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雪山上的雪皿剑

第二十四章 雨伤


    黑暗中,一道冰蓝色的光自我掌心射了出去。随着那道光的亮起,我也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见了抓着我双脚的那个东西,和缠在我腰间的东西一样,红色的,仿如一只变异的蚯蚓。
    前一秒还是粘稠的触手,下一秒便被我的“寒冰冻”之术击中,慢慢地凝结成了一根坚硬的事物,然后在我的挣扎和后面那物的拉扯下,那根被冰冻的触手便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双脚得到解脱,我松了口气,腰间的触手并没有打算放手,而是将我卷向那颗三尺多高的卵内。
    我慌了,除了紧紧缠住我的触手,眼前看到的还有那一根根可怕的红色触手,它们错综复杂,千奇百怪的扭动着身躯,宛如蛇一般朝我蜂拥而来。在我看来它们像是许久未进食的狼,贪婪残暴,而我就像是它们的猎物,随时都会被它们撕裂,成为它们的食物。
    我的四肢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将纷纷向我围过来的触手驱赶开,可我太天真了,我这些动作在它们眼里简直就是猎物被杀前无谓的挣扎,只会让它们更加激动兴奋。
    数根触手将我围得水泄不通,眼睁睁看着那一根根触手的尖端分叉撕裂,我屏住呼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惊悚的一幕。那一张张仿如怪物的血盆大口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尖锐的牙齿,它们扭动着身躯向我靠近。
    我浑身都在打颤,我宁可被杀死,也不要落入这些东西的口中。
    “咕咚”一声,我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含住了,一阵冰凉的异样感瞬间传遍全身上下,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我看见一只触手张开血红大嘴将我的右臂给吞入了口中,它那尖利的牙齿死死的嵌入了我的血肉之中,似乎是想要将我的手臂给咬下来。
    我忽的睁大眼睛,惊恐的挣扎起来,脸上满是恐惧和害怕。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去打它,可是手刚刚抬起来,便被另一只触手给一口含住了。
    “!”
    我被吓得六神无主,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状态。
    “嗤嗤嗤……”怪异的声音,在这黑暗之中显得那么清晰诡异,我害怕的感觉到,周围正有无数这样的怪物正朝我而来。
    呜呜呜呜……放开我!你们这些怪物……
    我挣扎着,努力的想要将手从怪物的口中抽出来,可不管我怎么做,都是徒劳,它们就像一头恶狼死死地咬着我的手臂。
    更令我绝望的是,一只贪婪的触手从我的身后绕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张开了那花瓣一样的大嘴,像蛇吞食猎物一样,慢慢地吞食着我的脑袋……
    “啊……”我终于惊恐的发出一声惨叫。我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被这种恶心的东西给活生生吞掉的感觉。
    我的哭喊声被它们淹没在黑暗之中,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绝望恐惧的了。我曾经觉得在学校里受尽委屈和冷漠比死了还痛苦,可当真正的死亡到来之际,我才知道,原来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幸福。这一刻,我突然不奢求自己能够得到父母的爱,不奢求能得到苏子楠的好,我只想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想……死在这里……
    “……放开我……呜呜呜……”
    触手撕扯着我的手臂,啃咬着我的双脚,吞食着我的脑袋,我此刻的感觉已经不能单单的用恐惧和绝望来形容了。这种感觉,比死了还要可怕。
    “咻咻咻——”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阵声响,那声音来自于黑暗之中,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刺耳,听起来就像是无数利刃飞射而来。也不知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发觉周围慢慢的亮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地清晰。
    而我也惊恐的看到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吞吐我四肢的画面,那一刻,我像是被丢在了冰窟里,浑身冰冷的无法动弹。
    黑暗被不明之物点亮,而那些将我团团围住的触手也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扭动着躯向两边散开,就连吞吐着我四肢的触手也都纷纷松了嘴,得到解脱的我,从卵口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唔啊……”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的可怕。
