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是一场豪赌

    又过了两天，蓝琪说：“臻臻，这几天段肃重每天都在病房外，怕惹你生气他也不进来。我看他挺真心，你跟他好好谈谈吧。”
    “我不谈，让他走吧！”
    “我跟他说了，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从小就倔！哦，你要是不想理他，咱们就不理他，让他在外面呆着吧！”
    说完，蓝琪倒了杯水，状似无意的说：“咱楼层走廊的空调也坏了，30多度，亏他也能坐住，死赖着不走！不用搭理他！”
    蓝臻倚坐在床头那，沉默……
    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她坐起来，摸索到窗户边，也不知道是要干嘛，摸摸玻璃，摸摸窗台，又摸回到床上。
    躺下一会儿，又坐起来问：“爸，他还在外面吗？”
    “在，一早晨就来了，每晚都是到9:30医院宵禁的时候他才走。”
    “爸，你让他进来，我跟他谈谈。”
    “嗯，那好好谈，我出去外面等，你跟他好好说话。臻臻啊，不要伤害关心你的人。”
    .
    病房门关上，屋里两个人。
    “肃重哥，你过来。”
    蓝臻的声音很淡漠，听不出喜怒。
    有了上次的教训，段肃重很小心，怕靠近她又惹怒了她，离着床边一米远。
    蓝臻伸出手在身前摸划一下，没有摸到，又说：“你过来，离我近点。”
    这次，段肃重一直走到她面前。
    蓝臻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她的黑眼仁下有一道血线，是做手术的创痕。
    大眼睛依旧那么漂亮，仰着脸望他，可惜眼神是空洞无神的。
    蓝臻坐在床边，听着声音，没有聚焦的视线大约在他身上看了看。
    “肃重哥，你离我这样近，可我还是看不清你。有一点点光感，模糊的影子，你好像穿的是深色衣服。”
    她又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晃了晃，“浅色的东西都看不清，我有几根手指，我都看不到……”
    说到这，她噎泣哽咽了，深呼吸努力平复，不肯哭泣，不肯流露脆弱。
    “我的眼睛两次手术，已经是极限，以后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了。肃重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不需要！你也不用觉得我可怜，比起小楚，就是跟我一起跳舞的那女孩，她已经死了……”
    她缓了口气，无神的眼眸微垂着，有悲伤，也有坚强。
    “我没死，就会坚强的活下去。我不需要谁来同情可怜我，没必要！我赚的钱和赔偿款足够让我一辈子即使不工作，也可以富裕的活下去。”
    她抬头，那双失明的眼睛迷茫望着，大约估摸着段肃重是站立，她就往上看。
    “肃重哥，你走吧，回部队吧！以前我就说的很清楚，我不想嫁给你，现在更不可能嫁给你！如果我真的瞎了，我不愿意依靠任何人活着，我讨厌别人怜悯我……”
    “不是怜悯！蓝臻，如果有危险，我保护你，愿意为你去死！这种感情是怜悯吗？每一次电话铃响，我都盼望是你。即使我知道你根本不会给我打电话，可我还是存着期盼，这种感情是怜悯吗？我爱你，所以我想娶你，我想照顾你，这不是怜悯，是爱！我爱你，你不明白吗？”
    “那又怎么样？有爱就能有全部吗？肃重哥，你今天站在这里，明天可能就要回部队了。你的爱总是远在天边，你的爱说的真切，实际都是虚话，我才不需要！”
    “蓝臻，我这次回去会跟首长打报告，我的家属有特殊情况，这一期服役结束，我就申请退伍。”
    蓝臻一直维持的坚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绷不住了。她捂着脸，痛苦的闭上眼睛，但还是立即摇摇头。
    “不需要，我说了多少次，我不需要！！我身边有很多人陪伴，有我爸妈，有我妹妹，根本就不需要你！段肃重，你这样只会增加我的心理负担。我不愿意欠别人的，更不愿意把我余生的依靠和快乐，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我眼睛看不见了，我仍然是我，我会努力的、坚强的活下去，我根本就不需要你！”
    蓝臻以前是圆滑的性格，嘴甜会说话，可是现在仿佛浑身带刺，坐在那里表情强硬，语气更硬。
    而段肃重的爱能融化冰雪，即使眼睛看不见，也能听到他的柔情、深情。
    “可是我需要你，我余生的快乐和幸福离不开你，是我离不开你，蓝臻……”
    听到这样的话，心房潮湿，眼眶也发酸，她想要哭泣，又硬生生的将泪水忍了回去。
    蓝臻就剩嘴硬，口口声声的说不需要，不需要。她真的不需要吗？
    脆弱和强硬是同时生长，内心越脆弱，外壳就越强硬，她是在保护自己的残缺和自尊。
    她这个样子，假装坚强，能瞒住谁呀？
    段肃重都明白。
    “蓝臻，你是我爱的人，以后是我的妻子，余生让我照顾你，让我为你付出，难道不应该吗？”
    蓝臻的眼泪涌上来，用手擦掉了，又一次涌上来……
    段肃重看到一旁的纸抽，拽出来几张放到她手里。
    缓了一会儿，蓝臻擦掉眼泪，又恢复了冷漠。
    “肃重哥，可你想没想过，我不爱你。如果现在换过来，是你眼睛看不见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更不会为你放弃工作。”
    “肃重哥，付出要相互，要对等，可是在我们之间没有对等。你想一想，如果我眼睛没瞎，我可能嫁给你吗？可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我同意嫁给你，这是爱吗？这是利用！被利用的滋味好受吗？被利用的感情能长久吗？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厌烦！”
    “肃重哥，你总说妻子，可是别人家妻子能做的事，我都做不了。不能洗衣服，不能做饭，就算做一个花瓶，也做不到……我照镜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吃的穿的，衣食住行，一切都不能自理！我嫁给你，根本就是拖累，根本就是利用……”
    一定要她说的这么明白吗？
    一定要让她亲口说出自己的绝望吗？
    字字句句，心如刀绞……
    眼前的光感，隐约看到高耸的黑影动了一下，他俯低身子蹲跪在她面前。
    “蓝臻，不要说利用，不要故意这样说，故意拉远我们的距离。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就算你做不到妻子的家务活，也没关系，你就把我们的婚姻看成是两个人作伴，好不好？你虽然看不到，但你可以跟我说话呀！即使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我也希望身边有你。”
    “蓝臻，等一等我，过几年退伍了，我天天都有时间陪你，无论去哪我都把你带在身边。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买，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过来。即使你看不见，我做你的眼睛。我告诉你，太阳升起了，太阳落下了，太阳被乌云遮住了……我带你去买衣服，我给你讲衣服是什么颜色、什么图案，我陪你一件一件的试，一件一件的给你讲。我会耐心的对你说很多很多的话，一辈子的话，只说给你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