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流年却成永远

    “阿锋，这是颜云，湖北来的老板，以后你们寨子的菜就他来收了，你就跟着他好好干。”胖子丢了一根烟给眼前的汉子。
    “给不给工钱？”汉子点上烟，也没跟胖子客气。
    “肯定给，干得好还发奖金。”胖子想都没想就替颜云开了工资，听得颜云想给他个大白眼。
    “好，走，先回屋，给你们做饭吃。”阿峰拍了拍身上的土，带他俩回家去了。
    阿峰的屋子是个有天井的木制两层阁楼，一楼有前庭和正厅，带两间厨房和两间卧室，左右各有楼梯通向两边的房间。阿峰打开电视，让他们坐在正厅抽烟喝茶，自己去其中一间厨房做饭了，颜云对这屋子结构很好奇，如果画条中轴线，这屋子左右两边是完全对称的，但为什么有两间厨房和两个楼梯，就有些奇怪了。
    “胖子，这屋子为什么有两个厨房和楼梯？”颜云来到这里，是万事不明就问胖子，都成了习惯。
    “这是分家不分屋，右边是阿峰他爸的，左边是他奶奶的，他爷爷和爸爸都不在了。二楼一边是他妈的房，一边是他奶奶的房，做法吃饭都是分开的，各家做各家的。”
    “这孤儿寡母的还分这么清楚吗？”儿媳妇不管婆婆，要是在其他地方会被人指着背后骂吧？
    “我们这的习俗就是这样的。”
    “阿峰老婆了？”
    “他没结婚，这里单身汉很多，一辈子没结婚都很正常。”
    “就是因为穷？”
    “嗯，现在不比过去，过去出不去，不知道什么是穷，现在有电视有汽车，都知道外面好，哪有女子还愿意在这山沟沟里吃苦，都找外面男人嫁了。”
    “话说你不是也没结婚吗？”
    “我是离婚，儿子都几岁了。我可不是单身汉。”
    “小瞧你了。”
    “那可不。”
    说话间，阿峰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一个土豆片、一个蒸腊肉片、一碗泡菜。
    “来，吃口饭，菜不好，将就一下。”阿峰给每人盛了一大碗米饭。笑嘻嘻的，带着一丝难为情，可能担心客人嫌弃菜不好。
    “这饭是先煮后蒸出来的吧？米汤还在不在？”颜云看着米饭粒粒膨大松散，应该是隔水蒸的饭，就随口问了句。
    “老板还知道米汤？在锅里，我给你舀一碗。”阿峰没想到这个城里来的老板还知道米汤，连忙起身拿碗舀汤。
    所谓米汤，是过去煮饭时产生的煮米的水，那时没有电饭煲，先用水把米泡着，用大火煮开，米在沸水中翻滚，水也慢慢变成乳白色，就成了米汤，沥出米汤后，再把米饭放入专门的容器中隔水蒸熟。米汤中蕴含了大部分大米的营养，口感柔软味甜，在过去没有牛奶和奶粉的年代，很多小孩子都是喝米汤长大的。
    颜云虽不是生活在那个年代，但小时候有几次停电没办法用电饭煲，妈妈就用这办法煮过饭，当第一次尝到米汤的滋味，他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一口，但随着社会发展，煮饭的家伙事儿是越来越先进，米汤却成了稀罕东西，再也没喝到了，没想到今天在千里之外的山寨子里遇上了。
    颜云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才放下碗，很满足的夹了块腊肉放在嘴里，美味啊。
    “这米汤有什么好喝的？我们都是拿来喂牲口的。”颜云每次吃饭，不管好坏，都是斯斯文文，这次为了个米汤吃得不顾形象，倒是让胖子有点意外。
    “你说你会不会说话，我就是牲口呗。”颜云还是给了他个大白眼。
    “我没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真的。”
    “别听他瞎说，喜欢喝就多喝些，这东西天天都有，管够。”原本觉得没好菜招待客人的阿峰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客人喜欢喝米汤，这让他高兴多了。
    这顿饭，因为有了米汤，拉近了颜云和阿峰的距离，也为将来他们成为患难与共的兄弟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