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趁潮汐

    花竹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盯着眼前的鸡腿……
    金黄酥脆的外皮，色香味浓，令人垂涎三尺。
    她喉咙上下滚动，吞咽一口口水。
    抓住那诱人的鸡腿，放到嘴边，一口咬下去，肉质细腻鲜美，甜汁流进嘴巴，回味无穷。
    鸡腿还没吃完。
    忽然，一阵麻痒从脚心袭来，她紧紧拧巴着那张俏脸，不住地左右摇头，双脚相互摩擦着。
    “嗯……哈哈哈……嘻嘻嘻……”
    “啊！”
    她顶着脑袋上乱哄哄的鸡窝头，像弹簧一样从被窝里弹起来，眼还没睁开，就大吼一声：“谁啊！”
    谁这么煞风景，打扰她吃鸡腿……
    “花竹，起床了。”
    詹姬半蹲在花竹的身侧，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软软的小脸蛋儿。
    她揉揉惺忪睡眼，那露出傻笑的嘴角还挂着丝丝口水，嘿嘿两声，道：“别闹。”
    又重新躺下，吧唧一下嘴，翻个身子继续睡。
    她要吃鸡腿……
    见花竹又躺下了，睡姿依旧不雅。詹姬无奈地摇摇头，再次拿出鸡毛，轻轻挠弄花竹的脚底板。
    最终花竹还是被他给喊起来了。
    “这是啥？”花竹扭过头看到枕边有着两套叠放整齐的衣裙，不解地问詹姬。
    葱绿色的绣花罗衫，袖口裙摆处是山桃花，下身是同样料子的纱裙，腰间是丝白色罗缎腰带。
    另一件是象牙色大袖长衫，衣襟处大朵的红山茶花，阴艳而不失清新典雅。
    花竹看那布料很是眼熟，当即想到了是昨天国相赏赐的布，脱口而出：“那不是昨天……”
    “是，算是给你做我侍女的礼物吧。”詹姬浅浅一笑，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花竹的身型和他极为相似，他就拜托赵管事照着他的尺寸，送到琴瑟馆的绣娘那里，赶制出来的。
    那两件秀美的衣裳着实好看，花竹很是喜欢，将两件衣裳抱在胸前。
    她睁大了一双眸子，映出詹姬温柔似水的眼神，不确定地问：“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
    花竹欢喜雀跃，还未来得及向他道谢。
    门外传来了温雨沙哑的嗓音，她轻叩几下房门，朝着屋内喊道：“詹姬姑娘，有位公子，指名道姓要找你，妈妈让我喊你过去！”
    “知道了！”他转身看向花竹，声音温润如玉，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嗯。”
    詹姬带上门出去后，花竹纠结了半晌，她三下五除二的脱掉原先的衣裳，换上那件葱绿色的纱裙。
    伸手挠了两下毛躁的鸡窝头，走到铜镜前，梳通顺了那一头乱发，将一头长发在脑后绑扎好。
    铜镜之中，那张瓜子脸，露出了清浅的笑意，宛若清风。
    琴瑟馆内的楼梯转角处，一男子环抱手臂，斜斜地倚着扶手，很随便的姿势。
    他穿着一袭灰鼠色窄袖锦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同色的锦带系起，宽肩窄腰。
    他如墨深的眸子半眯着，散发着清幽的光，直到詹姬的出现，那双眼才完全睁开。
    “我听说琴瑟馆有位詹姬姑娘，相貌绝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男子踱步过去，个头足足比花竹高出一个脑袋。
    嗓音极为磁性，他看向那一袭紫衣之人，低沉道：“不知，詹姬姑娘能否赏脸为在下演奏一曲？”
    花竹抬头瞄他一眼，忍住了即将发出的姨母笑声。
    啧啧，又是个大帅哥……
    这时老鸨手中摇晃着羽毛蒲扇，左扭右扭地走来，冲着男子抛了个媚眼。
    媚笑道：“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不了解情况。我们詹姬姑娘的价钱可是很高的，不知公子带够了银子没有？”
    随后一双生了皱纹的手，在男子英俊的面庞上划过。
    老鸨那妖艳做作的模样，花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风骚……
    男子勾起唇角，大手一挥，抛给老鸨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盛气凌人地道：“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
    老鸨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连忙揣进怀里，笑眯眯地说：“够！够！公子楼上请！”
    詹姬双眸颜色微深，他微微低头，纤白玉手带起飘飘衣袖，指向二楼：“公子请。”
    “花竹，你在楼下等我。”
    他又看向一脸痴笑的花竹，嘱咐道。
    花竹点点头，目送着二人上楼，盯着男子修长的背影，口中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身姿笔直，花竹琢磨一番，道：“瞧瞧这腰、这臀，一看就很有力。”
    欣赏美男子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她正看的有劲，男子突然回过身，瞧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意味不阴。
    花竹感觉背后一凉，赶紧假装看风景。
    琴瑟馆二楼，雅间内。
    雕花窗子挂着晕红的幔帐，窗边摆放着一支青瓷花瓶，正值桃花季，插着一支粉红娇嫩的桃花枝，男子坐在詹姬的对面，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望着面前弹琴的詹姬。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婉转的琴声缓缓流出，悦耳至极，詹姬眼眸微闭，纤长的睫毛时而颤动，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不免引人遐想。
    “看不出来，你女装还挺好看的。”
    “……”
    “估计过一段时间，你就不用待在这儿了。”他将桌上的枣子丢进嘴里，又甜又脆。
    琴音嘎然而止，詹姬抬起眼来，长睫遮住了眼睑，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嗯嗯。”
    程淮看他神情有些落寂，吐出枣核，问：“我感觉你点失落，因为刚才那丫头？”
    “不是。”
    程淮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两人四目相对。
    他扶着椅子扶手，看着詹姬的眼睛，说：“碧双唉，我们俩认识多久了，你还想骗我，就因为她长得像菁菁？”
    “程淮……”
    程淮拍了拍詹姬的肩，打笑道：“安心，我逗你呢！”
    他瞧了眼门外，确定安全之后，低声道：“阴日我去解决光禄卿。”
    五指并拢做出手刀状，抹了一下脖子。
    詹姬眉头紧缩，春水般的眸子里尽是担忧，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我功夫可是比你好来着！”
    程淮拍了拍胸脯向他保证，露出一排闪亮亮的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