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笛龙符

第104章


楚江天略一思量,就知他定是凤笛主人阿难尊者,当下冷哼一声,笛间倏化万缕音波,快似流矢一般,分别向室中诸人要穴点去。
笛音打穴之法,他此刻已能得心应手,身在三丈开外,居然一击而中。
一声狂笑过处,笛音二次飘起,耳闻响声不断,恍如骤雨芭蕉,转眼之间,阿难尊者与中原九大门派掌门人的七十二麻穴全被打中。
笛声稍歇,楚江天趁机吸口长气,然后笛韵一变,把千百缕微波归纳为一般劲气,丝丝连响之中,分向十人气海要穴指到。
劲气由气海透人,搜筋逐脉,循路而上,也不过顿饭工夫,三十六大穴已经十开其九。
就在最后三处要穴将要打开之际,楚江天突然心头气血翻腾,笛韵骤然低沉下来!
他心下一凛,蓦地一提真气,谁知真元消耗过巨,此时立有力不从心之感。
就在此时,只闻远处传来如海和尚的声音道:“小施主假如真力不济,就请住手吧!”
所谓住手,还不就是认败服输么?楚江天不禁冷哼一声,猝凝真力,蓦地沉肩一吹。
一声刺耳厉啸,划破了沉静长空,室内诸人云台要穴,又被他以笛韵震开。
楚江天此时头昏目眩,气机微弱。
但是他生性好强,岂能就此罢手,心中一动,突把蕴蓄在体内的股股寒晶之气,由笛中吹了出来。
又是一声划空呼啸,室中诸人的璇玑又开。.
可是,楚江天此时周身酸软,气喘力促,似乎已至山穷水尽之地。
为山九刃,功亏一篑,仅余的一处华盖大穴,楚江天眼看无法打开,如海和尚又是一声冷笑道:“你冷血人虽然巧服八魄金粟看来……哈……”
这一声冷笑,重又激起了楚江天的怒火,他仰起头来,暗以太阳真决的要领,对日深吸一口长气。
一缕生机,起自丹田,将太阳神功化于笛韵之中,用足残存之力,陡然吹了过去。
炎风灼灼,呼啸震耳,院中积雪消融水流有声,阿难尊者与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仅余的华盖大穴已被震开。
场中一静,阿难尊者与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霍地睁开双目,四下一望,立即纷纷飘出室外。
为首一名老道向阿难尊者注视一眼,说道:“尊者曾云,我等出困之日,是即冷血人血洗武林之时,难道我等门下弟子,现在均已遭那恶魔毒手了么?”
楚江天闻言心神一震,就听阿难尊者沉声说道:“阿弥陀佛,那冷血恶魔既已具此功力,江湖中遭其毒手之人,又岂止你武当一派门下,不过诸位掌门人与老僧这多年若功并没白废,冷血人此时功力尽失,已成废人了!”
楚江天周身气血四散,真力难聚,正在苦苦行功之际,骤闻此言,不禁神色一怔厉声喝道:“老和尚,你说什么?”
阿难尊者用目向他一扫,沉声说道:“孽障,你从此功力尽失,已与废人无异,难道还不悔悟么?”
楚江天闻言心神猛怔,惊诧悲愤,双目尽赤,蓦地大吼一声,双掌双飞,直向阿难尊者扑到。谁知他身形刚动,真力未聚,突觉八脉乱窜五内齐翻,不禁哇地喷出一口热血,颓然倒地,立即晕了过去。
彤云密布,冷风劲吹。
拘魂寺阴沉的后院里,站着那默无一言的阿难尊者,在他身后,
并立着眉峰紧皱的中原九大门派掌门人。
十绝罗汉之首的如海和尚,正在恭声禀告冷血人出道后的江湖近事。
阿难尊者与九大门派掌门人凝神静听,时而皱眉蹙额,时而摇首唏嘘,及至如海和尚把话说完,阿难尊者不禁合十道:“阿弥陀佛!半点无名,铸成山高水深之错,想不到老僧年届百龄,竟而……”
话音未毕,突然发出一声长叹。
如海和尚见状一怔,连忙躬身轻呼道:“师父……”
阿难尊者双目一扫晕沉未醒的楚江天,又是一声叹息。中原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神色同时一怔道:“尊者,这……”
阿难尊者在武林中辈分极高,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似乎有所欲言,但却又不便轻率启齿,是以话到唇边又复同时一顿。
阿难尊者长呼一声,道:“多谢诸位掌门人信得过老僧,十七年前来此共谋消除武林浩劫之道,又谁知……唉!诸位请随老僧进殿,待我把此事因果细说一番!”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互视一眼,鱼贯跟随。
众人坐定,阿难尊者将楚江天平放在膝上,双掌置于其德海、灵台之交,这才沉声说道:“十七年前,敞师弟冷残子夺得鬼谷龙符……”
九派掌门人同声说道:“除去尊者之外,令师弟武功确属江湖第一无二!”
