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莎站在三楼的走廊向外凸出的阳台那里,从她的角度看,可以看到整个露天的舞台四周坐满了观众,表演的歌剧正是那部《拂晓的恋歌》。她看着那个脸上涂满了白粉,秃头跛脚的矮胖男人滑稽地走上台,扯着嗓子,一脸猥琐,大声地说:“我是兰瑟·冯卡蒂姆,深渊魔族之王,这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台下立刻一片哄笑,伊莲娜莎却笑不出来。她恨极了兰瑟·冯卡蒂姆,比下面每一个人类都恨他。她没见过那个男人,但是她知道他绝对不是这种粗俗丑陋的样子。
被她的姐姐梅菲丽莎深爱过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这副形象。她再恨他,也不觉得这样特意丑化他的形象有什么作用,相反她觉得相当地幼稚和愚蠢。难道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精力用在复仇上吗?
兰瑟·冯卡蒂姆,那个差点成为她的姐夫,却最后令她国破家亡的男人。她也曾经好奇过他是什么模样,他是怎样一个人才能俘获高傲的梅菲丽莎。
她还记得梅菲丽莎曾经甜蜜的笑容,她提起那个男人眼神中满满是柔情。她还记得梅菲丽莎穿着她的婚纱的样子,她说:“我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一想到他会成为我的丈夫,我兴奋地睡都睡不着。”
可是那个男人没有娶她,雅林和瑞迪斯的战争打响了。
那时候的伊莲娜莎还很小很小,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一切就变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发动战争?为什么不要她心中最完美的姐姐?
她记得那个时候梅菲丽莎紧紧地抱着她,晶莹地眼泪湿了她美丽的脸庞。她哭泣着说:“他不要我了,他想要复仇,他想杀了我,杀了我们所有的人……”
雷动的掌声,将伊莲娜莎记忆驱散。她冷眼看着下面的人类,说了句:“愚蠢。”
“是挺愚蠢的。”
低沉而熟悉的男声响起,伊莲娜莎惊喜地回头,就看见倚在走廊石柱那里的俊美“怪盗”。
“阿萨迪尔。”她说,她声音里充满着喜悦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和苦涩。
兰瑟慢慢地走过来,伊莲娜莎心跳个不停,却又努力地装作平静的样子。
兰瑟走到她身边,挨着她站着,伊莲娜莎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脸颊已经因为他的靠近而发烫。她听到兰瑟说:“真是群无聊的人,稍微有脑子都知道高等魔族不可能是这副样子。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麻醉自己,寻找心灵安慰,不是正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怯弱吗?要是真有勇气,就该握紧手中的武器,而不是在这里意淫。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竟然觉得无聊,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伊莲娜莎问。
“大盗,当然是来偷东西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伊莲娜莎,笑吟吟地说。
“偷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给你偷吗?”伊莲娜莎说。
兰瑟微微低头,暧昧地说:“偷心。”
太近的距离,令伊莲娜莎忍住心跳加速,她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兰瑟直起身子,他别有深意地说:“我昨天做梦的时候梦到了爱神,他告诉我,我会在这里遇见一个令我朝思暮想的女孩。我想把她的心偷走。”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她脸颊烧得更加厉害了。她的手紧张地抓着栏杆,假装没听懂他的话,“是、是吗?”
兰瑟忽然又靠近她,伊莲娜莎忍不住后退,最后撞到了墙上。兰瑟一手撑在柱子上,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他靠得这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得吐息扑到脸上,他的呼吸里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欲望,伊莲娜莎以为他要吻她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你说,我能偷到她的心吗?”
