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怨——谋而后行

    且说承颐在退出太正殿后，迎上守在殿外的冯庚，低声对他吩咐了一些话。末了说道：“千万小心，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无虞。“
    冯庚用力的点着头。在冯庚关切的目光中，承颐快步离开了太正殿，朝皇宫外走去。
    回到会馆的承颐命人立即整理行装出发，想要尽快地回到武垣。
    他一边命魃安排人手，与冯庚接应，保护高绮兰。另一边让魈给赵卓恒那边送信，告知他，自己会立时回武垣去查看赵家为何突然对靖南发起攻击。也告知他，皇帝准予他与自己同回武垣，至于回不回，几时回赵卓恒却可以自行决定。
    因为承颐知道，赵昊彦在这种时候仍然冒险让赵卓恒进到隆安城，一定有他的目的和考量。他不知道赵卓恒是否愿意在这个时候跟着自己回武垣，是以并不强求于他。于承颐的内心，有一个小小的私欲，不想同样对姜筱璕有想法的赵卓恒赶回去参加小姑娘的及笄礼。
    只是承颐自己，即使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该在这时候离开隆安城的理由，但只要有一个关于姜筱璕的理由，他都认为自己必需回武垣去。或者说得更具体点，他必须到北武的姜家祖宅去。
    ……
    原本在晋西时，说要好好操办姜筱璕及笄礼的赵昊彦父子，在带着她回到武垣，并到北武去见过姜仲景后。没两日，赵家父子因为接到郭子沛命人传来的消息，说有细作在并州及交州等地均发现了分股流窜的朱震庭的残部。
    想着这个昔日残杀姜、赵两家三百余口人的原凶，赵家父子没有停留，直接领兵前往靖南沿线围堵朱震庭。却在中途又接到传信，杜宪淳重回靖南守并州城。想着射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箭，赵昊彦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孔洞形伤疤开始隐隐作痛，这才有了赵家军攻打靖南三州，活捉杜宪淳的事。
    赵家人是带着血海深仇的痛和恨杀过去的，杜宪淳本就胆颤心虚，如何能敌赵昊彦的军伍？卢慎林长年镇守隆安城郊，多年并无战事，于军事一道并无真才实学，不过因着皇帝对卢慎梓的信任，才重用了他。
    原本在徐直与朱震庭对敌时，之所以一直拖到司马琰的冀北军来了，才解徐直的危机，都是因为隆安城外的三营都不善战。只不过因着司马琛对卢家的看重和对司马琰的排斥，没有人告诉皇帝真实的情况。
    靖南初战便告捷的赵家父子，无意在此时进攻大庆朝，却想寻着朱震庭为家人报仇，因此停留在了靖南一线。又多用了一月余的时间，赵家父子终于擒拿住乔装的朱震庭，将朱震庭押往晋西赵家的宗祠，没办法及时回去参加姜筱璕的及笄礼。
    ……
    北武姜家的大宅里，今日特别地紧张。
    一大早，姜筱璕就被末兰从床塌上挖了起来。姜筱璕虽然极不情愿，却也不敢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赖在床上不起。
    因为她的及笄礼，所有人都提前赶回了姜家的祖宅。赵梓桐因为有了身孕，谢子博又去了隆安城，便留在了涿州郡。却因为姜仲景要求姜旭南要回北武，便由谢子硕护着姜弘静、苻鸢，以及姜旭南一起回到了北武。
    姜筱璕的及笄礼，因为没有了亲身的父母，一直把她当女儿来看待的姜弘敏自然便成了主持她的及笄礼的主人，正宾则由姜弘敏作主，请了姜弘静。
    原本姜筱璕想让末兰来当赞者，因为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末兰便是那个一直守护着她，不离不弃的存在。但末兰自持身份卑微，怎么能当国公府嫡小姐的赞者？所以末兰坚决拒绝，只肯当摈者，帮着姜弘敏布置场地，摆放坐席等。反倒是与姜筱璕只有两面之缘的符鸢当了赞者。
    至于有司一职，却被姜怡萱主动地要去当了。原本姜弘敏想着她有了身孕，不宜操劳，想另寻他人。不想姜怡萱却说只是站那么一会，并不妨事。又说自己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姜筱璕是如何帮助自己，自那以后，自己一直当筱璕是妹妹……
    姜弘敏说不过她，便允了。只吩咐芷兰等人小心地看着姜怡萱，莫让她磕着碰着，也不要让人冲撞了她。
    姜筱璕不是很懂这些礼节的需求和程序，便任由姜弘敏作主安排。姜弘敏一生无子女，也是第一次主持及笄礼。虽然因为姜家的事，她们隐匿身份多年，与外界相交不多，只请了家族中极为亲近的人，但她办得极为认真、细心。
    开礼，姜弘敏起身，对着稍远处观礼的姜仲景等人说道：“今天，小女筱璕成人行笄礼，感谢各位亲朋的光临。”说话间，声音竟有些哽咽。稍顿，方才克制住情绪，说道：“现在，就让筱璕拜见各位宾朋。”
    姜弘敏话音落下，苻鸢就走了出来，净手后，于西阶就位；姜筱璕走了出来，行至场中，面向南，对着观礼的宾客揖礼。然后面向西北跪坐在末兰事先为她铺好的席上。就这么一个过程，事先姜筱璕就被姜弘敏逼着练了不下十次。
    因为请的宾客不多，都是自家的亲人，所以姜弘敏并未将男女隔开，只把观礼的地方放得稍远一些。最中间坐着成扬王李道扬和姜仲景，谢子硕也坐在观礼席上，身前坐着只得三岁的姜旭南。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姜筱璕身着彩衣，以女装示于人前，不由得怔在那里。
    苻鸢见姜筱璕跪坐好，便上前为她梳头。梳好后，将梳子放到了席子的南边，姜筱璕转向东面正坐。然后便是姜弘敏陪着姜弘静于东阶下净手，姜弘敏回到主位上，姜怡萱奉上罗帕和发笄。
    姜弘静走到姜筱璕面前，高声吟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然后跪坐下为她梳头加笄。
    从姜怡萱手中接过那根白玉簪时，姜弘静不由得微微一怔。只觉得那簪子样式虽然简单古朴，却是极好的古玉。更因那簪子上的纹饰，虽然极?，算不得清晰，却隐隐显示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