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印纪

第二卷 问志篇 第八十一章 闯入


    “店家,此地离苗南还有多远!”一个略有些冰冷的声音,传到这家店的掌柜耳中。
    正在做账的掌柜不由得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只见对方头戴一个黑色斗笠使人无法看清相貌。但从声音可以判断出对方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波澜不惊,仿佛早已历了这世间的沧桑与炎凉,浑身带着一种奇异的色彩。看得这掌柜子不禁胆寒。
    掌柜子表情微怔,丝毫不敢怠慢,缓缓道:“越过君临城再有二十几里路,就到苗南边界了。”
    “多谢!”年轻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苗南,自古也被中原修真者们称作蛮夷之地。此地四季均是酷暑难耐,气候潮湿。而修真法门更属奇异,尤其擅长蛊虫之术。”年轻人仔细回忆起曾经的一位苗南故友交代给他的话,又望了一眼碧空下炙热的太阳,不禁暗自苦笑。
    此人,正是几日前名震烈焰山,勇闯五极阴阳山的慕容易。而此行的目的也正是柳若竹,了晨他们猜想的一样。除了来打听罗炙的下落以外,慕容易还想了解这些奇异功法的由来。
    此时此刻,柳若竹和了晨二人也踏入了君临城中……
    一进城中的二人,顿时被一股奇异的苗族异土风俗所吸引。
    几个苗族妇女身穿一套艳丽的百褶裙,衣裙长可抵足,飘逸多姿,婀娜动人。裙上镶绣花边,绣花围腰,再加少许精致银饰衬托,更有一副飘逸的美。而苗族男子的装束则比较简单,上装多为对襟的短衣或长衫,肩披织有几个羊毛毡的图案,头缠青色包头,小腿上缠裹绑腿。看上去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柳若竹和了晨二人好奇的望着这奇异的苗南一景,不由得心情大悦。而就在不远处一人的装束,也立刻吸引二人的注意!
    此人一身素装,头戴一顶黑色斗笠。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苗人,而是中原之士。虽然这神秘人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隐隐流露出一丝非凡之气。二人心里明白,此人定是修真者无疑。
    但是不是他们的小师弟“慕容易”,目前可还很难说。
    了晨额头微皱,望了一眼身边的柳若竹,轻声道:“若竹,我觉得此人全身散发的气息异常,定是你那小师弟!”
    柳若竹一惊,有些疑惑道:“不会这么巧吧,待我上前问问就清楚了,如果他真的是小师弟定会与我相认!”说着便一头扎进人潮中,向头戴斗笠的“慕容易”走去。了晨大感好奇,也一同跟了上去。
    二人越走越近,而柳若竹的心也越来越揪成一团……
    少许,二人便来到慕容易面前。望着这斗笠男子的背影,柳若竹在心中越来越确定,此人就是她的小师弟“慕容易”无疑。
    “小师弟……”
    蓦然,慕容易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银铃般的声音。慕容易心中一凛,一时间竟有些张皇失措。接着,柳若竹一把拉住了慕容易的胳膊。内心的喜悦丝毫没有掩饰,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望着眼前伊人的嫣然一笑,慕容易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容一闪即逝,丝毫没有被柳若竹察觉到。可接下来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慕容易平心静气。故意压低嗓音,用一种沙哑的声音,缓缓道:“这位小姐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小师弟。”说完,手臂轻轻一甩,脱开了柳若竹的手。
    柳若竹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会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越是这样柳若竹的内心就越是肯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小师弟。
    只因为,此人的神识分明与自己的小师弟无二。虽然隐隐能感觉到对方有意回避,但那份熟悉的气息却是隐藏不了的。
    想到这里,柳若竹神情有些黯淡,幽幽道:“难道师弟还在为烈焰山一事怨恨师姐吗?”双眸中,不禁湿润起来。
    慕容易一怔,又望了一眼伊人的泪水,精神一恍,险些就要承认身份。只是双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心中掺杂了各种滋味的慕容易,最终还是回复到之前的一副冰冷表情。冷漠道:“我已讲明,请两位休要继续纠缠。”
    说完,慕容易不禁看了一眼柳若竹身旁的了晨。
    柳若竹心中有些着急,刚想继续解释什么,突然被身边的了晨一把拦住。
    了晨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慕容易”。似乎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内心世界……
    许久之后,轻笑一声,对着柳若竹缓缓道:“天下之大,相貌神识熟悉之人多不胜数。既然这位同道一再否认身份,想必真的不是慕容师弟!”
    “可是……”
    柳若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慕容易满意的对着了晨点了点头,没有在继续言语。只是一句“告辞”之后,便立刻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柳若竹正准备继续追,但却被了晨一下子拦了下来。
    “师兄,你为何拦我?你与我那小师弟素无来往,不清楚他的习性是很正常的。可是我却与他朝夕相处过,我可以确定此人就是他。他为什么迟迟不肯与我相认,莫非是记恨当日烈焰山一事吗?”
