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回忆录

第53章


“在,在,你等一会,他还没睡觉呢,我去叫他。”接着那头传来了林平妈喊林平的声音。
“喂!萧海吗?”是林平的声音。
“是啊!林平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就在你家楼下。”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好了,你等会,我就来。”那头挂了电话。我也把电话挂了。
“大哥,打给林平的吗?”
“恩!我叫他下来了。等会儿我先进去,你躲在楼下,等他妈妈进房了,我再来把你接进去。今晚咱们就再来个通宵吧!不过总比睡街头强,是不是?”
“嘿!大哥,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怎么觉得像在作贼啊!”
“哈——”我舒心地笑了。
“萧海!”林平来了。他见到张敏也在很是吃惊。我把我们沦落街头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并说到了去他家避寒的打算。他笑着说:“欢迎光临!”
林平和我先进了屋,碰到林平妈正拿着热水壶从厨房出来。我说在同学家参加生日晚会,玩得太晚回不了家了,想借住一宿。她连说:“没关系,朋友是该彼此照料的嘛!”等她进了卧室,我又偷偷地溜出去接了张敏。
张敏紧紧地靠在门站在门外,我一开门,她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不等站稳,她就惊恐地说:“大哥,那边好像有个人一直在朝这边看。”
“不会吧/?”我说着,好奇地向她指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什么也没看到,只见到一只大塑料挂在树枝晃来晃去,倒是挺像个脑袋在收缩。我苦笑着回了屋。张敏见到的肯定就是这个了。人在做虚心事时,总会有一些莫名奇妙的幻觉,也正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我们蹑手蹑脚地进了林平的卧室,那股小心的劲儿就像在练轻功。等林平把门关严了,我和张敏才稍稍感到安全。我也觉得自己像在作贼,心里老是七上八下地扑扑直跳。真想不明白,那帮干犯罪勾当的人,生活是怎么过的,他们不会做噩梦吗?或许他们都天生长有一颗和姜维一样大的胆吧!
“喂!林平,你的房间蛮干净的嘛!”张敏环顾着林平的寝室说道。刚刚打扫过当然干净,我心里暗笑。张敏坐在床沿上环顾四周,随手抓起一只臭袜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看清楚以后连忙把它扔出了老远。
“别乱扔啊!明天找不到就麻烦了。”林平赤着脚连忙把它捡了回来。
“嘘!”我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小声点。此时林平爸妈的卧室传来了开门声。我连忙指了指床下,叫张敏躲起来。张敏倒也快,三下五除二就消失了。
“咚咚!”有人敲门。林平看了看房间,没发现什么破绽便开了门。
是林平的妈。她说怕我们着凉,特意拿了条被子来。我连忙说谢谢。林平一个劲地催他妈妈快回去睡觉,我们自己会安排的。等林平父母寝室的关门声传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我和林平不约而同地做了个深呼吸。叫了张敏出来。唉!孙膑逃难大概也仅此排场了。
“林平,这是你的鞋子吗?这么臭!我都快被熏死了。”张敏从床底下爬出来,顺手扔出来一只球鞋。林平欲哭无泪地向我求助。
“张敏你是来避难的还是来搜房子的,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碰上了?”
张敏白了我一眼,气呼呼地对林平说:“喂!这里安不安全啊!如果让你妈发现了,把我抓到学校去,那我可就难做人了。”
“当然了,一个女孩偷偷地溜到男孩子家里过夜,如果说是清白的,打死我也不信。”我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张敏不知是气,还是怕,居然真的安静了。林平一直站在门边发呆,他像是木头似的只是傻笑,一句话也不说。我拉了拉他的衣襟道:“有没有热开水。我现在是即冷又饿啊!”
“有!”林平条件反射似的转身开门,朝厨房走去。
“你看林平多勤快。”我诡笑着对张敏说。
张敏知道我话中带刺,羞涩地说:“不就是倒杯水,我也会啊!”她说着真的站起来朝厨房走去了。这招假痴不癫加上走为上果然厉害。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一会儿后张敏拿着两杯茶回来了。林平却空着双手,而且神色极不自然,似乎刚刚被张敏训过一顿,或者是预测到了大地震即将来临。
“大哥,这杯给你,你看我这妹妹对你多好。”张敏必恭必敬地把茶放到我手中,满脸的笑容超然欲滴。这好像不是她的个性,难道这丫头有什么事想求我,可能是要我别再说她和林平了吧!我满意地想着喝了口水,却不由地喷了出来,这哪里是开水啊!“张敏——”
“嘘——嘘——”张敏学着刚才我叫她安静的动作使劲地嘘着。连话都不让我说,真是最毒莫过女人心啊!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想起潘金莲谋杀亲夫的事情。大郎兄弟也是命苦,喝了砒霜,还不让他说几句遗言。我气得胃痛,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好一个劲地指着茶杯,像魔术师在边戏法,要把一杯水变成一杯可乐。
“怎么了?这杯水不好喝吗?我可放了不少白糖哎!”张敏很神气地说。
“这是糖?林平这糖是哪里买来的?”我知道他一定知道原因。
林平正背着身偷偷地笑着。被我问到,犹如被点去当敢死队似的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强忍的笑把脸憋得像一块乌龟壳。他很吃力地说:“糖加上盐和味精就这个味了。”
“张敏,你这糖也太丰富了吧?”
