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大地之子悦成风

第164章


  刘奕阳能清楚却毫不怀疑对方此刻的真实想法和反应,他此时方才惊觉自己何时对秋子悦已经了解如此至深?
  令刘奕阳胆寒的是,若不是眼前这个娇弱女子在他人看来大逆不道、出乎意料的行为,他刘奕阳恐怕已经在城墙上于敌人同归于尽了。
  当公孙仪借故支开众人,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他后,随即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天子之剑是他授意而为。
  众人虽然诧异惊讶,但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对此事有一分质疑。现在也不是质疑的时间,大家微惊之后都立刻称赞王爷英明。
  刘奕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连丝毫抵触都没有就向众人言明此事乃自己授意。
  在他狠心要放开秋子悦准备去城楼时,一直无声哭泣的豆豆仿佛感到他即将离去,她忍住心绪的絮乱,止住泪水,开口道:“王爷,浔汀城的守军最多能拖延几天时间?是否来得及拖延到龙门关援军赶来?”
  刘奕阳一愣,他放开秋子悦,仔细看了她几眼道:“阿悦,你无需担心,我们会无事的。你好生待在府中,等本王的好消息。”说完他就要离开。
  “王爷!”豆豆唤住他,摇摇头道:“陈宋二国勾结无疑。乾坤大地已经近二百年没有开过强国间的战事。此惊天计划绝不是一年十年或二十年之功,否则没有理由我大梁密探发现不了丝毫的蛛丝马迹。”
  “王爷你看,”豆豆走到地图前,指着那片沼泽山的大体方向,语气有些急促地道来:“此处虽然是宋境,可它紧连陈国和大梁边境。山中沼泽遍布,寸步难行。”
  “现在看来毫无疑问的是,陈国的大军必然是从此处打通了道路,避开了我大梁的耳目。这里面工程究竟如何浩大?暂且不说,但他们与宋国勾结绝,时间不可能太短。既然开战,他们必定准备充分。王爷若是信得过子悦,不妨把实情告知,须知三个臭皮匠也顶得过一个十分聪明人。”
  刘奕阳收住已经迈出的步伐,他怎么忘了,能发现对方潜伏间者,识破陈宋惊天阴谋的秋子悦,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他自己到底还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了。
  刘奕阳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秋子悦她为何如此帮自己,帮大梁?
  仅仅是因为自己一念之仁把她救出风月楼?可她逃离自己身边的事情就发生在几年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秋子悦出生于陈国秋氏家族。陈国秋家世代的忠君爱国在乾坤大地诸国都是美谈。即便陈国再负了她一家,可按她的出生背景和教养,既然她能识破陈宋计谋,那她也能推断出这一切对陈国异常重要。
  照理,她做了这么多后,应该不太可能再插手过多的事情。退到一旁,静观事态发展,这才能说得过去,也符合她的身份经历。
  “你为何要帮我大梁?”刘奕阳惊讶复杂之下不由脱口问出。
  “咦?”豆豆愕然,她奇怪道:“子悦现在身为大梁人,自当为大梁效力。”
  “陈国,可是你的故国!”刘奕阳眉头紧皱,脸上是全然的不解之色。
  “故国?哈哈哈……”豆豆诧异之下,突然大笑起来,她心中的悲哀漫天涌上:“国不弃我,我不弃国;家不弃我,我不弃家。”
  豆豆想起什么,她明亮的双眼无比尖利地望着刘奕阳,控制不住地尖声道:“我本无忧生活,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只因为父兄之事,便无端地大祸临头,风月楼中受尽屈辱。谁来救我?陈国?家族?恐怕我亲亲的父兄就在前来攻击的敌军中!哈哈哈……”
  豆豆女音尖利高声,连番自嘲地大笑后,她继续道:“在巍岷山中,我违背自己的道德、良心为你杀人,倾尽全力助你脱险,好不容易来到大梁,你却骗我,想害我腹中胎儿。”
  “我只想平安一世。本想守着个庄子,开个小铺子,安宁生活,现在却困在这望宋城里。只因没有上你王府造册登记的我也被你的人算作王府中人。”
  “我发现事情不对,所想到的是立刻通知你们,却反而把自己和自儿至于险境。我要有半分独自逃离的心思,直接带着自儿、小昭走了就是……”
  “家国关我何事?难不成,这望宋城里的百姓都是该死的?他们何其无辜?我和自儿、小昭又何其无辜?阿黄何其无辜?所有人的命运在国与国的阴谋与较量下,非得要做最无辜的牺牲品吗?”
