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喋虚言,肖二郎没吭声。
确是在灰兰口中得知重要事,事关重大,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当着陌生人的面说,肖二郎一屁股坐在蹲凳上两手一抱膀,一言不发。
“咳咳,”喋虚先生咳道,“何夕,你先出去!”
“哧呀----,原来是你!”
肖二郎瞪眼吼道,随手将脚上的鞋子扒下来猛砸向何夕,何夕着实没有料到,躲闪不及正砸在脑门之上,立刻火冒三丈!
想起书院里几个人由室内打到室外,满院子轱辘的情景,知道肖二郎不好惹。遂将抬起的拳头又放下,上前扒下肖二郎另一只鞋子,气哼哼地走向室外。
紧跟着何夕的身后,睿王也走向室外,却被喋虚先生唤住道:“理羽,你留下。”
‘哗哗哗’
喋虚先生斟茶罢,端给肖二郎一杯道:“二郎,有话说来。”
言罢,双腿盘膝,双目紧闭,不在说一句话。他的眼前红光一片,是她如一株海棠般醉在夕阳的红光里,脸颊红得形如火炭一般烧疼了他的心。
“哼!”肖二郎开始卖关子,将头一拧歪道,“你以为你想让我说,我就说,早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装做不认识我吗?”
“嗯?”
睿王转头瞪视着肖二郎,清了一下嗓子,那一种不怒自威王者的锐气,令肖二郎莫名地一抖。也知道事情过于重大,遂缓和了一下口气跟讲茶馆里说评书的人一般道:
“嗐!没大事,合着都是些个陈芝麻、烂谷子地小破事。
话说,就比如说吧,你不是说过小时候有个唤做盼娘的奶娘吗?后来你们俩个一块儿掉到你们家荷花池子里头了。
你以为她淹死了,实则她把你给蒙了!把你给蒙了!
实话告诉你,她活得很滋润!
顺着你们家的荷花池子底下往前游,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到了头一看,可真好,进了皇城了......,一高兴给太子当上了奶娘,吃香的喝辣的,一直到现在!
说句实在的话,我真是崇拜极了你们家的那个荷花池子,看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啊!
不过,很遗憾的是,听说好几年前自你出殡以后,那池子竟然被填死了!这不等于把神路给堵死了吗?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腻歪了!”
‘啪’
睿王以手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怒气道:“肖二郎,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看你不想活了!”
“呃......,你才不想活了呢?是他让我说的......”
肖二郎瞪眼怼道。气得睿王‘呼’地一下子站起来,瞪眼半晌没说来话!合着也是拿这个滚刀肉一般的肖二郎没办法。
“理羽,你坐下!”喋虚先生道,他稍稍止住了咳声,脸色极度的惨白,“二郎,奶娘生得何样?”
肖二郎看了一眼气哼哼坐下的睿王,收起了刚刚的油腔滑调,然后,一本正经道:
“中等身材偏矮,头发有些柴黄,圆脸,而且脸上都是蝴蝶斑,形若戴着一张蝴蝶面具,手与脚要比平常人小许多。”
“咳咳咳......”
一阵急咳,他端起茶碗想以水压下去急咳,手却颤抖个不停,茶碗直接打翻在身上,他知道就是她,就是她小时候的那个奶娘......
奶娘的样子刻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他娘生得何样?小时候他的身边只有这个奶娘,他把她当成了亲娘!
虽然,奶娘对他不好,以至于最后奶娘载着他划船至水池的中央去看荷花,不明原因的船就沉了,落水的那一刹,他听见了奶娘大声的呼救,而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他寻找奶娘而不见,后来得知奶娘淹死了。他大病了一场,不知道梦见了奶娘多少回?
正因为他一出生就没有了娘,所以他将全部的感情依赖在奶娘的身上,而奶娘的突然淹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以至噩梦连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忘记奶娘,然而,事实却如一把刀子戳在他的心口上,被欺骗的滋味儿不好受!
细思极恐。
要淹死的人不是奶娘而是他,或是落水的一刹,奶娘良心发现,终是一个女人,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才开始大声的呼救!
或者,也是他的命大吧,还不到死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坐在这里,听着肖二郎说的话,解开了奶娘淹死在荷花池中的迷团。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奶娘想淹死他,而最终选择了‘淹死自己’做为谎言,欺骗了他这么多年。
幸亏他记住了奶娘的名字,幸亏他将心中最痛苦的事说给了沈汐,若不是如此,他或者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咳咳......,”他边咳着,边声泪俱下,分不清剧烈之咳引起还是悲愤到了极点!
“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睿王上前抚着喋虚先生急道。
虽然,刚刚还在跟肖二郎生气,觉得她没深没浅的竟然说着话扯出了太子的奶娘,这样的话岂能儿戏?但是,看到喋虚先生疾咳泣泪的样子,他确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因为他了解喋虚先生啊!
何时竟见过他如此?
两军阵前被陷害几乎是全军覆没,没见他有半分的惧色,以一副病躯紧紧护在他的身边,左右冲杀。他在心里对喋虚是钦佩不已!
然而,现在是怎么了?他有些糊涂了!
喋虚先生小时候淹死在荷花池中的奶娘,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的奶娘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需要我做什么?”睿王眉头紧锁问道。
“嗐,我说,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你会坏事的!”肖二郎想都没想上前随口说道,说完一吐舌头,好像又有些个后悔。
“坏事?你还知道什么,通通说出来!”睿王瞪眼道。
“不!不知道了!”肖二郎怼道,“这事还不够大吗?你的睿智去哪儿了,还想问别的,你可真是的!”
“你......,”睿王被肖二郎噎得够呛。想伸出拳头打她,却又是个女的,气恼不已!
肖二郎冲着睿王做个鬼脸,然后,呲牙一笑......,睿王转头不看她!