    柳若竹越说越急,悔恨的泪水不禁让人黯然神伤。
    了晨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轻轻抚着柳若竹的肩,细语轻声道:“若竹,其实我何尝不知眼前这人就是你那小师弟?”
    柳若竹表情一怔,有些疑惑道:“那刚才师兄为何不当面拆穿他?”
    了晨望了一眼天空,继续道:“恐怕是因为此行甚是危险,他不想让你也卷入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所以才迟迟不肯与你相认。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那慕容师弟断断不是记恨当日的烈焰山一事!”
    听到这里,柳若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关于罗炙的事情,她本人已经从慕容易口中听了不少。而这一路上柳若竹也向了晨诉说了此行苗南的目的,也略微讲到了慕容易与罗炙之间的仇恨。只是当了晨听说“罗炙”是剑亭阁上任宗主的时候,脸上不禁大为吃惊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好?”理清思路的柳若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下一步,她也想看看了晨如何打算。
    了晨轻笑一声,道:“当然是暗中跟踪你慕容师弟了,看他此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必要时候或许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毕竟这苗南之地,自古就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有你我二人的话,或许还可以增加一份胜算。”
    柳若竹破涕为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很久很久……
    而此时,慕容易也已经越过了君临城,悄悄踏入到了这神秘的地带“苗南”。
    “听阿普诺前辈讲,苗南人一向不怎么欢迎异地人士。如今要想打听罗炙的线索,就要入乡随俗,轻易还是不要招惹这些蛮夷为好。”慕容易心中想到这些,又仔细的回忆起曾经在大漠时,阿普诺教给自己的一些苗语。不由得开始现学现卖。
    “请问这位小哥,苗南之都‘穆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慕容易对着街边一家卖杂货的中年男子,流利的说着一口苗南语,却也丝毫不显生疏。
    一看对方的装束奇怪,这男子的神情开始本有些警惕与厌倦,但一看对方会说苗语,脸上的表情不禁舒展开来,连警惕都减了三分。立刻热情道:“向西再走三百里就可以到达穆城。”
    慕容易相视一笑,继续问道:“请问现在苗南之主,还是赛乌桑大人吗?”
    中南男子表情一怔,不禁仔细的打量起慕容易,恐怀疑对方是个中原派来的细作也说不定。不过从对方的眼神中,慕容易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来如今苗南之主,依旧是当年和阿普诺前辈一决雌雄后,最终胜利的“赛乌桑”无疑了。
    望着眼前这不起眼的中年人,慕容易的心中又不禁暗暗警惕几分。因为从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可以肯定,这杂货店的老板也一定是名修真者,只是修为不高罢了。可奇怪对方虽然一眼就看出自己也是一名修真者,但眼中却丝毫不见畏惧。
    要知道,慕容易的修为可是要高出对方太多。真不知道这人是真糊涂,还是背后有什么大靠山?或许有什么可以抵御真元期修真者的独特功法也说不定。
    反正这中年男子就是一副丝毫不畏惧的表情,这怎能不让慕容易这位真元期的高手都吃惊?
    .
    也顾不得那么多,慕容易不再理会此人。轻笑一声便继续上路,也顾不得欣赏这奇异的民族文化,很快便来到了穆城。
    穆城,乃是苗南的中心地带,是整个苗南的枢纽。苗南一族分支很杂,有族长,峒长之分。此地高手如云,其诡异变幻莫测的修真之术,更是令众多中原修真者吃尽苦头。而最令人瞠目结舌,谈虎色变的绝技,无异于苗南的“蛊术”。
    苗南蛊术有很多种类,但大致可以划分为两大类。一类为“虫蛊”,另一类为“心蛊”。
    之前阿普诺所展示的蛊毒,基本上可以被划分到“虫蛊”一类。中蛊者如不小心吸入此类虫蛊的话,则必须听从施蛊者的安排。如果惹恼施蛊者或施蛊者想制中蛊者于死地的话。只需念动咒语,片刻之间就可以杀死对方,手段残忍之极。
    而且中蛊者的蛊毒也只能由施蛊者才能解开,如果有人冒险为施蛊者解蛊的话,反倒会遭到反噬的危险。自身也必将身中同样的蛊毒。可谓极其狠毒的一招。
    而心蛊,一般也被称作“桃花蛊”或者“同心蛊”。乃是一种双方契约的蛊咒。一旦有一方变卦,那么两个人都会死。而且心蛊一旦被破解也会遭到反噬,下咒者必死。但通常心蛊无人能破,因为是双方共同的蛊咒,其奥妙也在于此。
    心蛊一般会被用于除“赛乌桑”这个权势最大的苗南大族长外,一些小分支部落峒长的联盟所用。他们一般共同下有心蛊,形成联盟之势。一旦遭到外界的攻击,他们便马上抱成一团,拼死相抗。其原因,正是被这奇异的心蛊盟约所束缚。
    所以纵观苗南一族虽然在土地上,修为造诣上都比不了中原地带。但这份诡异且神秘的秘法,却令中原之士一再的碰壁,也不得不放弃这块肥沃土地。苗南势力逐渐庞大,也足以让中原修真者们闻风丧胆,哪里还有人敢踏入这片领域。
    慕容易悄悄的踏入这片地带,没走多远便来到了赛乌桑的部落,苗南最强大的领袖之地。
    突然,街边传来了两个苗族之士的笑骂声。这两人面色红润,说话语无伦次。分明就是一对醉醺醺的酒鬼,刚从酒馆中走出来。
    慕容易望了一眼二人,隐约感觉有真气外溢。一看就是苗南修真之士。
    正愁找不到赛乌桑的部落,一看眼前二人喝的如此大醉,又是苗南异士,慕容易怎可错过机会?