“我、我不知道。”伊莲娜莎手抵着他的胸膛,她该推开他的,可是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冷香,似乎将她的力气全部剥夺了。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你怎么能够不知道呢?怎么能不知道呢?”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呢喃,那么地深情。
伊莲娜莎抬头看着他,他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中倒映出她美丽的脸庞。他这么英俊的男人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任是再铁石心肠的女子都会被他俘虏。风轻轻地吹,风中传来凄美悠扬的音乐,《拂晓的恋歌》那凄婉的音乐响起,舞台上美丽的公主和王子在湖边互诉着爱慕之意。
伊莲娜莎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曾说:“有无数英勇睿智的男子爱慕我,但我都不喜欢。他们都说梅菲丽莎公主多么高傲,全天下的好男子她都不看一眼。由他们去说吧!反正我梅菲丽莎不会屈服于任何男人,可是啊!他一个眼神就让我溃不成军,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疯狂地爱上他了。他是那么完美的人,世上所有的男人加起来都不及他,我看到他就欢喜,见到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头就妒忌得发疯。他那么坏,总是故意和别的女人一起来气我,我很生气很生气,可是每次他一抱住我,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什么都忘了。遇见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他夺走了,连我的身体都他控制了。”
年幼时无法理解的话,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她想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梅菲丽莎当时的心情。那颗在她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她伸出手想要拥抱他,战争的号角吹响,舞台那边魔族和人类的战争开始了。
伊莲娜莎伸出去的手,猛地推开了兰瑟,飞快地跑开了。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是瑞迪斯族的女王,她身上背负着整个瑞迪斯的血仇,她怎么可以爱上一个人类呢?
伊莲娜莎啊,伊莲娜莎,你忘记了你的父王母后,你的哥哥姐姐是怎么死的吗?你忘记了有多少子民死在了雅林的屠刀之下,你怎么还能为了一个人类而意乱情迷?
她飞快地穿过了一道道的走廊,最后到了一个偏僻的阁楼。伊莲娜莎背靠着墙壁,好像哭泣,又死死地忍着不让自己再掉眼泪。她要坚强,她不能辜负了母后对她的期望。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么恐怖,会把女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兰瑟从通道拐弯处走出来,伊莲娜莎吓了一跳,他怎么找到她的?然后,她立刻就要走。
手臂被抓住,伊莲娜莎挣扎着,“你放手,快放开我。”
兰瑟说:“你讨厌我吗?”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违心的话,伊莲娜莎一句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
“所以,你喜欢我。”他得意地笑着说。
伊莲娜莎恼羞成怒,奋力地挣开他的手,“你少自恋了。”
他轻笑起来,“不是我自恋,但我的确很受女孩子欢迎。”
伊莲娜莎看着他俊美的脸,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这次真的恼怒起来,“那你来烦我干什么?你在我这里可不受欢迎。”
兰瑟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他认真地说:“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啊!”
一句话,如同刀锋一般将她刚武装起来包裹着自己的内心的铠甲都击碎了,面对他的表白她痛苦又高兴。看着他深情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她颤抖着,她不知所措。然后,帕斯特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他们正在朝这里靠近。不能让维克斯他们知道阿萨迪尔的存在,维克斯知道她对一个人类动情,一定会杀了他的。
虽然阿萨迪尔很强,但是伊莲娜莎不认为他敌的过维克斯。
伊莲娜莎冷冷地说:“我要走了,你也该走了。”
兰瑟一愣,他笑着说:“这好像是我说过的话。”
伊莲娜莎再次挣脱他的手,她撒谎说:“你不要再说像之前那样的话,也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未婚夫了。”
她小心地看着他,见他神色一黯,然后他说:“今晚我在这里等你。”
“我说,我有未婚夫了。”她看着他。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就算是真的,你还没嫁给他,不是吗?”他说。
伊莲娜莎背过脸去,她不敢在看他的眼睛,她又再次跑开了,这次他没有再追过来。
……
……
……
伊莲娜莎坐在窗边手中拿着繁星之眼,她内心充满着煎熬。那人说过的话,不停地再她脑海中响起,“今晚我在这里等你。”
伊莲娜莎瞥了一眼“滴答滴答”响的时钟,已经是八点多了,他是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很久了。她烦躁地站起来再房间里踱步,那时钟的声音如同锤子一击一击敲在她心上。她咬着花瓣一样的唇,眉头紧锁。
“陛下,陛下我能进来吗?”梅丽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伊莲娜莎立刻将繁星之眼塞到了抽屉里,然后说了句:“进来吧!”
侍女梅丽珊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您果然还没睡呢?”
“现在时间还太早了。”伊莲娜莎说。
“的确还早,只是您白天劳累了一整天还是早点休息好。”梅丽珊说。
要探测米戴斯神殿地宫的入口,必须不停释放神识,一天下来这个消耗无疑是非常巨大的。所以,伊莲娜莎他们几个都是白天过去查探,晚上养精蓄锐。达克卢大歌剧院晚上总是比白天热闹,所以白天的人比较少些,也更方便他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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