  豆豆说完,仰头闭上双眼。
  激动之下的她,心襟荡满浓郁的悲哀和控诉。她心中知道自己不该“妄言”,可话已出口便再也收不住。
  她好容易才止住自己的激动,也不管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大逆不道之话。
  她心一狠,情绪稍一稳定,随即冷冷道:“王爷要治子悦的罪,还请等望宋城平安之后再降罪不迟。至少也要等子悦把话说完。”
  豆豆用手指在地图上沿着龙门关往望宋城的路线移动,她道:“如今陈宋全力攻城,若是龙门关或附近事先没有等同的大军,就算他们及时赶来,望宋城也必定被破城。整个纳西平原都会沦陷。”
  “龙门关的驻军如果全部出动,到时候,就连龙门关也会失守。那样的话,西南门户大开,将会是整个大梁的劫难。”豆豆说道这里停下,她对上刘奕阳深邃地眼睛道:“若是果真如此,为了大梁,王爷最好还是派人劝阻龙门关的援军不要前来。不过……”
  刘奕阳一直万分吃惊地看着秋子悦,听她一个人发泄、述说、分析。
  秋子悦的这一突然转折停顿,他立刻瞪大眼睛,就连豆豆激动之下口不择言出声冒犯,刘奕阳几乎都没有为之变色的脸,此时如同开了调料铺子,什么颜色和神情都有。
  刘奕阳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阻止她。他仿佛忘了战事前方还在等着自己。
  他的眼色幽深浓郁,如同掺着道道岩红而化不开的浓浓墨团。他“精彩纷呈”的脸上怪异地扭曲和闪过过几丝莫名的奇怪。
  张让和阿黄在书房外听得愕然不已。阿黄心中复杂异常,非常担心。
  “不过什么?”刘奕阳大声追问道。
  豆豆闻言,猛地看向刘奕阳,眼泪立刻成珠状滚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声请求道:“王爷,自儿和阿珠还小。求你让小昭和阿黄带他们走吧。子悦愿意与王爷同望宋城一起城在人在,绝不离开。”豆豆苦苦哀求:“他们真的……”
  “我问你,不过什么?”刘奕阳大步上前,他一把拽起秋子悦厉声问道。
  “只要王爷答应让小昭和阿黄带走自儿他们,子悦有办法拖住敌军。”豆豆哭音未止。
  “好,本王答应你。”刘奕阳拽住她,没有松手,他异常痛快地应下,他大声道:“张让!”
  张让立刻应声进去。
  “你带着本王的信物,让小昭和阿黄带着她的儿子和阿珠马上离开望宋城,你亲自送他们到京城王府,好生安置。若是本王和望宋城同归于尽,我庆王府也要让他们在大梁安康一生。”刘奕阳说道这里,对着秋子悦一字一句道:“本王以前应承过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张让应下,他带着阿黄匆匆往后院而去。
  阿黄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书房大门。
  豆豆想亲自去送,刘奕阳拦住了她。他心中非常恼怒,很是受伤,他气愤道:“你不信本王?”
  “不是!王爷,子悦只是想再见见自儿他们。”豆豆摇头道,虽然她心中确实不敢太信。
  “不行。事态紧急,你当知道轻重。”刘奕阳拉着她,严肃道。
  豆豆知道情况确实如此,她一咬牙,对刘奕阳道:“王爷。子悦的家奴在望宋城郊外,也就是圆木山庄附近发现一种黑黑的油。它由地底冒出,和桐油一样,见火即燃……”
  “来呀,叫公孙先生等人。”刘奕阳听到这里,打断她的话对书房外的侍卫令到。
  侍卫房外应声而去。
  不久,公孙仪等人赶来。
  他们刚一进书房,刘奕阳就对豆豆令道:“把你的计划说出来。”
  豆豆把地底冒油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府的一个幕僚有些吃惊地插言道:“秋小姐可说得是石漆?”
  “石漆?”豆豆不解。
  :“在下以前曾在志阳县见过秋小姐口中所描述之物。它从地底冒出,漆黑如黝,燃之极明,当地人谓之石漆。”
  “文先生,想来应该是此物。”豆豆回礼道,她不想纠缠此事,继续说道:“子悦不知城中桐油还有多少。若是不够,如果将这些石漆倾倒在敌方大军中,自然可以让他们阵脚大乱,自受其害。”
  “问题是怎么才能让人把桐油和石漆倾洒到敌军哪里?”有人摇头道:“恐怕我们的人还没靠近,就被乱箭射杀。”
  “万一射中所带的燃物,到时候恐怕我方也会大乱。”
  ……
  众人略一思索就吩咐提出现实性的难题。
  刘奕阳和公孙仪紧盯着秋子悦。豆豆沉声道:“从空中。”
  “空中?”
  “这怎么可能?”
  ……
  众人惊疑不定,纷纷不敢置信。
  豆豆依然沉着道:“即便敌军发现,只要我们趁着他们惊愕之时,从空中倾洒桐油和石漆,再扔下明火,便可成事。只是距离太远,难度太大。但我们只要守住阵地前沿,在保障望宋城安全的范围内形成隔离带,让敌方大军无法靠近望宋城便是胜利的关键。再拖上个五六日,龙门关援军一旦赶到,望宋城自然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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