张敏早已为自己的杰作笑弯了腰,还边笑边埋怨道:“谁叫你胡说八道?”
我乘机拿过她的杯子,把一杯开水喝了个精光,气得她来不及收敛笑容,弄了个半哭不笑。她咬牙切齿地说要去告诉莉儿,把我笑得饥肠辘辘。
林平拿了副扑克,我们又玩了一个通宵。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差一刻,我和张敏乘林平父母还没有起床,就溜了出来。张敏出门时还伸头向外面探了探,然后才一溜烟地跑出几十米,真正一副作贼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像张敏这样留宿于异性房间的事情,若被传到学校去,毕竟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那样的结果或许会比作贼还惨。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社会,谁会相信女孩子留宿于异性房间是清白的?不过还好,总算没出岔子。我们出入平安。
六十二
 5月20日,是我十七岁的寿辰,几个哥们建议我开个小party,可是我怕父母为难便婉转地拒绝了。开再小的party也要花钱的,家里本已负债累累,我不想让他们雪上加霜,去承担勿须有的负担。再说这种分散精力、影响学习的事,父母也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他们早已颁下法旨:“现在交的朋友是靠不住的,要交也要到了大学再交。万一你没考上大学而别人上了大学,当了大官,谁还会再来理你。只有自己有了地位,别人才会和你打交道,和你交朋友。”这或许是实话,但是我听了却很反感。如果那帮朋友只是因为我有权,才和我交朋友,那我宁可没有这样的朋友,因为那种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患难与共,更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了。在背后捅刀子或者落井下石的倒往往都是这些朋友。说穿了,父母所说的这种友谊不过是菜桌上的酒杯,你有菜了它就出来吃一顿,你没菜了,它就底朝天背对你。说这是友谊其实是对友谊极大的侮辱。我对它恨之入骨。
不知道父母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一番真理。但愿不是从现实生活中。尽管我对父母的话反感,可我很少和他们争论,其实也不止这一方面,生活中其他的很多事,我和父母都是各怀己见。我很少想到要去和他们讨论什么。我和他们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找不到共同语言。从小到大爸妈总是说:“你还小,对这个社会不了解。”我的确不了解,是很想把它弄清楚,是青面獠牙,还是慈眉善目,是张牙舞爪,还是和颜悦色,但我只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而不是希望从爸妈那里了解些什么,因为他们偶尔的回答总是和我要的答案有着天壤之别。这太多的偶尔,使我产生了怀疑,从而演变成隔阂。也许是他们看问题太过片面,也许是我真的太幼稚,总之我们两代人之间,总有一方是错误的。但是,在我的错误得到证实之前,我还是愿意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友谊永远纯洁”。
5月20日早晨,依然有几个哥们热心地建议我开个小Party,说一年一次难得。他们的热情弄得我无言以对,坐立不安,恨自己当初不该把生日供出来。所有的朋友中只有莉儿和张敏对我的生日只字不提,他们大概是猜到我的心思。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在心灵疲惫的时候,感到几个知心人无声的问候,真的让我感到很是欣慰。
这一天,我总是惶惶不得终日,深怕又有人来拍着肩膀说:“哥们,生日快乐,中午咱们去干一杯?”干一杯当然容易,但付钱就难了,让每个哥们都干上一杯,我还不闹经济危机?弄不好还得到街上去卖衣服来还债。我不得不胡乱地编了几个理由,搪塞过去。说这种虚荣的谎言,真的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就好像有人把你的灵魂钉在十字架上,在用沾了盐水的鞭子在狠狠地抽打。
吃完了晚饭,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毕竟不会有人来叫我请吃夜宵。因为学校里禁止学生在夜自修后吃东西。此刻我倒是对这条岂有此理的校规感激起来了。明天就不再是属于我的日子了,也就是说只要我睡过了今晚,就可以彻底地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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