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流年却成永远

    随着胖子石破天惊的那一嗓子，老乡们扛着大大小小的麻袋都往胖子这边聚来。
    “老板，先看下我的豆，保齐的合格货，面上和里面的货都一个样。”一个精瘦黝黑的妇女扛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麻袋放在了胖子的秤上，70多公斤！
    颜云看了看秤，看了看眼前的妇女，这袋子货，比颜云都重30多斤，这妇女眼瞅着不会超过一百斤，放在城里肯定是弱不经风的千金小姐，而在这里，却是一个可以把自己扛起来走几里地的“悍妇”。这世间有没有造物主，颜云不知道，但如果有，那“环境”肯定是一个无情的造物主，不管什么样的泥巴到他手里，都会被捏成他想要的模样。
    胖子打开麻袋，一个个翠绿的荷兰豆整齐的躺着，一层一层的摆放着，胖子伸手往里抓了一把，妇人立刻提醒别抓坏了，都是一样的东西，胖子没搭理人家，自顾看着手上的货。颜云也走了过来，看看这“吃不起的菜”有如何不一样。
    新鲜，肉眼可辨的新鲜，跟菜市场撒上水的蔬菜完全不一样，就好比一个是豆蔻年华天生丽质，一个是半老徐娘浓妆艳抹，一眼看去，高低自判。满袋的豆子翠绿的颜色像剔透的翡翠，一股自带的清香悠然释放，每个豆子几乎是一般大小，长度不超过食指，拿在手里轻轻一掰，应声而断，Q弹得不敢相信这是豆子，肚子里的豆米都没长圆，小小一粒米瘪塌塌的，好像才刚刚发育，而豆尖上挂着洁白的小花，没有一点枯萎的征兆，说明着它才刚刚被摘下。
    这下颜云明白了，胖子说他买的菜是次品这话真的没错。就拿这个荷兰豆来说，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品质的豆子，菜市场也好，超市卖场也罢，十几元，甚至二十几元一斤的荷兰豆都有买过，是否新鲜不谈，个头长短大小不一，肚子里的豆米都圆嘟嘟的，豆尖上偶尔挂着几瓣干扁的残花。
    天啊，这十几年我吃的菜都是些啥啊！眼前的这些菜活生生的颠覆了颜云的认知，那句“你们吃的不起的菜”原本还让颜云心生不屑，而现在，他认了。五十元一斤的菜有几个人会买？只是只有一点点人会买，哪个商家会去进货卖货了？有菜吃不起，有钱买不到。
    “这货可以，放着吧，592元，给你。”胖子把袋子里的豆全部倒在了车厢里，把袋子还给了妇人。
    “70多公斤，不是140多斤吗？怎么才592？”颜云以为胖子算错了账。
    “这里公斤就是斤，斤就是公斤。”
    “为什么要把豆子这么摊在车厢里？”
    “我还得五六个小时后才交货，放袋子里容易闷坏了，摊开透气，坏了我可是要亏本的。”
    老乡们看着有人真的以8元成交了，纷纷把自己的豆子搬了秤边开始排队，另外三个贩子看了一下，实在不想来跟胖子抢货了，再开8元也收不到什么货，开8元以上那是摆明贴钱赚吆喝，三人尴尬一笑，驱车离开了，走之前，胖子还虚情假意的发了一圈烟。后面的时间就成了胖子的舞台，颜云都成了胖子的小工，又是看秤，又是记账，又是搬货，还笑呵呵干着很来劲。
    几个小时后，胖子和颜云送走了最后一个老乡，夜色已经笼罩了小村寨，两人在马灯下总了下账，今天收了快一吨货，面包车被装的满满当当，只剩主驾和副驾位置了。
    “走吧，下山去，吃碗米线填填肚子，晚上交了货，再吃顿好的。”胖子看着这车货，也是喜忧参半。
    “行，随你安排。”颜云靠在副驾上，差点儿脱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