    我想去看那团近在眼前的亮光是什么,可我太累了,累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尝试着抬起手,可失败了,我的四肢像是被灌了铁,重的无法动弹,更别说抬起来了。
    我只能虚弱的躺在地上,尽可能的看清那团光亮是什么东西。
    恍惚中,我看见了那些光亮仿如一把把利刃扎在了那些触手的身上,让那些触手痛苦不堪,一个个扭动着血管一样的肢体缩回了卵内。
    我闭了闭眼,像是拼劲了力气才看清那团光亮。令人惊奇的是,那并不是一团光,准确来说,是成千上万的蝴蝶发出来的光。那些蝴蝶呈黑金色,有光泽,既鲜明又暗淡,既高贵又端庄,又美丽。这些蝴蝶是由魔法幻化而成,在黑暗中,漫天飞舞的蝴蝶扑闪着它们的翅膀,在耀眼的光芒中如同潮水般涌过来,每一只蝴蝶如同一把飞旋的利刃,轻而易举的斩裂任何它们的敌人。
    在这些蝴蝶中央,我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白皙的肌肤如牛奶一般,乌黑的在光忙的照耀下变成了金发,特别显眼漂亮。弯弯的睫毛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温柔而深邃,他像是来自于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高贵圣洁。更叫人移不开目光的,还有他背上那一对黑金色的蝴蝶翅膀——前翅基部的三分之一有黄色鳞片,有黑色斑纹;中室端半部有两个横斑;中后区有一纵列斑,从近前缘开始向后缘排列,外缘区有一列小斑。后翅基半部被脉纹分隔的各斑占据,翅脉呈黑色,亚外缘区有不十分明显的蓝雾斑,亚臀角还有红色圆斑,外缘区有月牙形斑;外缘呈波状,非常的漂亮。
    我看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见过如此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我觉得,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男生,而是一个仙女。
    一秒,两秒……十秒,
    半分钟……
    ……一分钟
    见我迟迟未动,又睁大眼睛盯着他半天没有反应,南宫黎森轻咳一声,踏着轻盈的脚步从漫天飞舞的蝶群中来到了我的面前,优雅的蹲下身来关心地问道。
    “你,没事吧?”
    “……”
    听到他的声音,我慢慢的回过神来。我想说话,可是我现在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摇头,可我太累了,动也动不了,只能无声的回应他的问题。
    “你又受伤了。”他轻叹一声气,伸出手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在无数的光里蝶,我呆愣地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这一刻太过于美好,美好的仿如这只是一场梦,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既不优秀,又傻又笨,长的还一般的女孩根本不可能被如此英俊漂亮的男孩子抱在怀里。
    可是现在,真的就有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将我护在他的怀里。
    他展开那一对漂亮金翅,双脚离地,抱着我向前方的黑暗中飞舞。周围的光蝶渐渐消失,只剩下零星的几只光蝶围着我们转悠,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飞行。我愣了好半天,才真真实实的从方才的惊恐和震惊中缓过来。
    “抱歉,我来晚了。”他那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愣了。他,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句话。我与他才认识没多久,他就已经救了我三次,而且他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完全不像是刚刚认识那样,我想不明白。
    许是因为太害怕了,我的脑袋也变得迟钝起来,纠结这个问题,我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
    记得“陶小红”跟我说过,南宫黎森一直都在秘密的替她寻找分身,而我作为其中的一个,自然就是他的重点保护对象。当初为了来找我,“陶小红”在路上遭遇了不测,身受重伤,后来不得已以“陶小红”的身份活着,但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要来找我。她出事以后,这个世界也跟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封印了世人、包括亲人朋友对她的所有记忆,让所有人忘记了她,只让世人记得她“残皿剑”是祸害世界的邪恶之物。如今在这世界上,唯一记得她是“雪皿剑”的人便是南宫黎森。
    我瞪大双眼,呆呆傻傻地看着抱着我拼命飞舞的少年。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在暗中保护着我,这次在这里,我们才是真正的见面。
    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还记得“雪皿剑”,可我不敢问。因为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雪皿剑”,只有令人畏惧的“残皿剑”。如果他真的还记得“雪皿剑”,那他知道“雪皿剑”现在在哪里吗?如果知道,那这一次是不是也是“雪皿剑”让他来救我的?