阿难尊者平静地,继续说道:“却不料怀璧招灾,祸患于眉睫之间……”
“尊者是说……”.
“就当他回转所居人间活死人之墓以后,立即遭受暗算……”
“那暗算他的是……”
“那暗算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视为心腹的中原八煞!”
“难道中原八煞的武功,真能青出于蓝么?”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在饮食之中暗暗下毒,等到敝
师弟发觉,业已无法挽回!”
“他既已发现,岂肯轻易放过中原八煞么?”
“敞师弟生性冷酷,经此一来,不但不肯放过中原八煞,并且恨透了世间之人,恨不得把江湖豪雄一齐斩尽杀绝才恪心意!”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闻言同时抽一口凉气道:“幸亏他当日中毒已深,不然我辈武林中人,岂非又要经历一劫!”
阿难尊者连连摆首:“以师弟之心性,岂能就此作罢!”
“那么他……”
“师弟立闭要穴,故作不知,然后吩咐八人不要远离,自己前往轮迥寺去求取灵台金粟,归来后好在八人中择一以传衣钵!”
“想来这定是他故意推托之词!”
“不错,他取回灵台金粟之后,立即以夺魄大法,把八人精魄全部摄入金粟之中,然后再用极地寒晶之气浸泡三日……”
“经此一来,这粒金粟立成增功益元之灵药,即使丝毫不会武功之人服下,亦能顿成江湖第一流高手!不过服食此物之人,却因那寒晶之气影响,血液顿冷,心性渐弱,惨毒酷虐,以杀人为快事……”
“他本身功力已属武林罕见,假如再服此金粟……”
阿难尊者叹息一声:“他假如自己服下,也还罢了,可是他自知中毒已深,不久人世,竟而把那粒金粟交于江湖中以冷傲驰名的九州阎罗……”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同时一震道:“九州阎罗?尊者既然知道,就该把他夺回来才是!”
“阿弥陀佛,数十年前,老衲就已佛前受戒,发誓永不与人作拳足之争,岂肯因此与九州阎罗动手,不过经老衲晓以利害之后,九州阎罗也声言自己绝不服此金粟……”
“九州阎罗之言怎能相信?”
“因为他当时之言是出自肺腑,不过老僧却深知他的心意,意欲留此金粟以待有缘……”
“这样还是依然要兴起一场江湖浩劫,难道尊者就肯袖手旁观?”
阿难尊者目光向众人一扫,然后仰面长叹道:“就因老衲不肯袖手旁观,所以当时才把诸位掌门人请来,以守株待免之计,共研涅粱大法,以待将来这位冷血人上钩,想不到一等就是十七年,并且还……唉!”
这位江湖圣僧,放声至此,又复若有所触地叹息一声。
九大门派掌门人见状齐道:“十七年苦候并未白废,尊者何必叹息?”
阿难尊者双眉紧皱道:“老僧自入佛门,不敢妄伤蝼蚁性命,想不到……唉,老衲真没想到冷血人心性逐渐转变之际,竟然巧获太阳真诀,龙虎相济,水火得调,使一个尚未形成的武林煞星,转变成千载难逢的侠士,老僧当年的一番安排,实在……”
“尊者何必自责,冷血人出世之初,不也曾是满手血腥么?今日纵然……”
“我等坐关期中虽未亲见,但由小徒之言听来,似乎那些事并不怪这姓楚的少年!”
九大门派掌门人默然无语。阿难尊者继续道:“冷残师弟临终之前,犹念念不忘挑起江湖杀劫,他把那方得来的鬼谷龙符断为四截,分送红尘四绝,在这场夺宝之争中,剑圣首遭暗算,而今老衲假如再杀其子……”
这位武林绝代高僧,话音至此,不禁喟然长叹!
就在这愁云笼罩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如海和尚的喝声:“两位女施主请速留步,拘魂寺佛门净地不要乱闯!”
话声过处,立即传来一声娇叱:“什么佛门净地?你们不赶快把我楚哥哥放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庙!”
殿中诸人,闻言全是一怔。
阿难尊者略一沉吟,立即高声呼唤道:“如海,放两位女施主进来!”
但闻如海轻应一声,蓦见人影连闪,大殿飘进一阵香风,现出两
名少女,阿难尊者立即道:“两位女施主是楚少侠的……”
他话音未落,两名少女业已看到他膝上躺着的楚江天,顿时惊叫一声,飞快地扑了过来。
阿难尊得蓦地大喝一声:“女施主,难道你们不要楚少侠的性命……”
这一声大喝果然有效,两名小女应声停了下来。
阿难尊者眼见两名少女满脸焦急之态,不禁沉声说道:“阿弥陀佛!老僧已舍十年修为之功,替他串关活穴,不过他功力已废万难复原,两位女施主可怨不得老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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