    脑海中快速转了一圈,连忙上前冲着二人微微一礼,然后用一口流利的苗语问道:“请问两位道友,赛族长的部落要怎么走?”
    其中一人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浓烈的气味飘散而来。仔细的打量了慕容易许久之后,轻蔑道:“你……你是何人?找我们……我们赛族长干什么?一看装扮,就不是我们苗……苗南一族!说,来我们苗南之地究竟……究竟有什么企图?”
    慕容易心中一喜,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二人就是赛乌桑的手下,看来自己还真是走运的很。但望着眼前这酒鬼的窘态,估计再说几句话,舌头都会打转了吧。
    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另外一人拦住。口中道:“废话少说,待我们先拿了你,向阿公请赏!”
    “阿公?莫非就是赛乌桑?”慕容易喃喃自语。但一想如今也不必反抗,不如就让二人拿下自己,反倒省事许多。
    接下来的一幕,便是二人不客气的将慕容易给绑了起来。但为了使自己的演戏更加到位,慕容易假装不敌对方,结果在避免了被二人打伤的情况下,终于被二人“生擒”。这一路上,慕容易哭丧个嘴脸,连哭带叫,不断的讨饶,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
    两个醉汉一看慕容易十足的窝囊相,不禁暗暗得意,同时也嘲笑起他的懦弱。对慕容易的防备之心也彻底松懈。
    慕容易也不在乎,就这样一边欣赏四周的风景赶路。结果很快在下午申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座高山处。
    望着此地的奇异的风景,慕容易不由得赞叹起来。
    前方赫然一条羊肠小道,周围绿树成荫,鲜花绽放,走上几步之后便踏入一座独木桥。独木桥左边不远处,一座巍峨高山盘旋于天地之间。其上飞流直下,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悬挂水帘之下,浩浩荡荡。中间突起一块青石,溅起千层浪花。桥下望去,湖水清澈,凌波荡漾。不禁使人流量往返,犹如仙境。
    就在慕容易细细品味的时候。突然,一个粗旷的声音,顿时惊醒了还在沉醉中的他。
    “站住!来者何人?”突然,一个彪形大汉手持一把大斧,拦住了慕容易的去路。
    两个醉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很自豪的对这个彪形大汉道:“这是我哥俩在归来的半途中,发现的中原细作。所以就擒了下来,准备交给阿公发落!”
    大汉点了点头,同样轻蔑的撇了慕容易之后便不再警惕,很轻易的放行了三人。
    一路上,慕容易仔细的观察周围地势,丝毫不敢放松,毕竟此时已然踏入到对方的“虎穴”之中。中途一些路过的苗南异士也都用一种奇异目光打量慕容易,以致慕容一直无法得到脱身的机会。毕竟此处杂人太多,再加上苗南之士本就诡异,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会轻易犯险。
    当年阿普诺前辈的诡异修为,他可至今都历历在目。
    又穿过一条羊肠小路后,发觉周围无人,慕容易知道脱身的机会来了。眼神一变,当下二话不说,立刻运气周身真气,瞬间便挣脱掉了缠在身上的绳索。醉汉二人感觉不好,刚想上前准备制服慕容易。
    慕容易嘴角轻笑,双掌运气真气,身法极快。仅仅一个照面便将二人击晕。
    望着两名醉汉酣睡在地的姿态,慕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准备小心翼翼离开。可没走上几步就感觉背心一凉。一股莫名的压力,顿时卷上心头。
    回头望去,只见空中赫然出现一名中年男子。
    此人头戴一顶青色纶帽,手中持一把诡异的血禅杖,一条红色蜈蚣盘卧在中年男子的手间,看上去触目惊心,甚是骇人。
    中年男子双目微蓝,有点像地狱的恶鬼。略薄的双唇,显得此人有些薄情。
    “你是何人?”慕容易面色一沉,问道,随后真气一探,顿时发现此人修为不弱。隐隐有即将渡劫之势。
    中年男子冷漠的望了地上酣睡的二人,幽幽道:“小友看似年龄不大,可没想到修为却如此精湛,真是佩服。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不杀我的两名手下之恩。但你悄悄潜入我的部落,究竟寓意何为呢?”
    听着中年男子的描述,慕容易迟疑一下,喃喃道:“莫非……莫非前辈就是赛乌桑?”
    中年男子的面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苗南之主,赛乌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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