    想了半天,这些问题,我依然不敢问。
    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我心有余悸,可除了恐惧还有难过,我多么希望此时抱着我的人是苏子楠,可幻想就是幻想,不是真的,即便如此,我还是一遍遍的幻想着,来救我的人是他,抱着我关心我的人是他。
    我偷偷的抬起受伤的右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我不想让南宫黎森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是一个胆怯懦弱的人,身体疼痛不适,我不敢开口跟他说,就这么咬牙坚持,闷声不吭。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疼的还有心,心口上的伤疼的叫我忍不住落泪。苏子楠现在在做什么?我被剜血抓走时,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苏子楠心疼的抱着上官鑫悦,而被剜血抓走的我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上官鑫悦,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明明知道苏子楠爱的不是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离他近一点,为此我一次又一次不要脸的跟在苏子楠和上官鑫悦的身后,沉默地看着他们,看着苏子楠的背影,直到上官鑫悦知道了我暗恋苏子楠的事情与我断绝关系。很多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一遍遍的幻想着苏子楠爱的人是我,每天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是我,和他手牵手走在一起的人是我……
    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我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直觉告诉我,那东西绝非善类。南宫黎森挥舞着翅膀在黑暗中飞翔,抱着我的手臂加紧了许多,像是生怕我会掉下去一样。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飞了多久,我才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出现了几条通往不同地方的通道,至于那些通道里有什么,是否是出去的路,我也不知道。南宫黎森抱着我飞这么久才看见通道,可见这地方有多大,若是我一人在这里摸索着乱跑,怕是不知道要跑多久。
    感觉身后的东西越逼越近,我害怕的握紧了拳头,那是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忍不住往后面看了一眼。
    只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有一团流动的事物,由于太黑,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很可怕。
    “别往后看。”黑暗中,只听见南宫黎森说道。
    听到他的警告,我连忙收回目光,转过头来,不敢再往后看。
    那东西……会是什么呢?这里,究竟有多少可怕的东西?它会不会追上我们?然后……一口吃了我们?越是胡思乱想我越觉得害怕,下意识的往南宫黎森怀里缩了缩,这种时候,也只有他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全。
    我们飞进了其中的一个通道里,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一直追着我们的那东西并没有跟着我们进来,就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将它挡在了外面。
    拐过几个路口,南宫黎森抱着我找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然后慢慢地落地,背上那一对黑金翅膀也在他稳稳落地的同时缩回了他的身体里。顾及到我双脚上有伤,不能站立,南宫黎森手指轻轻一点,紧接着潮湿的地面上便幻化出一把椅子。
    我看的有些呆,心里对南宫黎森的好奇又深了一些,对于学习魔法的人来说,隔空化物根本不足为奇,但在南宫黎森的身上,不仅仅是隔空化物这样让我觉得好奇,让我好奇的还有他的实力和背上那一对黑金色的翅膀。
    出神之际,南宫黎森已经将我放在椅子上,蹲下身来细心的给我处理伤口。脚上的伤口不深,但也出了不少血,南宫黎森小心地替我止血,然后从药箱里拿出消毒酒精和药,温柔的替我擦拭着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那东西叫悠影,是一种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巨型蠕虫,那些还只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幼虫,级别不高。”南宫黎森一边帮我上药,一边说道。
    悠影?幼虫?他说的是那些红色的怪物吗?“悠影”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但是长的也太恶心可怕了。还有他说那些还只是幼虫,也就是说,那些东西还没有长大……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光是幼虫就已经如此可怕了,如果长大了,那还了得,我不敢想,那些东西如果长大了是什么样子的。
    “好在这些东西没有毒,不然后果更严重。”南宫黎森轻轻的将药洒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又细心的替我绑好绷带。
    我呆愣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像一个木头人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和照顾过我,更别说在我受伤的时候温柔的给我上药了。可眼前这个才认识了不到半天的少年,却对我如此照顾,这让我受宠若惊。但我知道,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雪皿剑”的肉身,仅此而已。
    “……谢谢你。”直到他为我敷好药,我才小声的道了声谢。
    谁知,听到我对他说“谢谢”二字,南宫黎森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你对我说什么都可以,但是‘谢谢’这两个字,不行。”
    我愣了愣,不说“谢谢”那我应该说什么?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帅气的俊脸,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咬着唇没有说话,心里满是疑问。他不让我对他说这两个字……是因为我是雪皿剑的肉身吗?还是因为别的?