或许,多年以后,当肖二郎坐在某一处回忆这一幕场景之时,她会为自己的粗鲁感觉到可笑;或许,要是知道眼前坐着的是这胜觞朝将来的两位皇帝,借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的粗鲁!
......
‘吱呀’
门被推开,卷昊入得室内与睿王道:“四皇子来府上,要见睿王。”
睿王看了看时辰,与喋虚先生点了一下头,转身而出。
何依脸上挂着焦急色,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服侍着喋虚先生用了药,四津端进来一壶热茶水用异样的眼光瞟了一眼半蹲半坐在上旁边的肖二郎后,两人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安静得连茶水倒入茶碗的声音都仿佛震耳欲聋。
一声叹息过后,闻得喋虚先生沙哑着几乎是说不出来话的嗓子说道:“二郎,把你的话接着说完。“
“嗯?”肖二郎抓了一下头皮道,“我的话说完了,你没听见刚刚我跟睿王说了什么吗?”
一阵沉默。
少刻,喋虚先生道:“没有必要隐瞒着理羽,应当让他知道实情。”
“嗐,你是不是傻?傻得透腔!”
肖二郎往门口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样机密的事情最应当瞒着的人就是他,难道不是吗?
假若你当年是被掉包出来的那个大傻瓜,你想想,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干掉了你太轻松了,江山是他的了!”
“一派胡言!”喋虚斥道,“把你的话痛快的说完,咳咳......”
“这辈子,你都会欠着沈汐的!”
肖二郎忽然泣道:“你知道,她在知道你葬身火海之后,接连的哭晕了两场!
而你最不应当做的事情,就是御尚书院临别之时,把三颗玉石子送给了她。那天,下着大雨,又急着赶路,我要是知道今日之事,非得在当初就将这三颗玉石子砸碎不可!”
“我欠着沈汐的,不用你说。”他低头道,“三颗玉石子又怎么了?”
“沈汐在进宫前,已经知道了,这三颗玉石非平常之物,而是宫中流出。皆因我爹多年前偶然入宫给一位妃子瞧病,见过此物。”肖二郎道。
“二郎,你说什么?”
喋虚惊诧道。他好像不相信,自小便跟随在身边之物竟然与宫中一位妃子有关,眉头紧锁道,“自我记事起,此物就跟随着我啊!”
“临进宫之前夜,我看着沈汐将这三颗玉石子绣在衣襟内,其一,她要烧死那胡大恶人为你雪恨;其二,她要替你查出这玉石子因何会出现在你的手中?
沈汐死牛一面颈,不撞南墙不回头!
查出了这玉石子共有七颗,是前贵妃春霞生前珍爱之物,而春霞是太子的生身之母,产后大出血而亡......,而这位太子只长了你一天,又出现这么一个奶娘,玉石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出现,怎么能不让人心生谜团?”肖二郎连发一串的疑问道。
好比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巨大的冲击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奶娘末了之后,他鼓起勇气去问他爹,他娘去哪儿了?
之后,他爹将他领到一片荒坟地里,指着其中一个光秃秃地坟包说道:“你的出生,取代了你娘的命!生完了你,她就死了!”
形若五雷轰顶,令他痛不欲生!
......
好半晌,他稍稍的平静下来道:
“二郎,告诉沈汐,停下来,什么也不要做了。我知道了,胡府死死追杀的原因了就够了。你知道的,我欠着沈汐的,不要在欠得太多了!”
“沈汐,你还不了解她吗?是我肖二郎能劝回来的吗?”肖二郎道,“如果把我肖二郎搭进去,只要能证你才是真的太子、你才是真的闫理当,也值个了!”
“二郎,只凭这七颗玉石子与奶娘不足以能证明我是闫理当。况且,奶娘极有可能会被现今的太子灭口!若是她与太子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她死也不会说出真相。”喋虚先生肯定道。
“那不可以滴血认亲吗?真假一目了然!”肖二郎问道,“我突然间想起一个问题,这个假太子他是谁呀?他爹是谁呀?是谁呀?”
一阵沉默,就连肖二郎也被自己问题搞得云山雾罩,根本找不着一丝的方向?
这哪里单单是真假太子的问题,而是这胜觞数百年的江山基业就要易主了,而这背后的阴谋巨网,似乎已经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慢慢的拉开,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咳咳咳......”
又是一阵的疾咳,他站起身来,行至书架前拿出放置在暗处的那个盒子,碧绿色的锦绸退了色,里面是四颗玉石子。
他仔细的回忆着,记得小时候,何夕的婶奶奶跟他说过,他出生的那夜里,胡府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夫人难产而亡,老爷杖毙了所有的丫鬟跟产婆。
因思念夫人悲痛不止,老爷烧毁了所有夫人之物,唯见地面上丢着这一方碧绿的锦被,似是匆忙间丢在了地上。婶奶奶知道或是夫人之遗物,想给他留个念想,就藏了起来。
害怕被老爷发现,婶奶奶在将这块锦被剪开之时,发现绣在被中的这七颗玉石子,之后以锦绸做成了一个盒子,装着这七颗玉石子,一直跟随着他这么多年。
婶奶奶已末了很多年,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跟何夕。
他把这七颗玉石子视为珍物,触摸着能感触到他娘就在身边,也是考虑了再三,才送给了他深爱着的沈汐三颗。
然而,超出他想象之外的却是这七颗玉石子是前贵妃春霞珍爱之物,而春霞贵妃也是难产而死?也是那个孩子取代了她的命吗?
想着想着,他伏在书架之上,身形颤抖着咳个不停,忽然间,嗓子一阵干痒的腥味儿,吐出一口血来!
唬得肖二郎一哆嗦,大步上前吼道:“你现在不能死啊?没到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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