老人笑了两声，打断了陈海波的话。
    “做了他。”老人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字一句之中，透出了无尽的萧杀之气：“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有的蛀虫，是该在这个国家里消失了.......”
    陈海波听见这个回答，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问：“他的那个条件......答应吗？”
    “不答应。”老人笑着回答道：“跟一个黑社会做交易，这可不是我们政府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