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罂粟绽放时

番外其二 老师


    “老师,这些东西你都是拿来做什么的啊?”谢起宣抱着一沓子被捏的皱巴巴的树叶和裂开的树枝犯愁。他将这些个东西尽数丢到地上扭了扭脖子,朝着那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盘腿坐着的男人偷偷吐了吐舌头。
    “教你个东西。”留着长发的男人——景灏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随即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卖着关子朝他这里一摇一摆地走来。他拍拍谢起宣还未留长的金色短发,冷着一张脸捻起一片绿叶。他那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手中的叶片,细细观察一番后朝着它吹了口气。
    “呼”的一声,一阵烟雾从他口中吐出,眯住了谢起宣的眼睛。他咳嗽两声挥了挥手,扫开雾气之后睁开眼,景灏竟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片绿叶飘飘扬扬地掉了下去。
    “老师,老师啊!”谢起宣倒也不急,只是环顾周围叫唤着。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又是一阵雾气,景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景灏笑着朝他眨了眨眼,手中捏着那枚树叶滚了滚,问道:“你觉得我刚刚是去了哪儿?”
    谢起宣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这副态度,他摸摸下巴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是同树叶合为一体了吧?”
    景灏有些欣慰地点点头,摸了摸仍在长个儿的谢起宣的脑袋,接着说:“在用完这些物体之前,你要学会这个法术。”
    “哈——?!”谢起宣拖长了声音抱怨起来,他赌气似地鼓起腮帮子,动作磨磨蹭蹭地一会儿弄掉了木棒,一会儿身上痒,讪笑着想和这位老师唠家常。
    景灏也是毫不留情,他直直朝着谢起宣就是一记手刀,皱眉调侃:“懒人上阵屎尿多。”
    “!”谢起宣吃痛地闭紧了眼,却又不甘示弱地挥舞起了双手,“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师你也对我太随便了!我到底只是凡人,哪能那么快就学会这种法术,上次您教我的土地运用可是要累死我了!”
    景灏恨铁不成钢地又是捏了捏对方的脸颊:“你是人类,但你不是凡人。我能看得出来你有着异常的天赋,下次别动不动就自暴自弃,土地运用你不还是按时学会了?”
    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小男孩,谢起宣不经夸地红了脸,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变得比老师厉害才行,我可是小年轻。”
    几千岁的景灏朝他的脑门又是一击:“少说闲话多做事。”
    谢起宣到底是天赋异禀,从日出到日落,中间出了简单的吃食就算不断地试验再试验。景灏也不给他做什么过多的教学,只是在一片淡淡地看着他,时不时看看飞鸟又或是小歇一番。终于,在景灏又一次的走神后,他成功发现了谢起宣不见了。
    景灏坐在最高的一块石头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手指一指,一提,向面前一挥,一个小树枝便漂浮着飞到了他的眼前。景灏好听而又成熟的声线低低地轻笑了几声,道:“我说什么来着?”
    这树枝在空中摆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炫耀一般。可动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变成了挣扎似的扑腾,仿佛在表达什么信息。景灏狐疑地盯着他,半晌眯起眼睛开口:“……你变不回来了?”
    小树枝像是在肯定一般更加剧烈地蹦了起来,景灏单挑起左边眉毛,丝毫没有搭救的打算。他的手指收回了拳头里,小树枝便里面一下摔下了大石头。它更加“愤怒”地跳来跳去,可景灏却只是睨着眼睛看他,道:“变成这副模样就不会疼了,也不用进食,干脆一辈子这样如何?”
    这下可好,小树枝急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掰断。在一整胡蹦乱跳下,竟然“彭”的一声腾起了烟雾,谢起宣再度出现在了景灏的面前。他一变回来就急着数落自己的老师:“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啊…!话说我都完成任务了,夸都不夸还拿我寻开心!”
    “你这不是变回来了吗?天色也暗了,吃个饭就睡吧。”景灏合上眼,专心倒弄他刚架起的大锅。
    “没办法啊,我要真一辈子都是那样,俞苊他们肯定都活不下去咯!”谢起宣语气听得倒是很生气,可嘴角已经咧开了笑帮着景灏挑起了菜。
    “老师啊,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啊?等我们出了这个星湖祭,我请你来我家玩!”谢起宣嘴里塞着难为可贵得牛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
    景灏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淡淡喝下一口肉汤后缓缓道:“也不怕呛。”
    他放下碗筷,一如既往严肃地直视着谢起宣:“我既已不算人类,亦不会被众神承认。但这无妨,我有自己的抱负要实现,所以你这家伙给我好好修炼,将来若能帮上我的忙,才不算浪费我的时间。”
    “唔,老师你真薄情!商务!做人啊,不能只看利得,谈感情才有真感情!”
    “所以说我不算人……”景灏翻了个白眼,不再同他计较。
    ————
    谢起宣带着无数地大布袋子站在那宏伟的大门口,周围只零星站了一些人,可视线再放远一点便是黑压压的无数人群。秃顶的祭司模样的男人像模像样地用极为宏亮的声音朝他们发话:“恭喜你们,幸存者啊!你们将会获得神明的庇护,得到粮食的馈赠!”谢起宣窃笑几声,他这话说的好听,无非是派遣人力帮他们把食物运回家里和在直到举办下一届星湖祭的这几年间进行人身保护防止被抢劫罢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倒是完全没什么必要。不过…他望了望旁边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景灏,心中产生了一丝疑问:这几个月他一直缠着问老师饥荒到底是怎么回事,祭祀的神明究竟是谁诸如此类的话题,可一向高冷的老师对这些事口风更是严得可怕,把他给一概无视了。
    不过,他知道他的老师其实就是个滥好人,所以也就不再强求些什么。他调转心情笑说:“我表妹他们按照约定今年回来接我,我把老师您也介绍给他们吧!小孩子一个个虽然瘦了些,但都超可爱超懂事的哦。”
    “不必,”景灏的话轻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风,只是缓缓地抚过谢起宣的耳畔,让人听不真切却又沾染着一丝丝仙气。他将手搭在谢起宣的头顶,道:“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别辜负了我的期待,我最看好的弟子。”
    “哇,老师你怎么了这么坦率……”谢起宣笑着抬头,嘴角却僵在了脸颊两侧。哪还有什么景灏的影子,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他摇了摇脑袋,脑内仿佛被强加了些什么记忆一般,祭坛内的景色被一个个清晰地印刻在大脑深处,哪里的机关怎么解,哪里会遇到什么人。甚至一些陌生的人名也一个个爬上了谢起宣的神经——就像一本解释齐全的说明书。他刚想使用景灏教给他的一些排除精神攻击的法术,却猛地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其使用方式。不止如此,记忆正在一点点的垮台,消失,甚至连那最关键的人的面庞,名字,他都已经想不大起来了,明明,明明几秒前还在他的身边……
    谢起宣一时间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他有些头疼的抱住脑袋,却突然发现手中竟然有一团团黄色的光点正在慢慢凝聚。他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这点光团慢慢变成了一把闪动着流光的匕首。他将这东西握在手里,心下却十分忐忑——这是什么?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似乎缺失了一段记忆,一段从自己独自闯入北宫到不知怎的便安全掏出祭坛的最为关键的记忆。
    围观的人们已经被允许靠近,他看见许久未见得俞苊等人正兴奋地朝他挥手,可自己的身上却布满了冷汗,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实感,而是无尽的压抑。
    ————
    “谢哥,所以这两年你怎么突然留起长头发了啊?”
    “嘶——你这么一说我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了,感觉不知不觉就留那么长了。怎么样,看着很成熟很值得尊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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