    “怎么了?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南宫黎森抬眸看着低头不语的我。
    我咬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依然不敢去看他那张英俊的脸。我的沉默,似是让南宫黎森觉得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我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特别是面对不熟悉的人,更是没什么话题,再者,南宫黎森长的这么好看,我更加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说话。
    一个正常的女孩,凡是看到一个长的好看的帅哥都会紧张,我自然也是如此。从认识他到现在,几乎都是他在主动跟我说话,我基本上全程都是沉默着听他说,要么摇头点头,要么他问了我就怯生生的回答一句。我其实也想说话,但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这个人嘴很笨,人又傻,又不会说话,害怕自己会说错话,惹得别人不高兴。
    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沉默,在家里,父母妹妹不待见我,不是对我拳打脚踢就是恶语相向,从来不会关心我,更别说坐下来和我好好说话了。后来遇到了上官鑫悦,她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照顾我关心我,我话不多她并没有觉得什么,每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唠唠叨叨的,我也并不觉得烦,反而很幸福,那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光明,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变了。
    因为一个男人。
    “心情不好吗?”见我情绪低落,站在一旁的南宫黎森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我依旧低着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心情不好是一方面,害怕是一方面,总之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我设了结界,很安全。”
    本来没那么想哭的,可一听南宫黎森这么说,我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那股压抑很久的情绪了,捂着脸伤心的闷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泪水如潮水般止不住的涌出来,湿了脸颊,然后低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我的泪水不是滚烫的,而是如同冰雪一般冷,冷的让人发抖。不仅仅只是眼泪,我的身体也是如同冰一样,没有什么温度,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小就被人视为“不祥之物”的原因之一。
    还记得以前上官鑫悦总是问我,为什么我的手会那么冰,怎么捂都捂不热,因为不仅仅是我的手,我的双脚,我的整个身体都是冷冰冰的,即使穿得再多身体也还是冰的。
    冬天对我来说,尤为舒适,我从小就不怕冷,哪怕穿的再少也不会觉得冷,可夏天就不一样了,气候炎热,对于身体先天性冰冷的我来说,就像是酷刑,身体整日整日的虚弱无力,没有精神,动不动就生病什么的,极为难受。
    我哭的不能自已,以前生病不舒服,身边还有上官鑫悦照顾,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想着上官鑫悦说的那些话,想着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就难受的心口疼痛不已。
    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韩雨莫?韩雨莫你没事吧?”见我哭的停不下来,南宫黎森也不免担心起来。
    我蒙着脸哭,对于南宫黎森的担心和安慰,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不想说话,只想大哭一场。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你…别哭了,我不太会安慰人。”南宫黎森有些不知所措。
    “呜呜呜……”我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两只衣袖被我的眼泪打湿,黏在了皮肤上。
    我头也不抬,就这样哭了近半个小时。南宫黎森被我的这一作为给惊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像我这样,这么能哭,而且哭起来没完没了,不带停的那种,还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吸了吸鼻涕,哭的久了,鼻子都不通气了,很不舒服,我也顾不上害臊,从裤包里摸出一张纸巾就擤鼻涕。
    南宫黎森显得有些尴尬,移开了目光,沉默的看了看外面那些四通八达的通道。许是知道我话不多,南宫黎森也干脆没有说话和我一起沉默着,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我双手抱着膝盖,沉默不语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心情低落复杂。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学校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剜血抓走的事情学校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如果学校知道会派人来救我吗……会吗?
    我是一个“不祥之物”,人人厌恶,人人嫌弃,就算学校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派人来救我吧,谁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这种地方救我?还有……我的家人,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即使那个家从不待见我,家人从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可那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归宿。
    我揉着红肿的眼睛,想着我的家人,想着学校,想着苏子楠,想着上官鑫悦,想着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我心里难受的要死。如果……如果我死了,他们会不会难过?如果我出事了,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为我伤心难过?还有苏子楠,他会伤心吗?
    他们那么不喜欢我,如果我死了,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我只是一个“不祥之物”而已,我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伤害和麻烦。
    可我,真的……真的不想离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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