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扛把子

    “为了促进将士们的训练积极性，下面由我宣布几条新规定的军律。”李景隆大声道：“即日起，步营、骑营、混营所有将士合在一处操练。每日的早膳，所有将士的口粮管足，午膳只有九成将士可以享用，晚膳只有八成将士可以享用。而这些将士，都是需经过训练完毕的考评通过之后，才能食餐。至于考评未过的将士，那只有先饿上一阵，等待明日再好好训练了。”
    此言一出，众将士哗然，这简直就是魔鬼条令，这样下去，岂不是人人都要拼命往那九成、八成里钻？
    宋北与秦越急得同声道：“小公爷...”
    李景隆摆了摆手，说道：“尔等无需多言。咱的这支军队本就是从数量或是质量上都比不上苗疆人，要再不用点重法子，怕是未上前线，就已然崩溃了。”
    李景隆出的这馊主意，其实就是现代企业管理上的末位淘汰制度，他对这一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把这末位淘汰制度搬到练兵当中，而且直接改成了一练一淘汰，看起来是过激了些，但对这么一支军队，还能有何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便是昨夜说好的，由步营、混营一起的演练。胡康平精心操练的精骑、精兵扮演进攻方，赵方胜的步营扮演防守方。
    按照李景隆与众人的设想，胡康平手下兵强马壮，兵士个人战力强于赵方胜数倍，步营应该很快溃败才是。
    但事实却是不尽然如此。赵方胜排列出的阵形对付胡康平的操练的骑兵甚是有效，虽然他手下兵士体弱于对手，但他摆出的阵形紧凑，前面倒下一个，后面就有一个迅速地补上去，保持阵形的完整，将胡康平的骑兵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让其不能突围，这无疑正拿住了骑兵的咽喉。一来二去之下，步营竟然与胡康平的混营兵对峙了小半个时辰，终才因战力相差巨大，被精骑冲散。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景隆对作战阵形一说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可瞧过了今日这场演兵，这才觉得作战阵型图的确有些奥妙之处，其能从古流传至今，是大有道理的。由此，李景隆对赵方胜和胡康平又有了新认识。胡康平精于练兵，赵方胜精于练阵，真是天生的搭档。只是可惜胡康平是他从京师带来的，而赵方胜是曲靖府的老百户，若是他俩能在一处共事，不管是对京师，还是曲靖府都是大有裨益的。
    接下来，便是骑营的演练了。
    李景隆命人搭了两座土丘，两丘之间相隔几十余米的间距。
    关玉道：“末将身为骑营统领，这第一批的演练，便由末将亲自上场吧。”
    李景隆示意地点了下头，便站回了高台，看关玉如何操练骑兵。骑兵方队十人为一队，演练马上击杀，刀枪钩叉，兵器多样，但因为是演练，便都换成了木质，看准对手就交手起来。
    这骑营虽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可上了马都精神得很。李景隆对骑营没啥好感，本以为关玉统领的骑营因操练不当，会在演练上出丑，想着待会儿出面教训教训他，给自己树个标杆，也就是杀鸡儆猴。可这一圈下来，演练也未出任何差错，他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那显得他是多么的纨绔，但骑营的懒散他还是有必要管管的，得想个法子。
    “将军，如何？”关玉从演练场上走来，此时场上已换上了第二批演练的骑兵方队。
    李景隆皮笑肉不笑，若让他逮到关玉的小辫子，定要好生整顿骑营，今日的局面不宜对关玉出手。
    “练兵是一把好手...”李景隆顿了顿，点拨关玉道：“军风有待调整。”
    关玉一听，瞬间变了脸色，道：“将军说得是。”
    ...
    练兵结束后，李景隆将赵方胜、胡康平二人叫到了营帐内。
    李景隆望了赵胡二人一眼，正色道：“赵百户、胡百户，这练兵之事，我有几点要同你们交代。上午我说过三营合一处操练，我若不在营中，你二人便替我代管三营练兵，胡百户负责单兵操练，赵百户负责阵法演练。把这六七百个兄弟带出来，我不要他们能杀多少敌人，最起码让他们上了战场，能够有逃命的本事。”
    赵方胜和胡康平一起抱拳道：“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竭尽全力。”
    李景隆叹口气道：“如此甚好。其实不是本将军不想亲自练兵，实在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景隆脸上演绎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看得赵胡二人好生敬佩。
    ...
    行来一匹小白马，不知道李景隆是从哪搞来的，骑着小白马在沙场跑马。这一趟李景隆走得甚远，已穿过了整个演练场，衣身上沾满了尘土黄沙，脸上神情却是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说起来，李景隆也就十七来岁，秦越几人便都当他是孩子心犯了，也没当回事情，看那沙场另一处的演练正觉得来劲。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放眼望去，几匹快马穿过演练场，掀起的漫漫黄沙，穿越步营方阵，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宋北最是心急，瞧了一眼，顿时兴奋道：“是顾老将军来了。”
    那前面一匹马上端坐一位威武雄壮的老将军，铜盔铁甲，手执长枪，纵马如飞，正往此处疾驰而来。
    顾晋之身边跟着匹神态俊逸的白马，马背上是位女骑士，一袭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那身形却甚是曼妙，快马跟在顾晋之身后，骑术殊是不弱，只是那白纱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黄尘。
    “布政使司左右参政宋北，见过顾老将军。”见顾晋之下马，宋北笑着迎上前去，道：“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顾晋之看了宋北一眼，脸色肃穆的哼道：“沙场之上，军纪严肃，不得喧哗。你这样嘻嘻哈哈，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个军士的样子。”顾晋之久经沙场，浑身自有一股杀人无数的威严气势，脸色一板，更是叫人心惊。
    自己早已不是当兵的了，这老将军。宋北是哭笑不得，心里暗道。
    顾老将军大概是统兵统惯了，看见一个人，都要以手下兵士的要求对待之。
    秦越走上前，道：“好久不见，顾老将军。”
    胡康平等人见此，齐齐抱拳恭敬喝道。
    李景隆听了，也下马赶了过来。
    顾晋之微一点头，手按佩刀，目光却是落在了李景隆的身上，道：“李景隆，听说你主动向陛下请缨来曲靖府平定苗疆动乱？”
    什么？！
    李景隆眉头皱得颇深，靠，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难道是朱元璋对外说的，可那日的圣旨分明是他让我来的。
    朱元璋你玩我吧。
    宋北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是齐齐欣喜地看着李景隆，原来李景隆隐藏的还有这一手，好家伙，他可真沉着冷静啊，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李景隆道：“老将军，我何时说过？你是不是听错了？”
    顾晋之威严道：“胡说！老夫怎能听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