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生堂设宴款待众人。
饭后,崔东华和王晋生说要连夜返回县里。
陆致远拉着两人来到僻静处沉吟道:“多谢二位陪我回乡,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村里通往县城的路......”
王晋生面有难色,“这路是难走了点,不过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陆致远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今后时不时会回来长住,这些年在外面赚了点钱,所以这条路理应由我一人出资委托政府扩建,就当回报乡梓吧。另外我的老宅也想扩展一下,想看看王干部能否顺便帮忙监理修建?”
王晋生大喜,“扩展老宅是小事,可这修路由你一人出资怎么行得通?这理应是政府的事......”
“都说了不要客气嘛,除了这路,在本县我还打算建所学校和医院。一座城市里,最紧要是有好医生和良师。振兴家乡,我责无旁贷,你们不必多说,就这样吧。”
“医院?那怕是不能够,国家不允许私人医院出现。”
陆致远摆手道:“国家不允许任何私人公司存在,这个政策我早知晓。我的意思不是开私人医院,而是无偿翻修公立医院,只是让医生和病人的环境好一些,仅此而已,绝没有其它想法。”
王晋生脸色通红,握着陆致远的手感激道:“是我以小人之心胡乱猜度,实在对不起。既是这样,我代表政府感谢你。”
陆致远笑笑,瞥了眼崔东华,“应该的,应该的。”
王晋生知道陆致远有话对崔东华说,找个借口走开。
“崔干部,你能帮我找个可靠的人吗?”
“有事?”
“一路走来,云省的现状我见得很多。还是那句话,医院和学校是我最忧心的。我想以基金会的名义在云省最艰苦的地方建学校和医院,但是不要声张,你能帮我吗?”
崔东华感动道:“做事不留名?你为的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心安。”
“好,我来安排人跟你接洽这事。”
“多谢,等我回去县城再细谈。”
崔东华鞠躬道:“该我们谢你才对,我在县城等你。”
当晚,陆致远回到老宅,安排骆山英等睡觉后,自坐院中沉思。
整个陆家庄此时已经隐入寂暗之中,只有几户人家隐约亮着灯光。
此地人穷,入夜即睡,虽显孤独,却能让人感觉到安详和宁静,世俗烦恼一扫而空。
夜深了,他手持煤油灯走上二楼。
“古文斋”是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看锁头的锈迹斑驳,竟是多年未曾开过。
靠着走廊有扇窗户已被打碎,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杂乱不堪。
陆致远了然,多半是陆秉浩以为老宅里有宝贝,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那块玉才起的觊觎之心霸占老宅。
待得寻宝未果,他不可能对这老宅有多大兴趣。
说起宝玉,自己父母多半也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真是怀璧其罪啊,又有谁会知道那块玉竟被陆生南带去了香港?
陆致远端详着门口古朴的“古文斋”三字,依葫芦画瓢从窗口跳进去。
屋内一如秋风扫落叶般零乱空荡,一空桌空椅空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就连墙上的字画也一扫而空,满室只见玻璃碎片和纸屑,再无其它。
陆致远心叫坏了,陆秉浩那厮这般扫荡,还会留下什么线索?陆生南所谓的秘密只怕是泥牛入海不见踪影了。
他失望地往地上踢了一脚,却见一个小日记本应声被踢到墙角。
陆致远举灯走过去,捡起薄薄的日记本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首毛笔字书写的诗和几页账本。
他心绪烦乱,一口气翻到最后,一行篆书映入眼帘:“骨玉年中逢,梦游天地外。”
其下还有一段,仍是篆书字体,可这难不了从小修习书法的陆致远。
“兄:弟捡得天外佛骨一块,于年中与镇宅美玉合而置之,入梦竟得强肌膏秘方,真乃天下奇事。内地不宜炼制,为成全莫大功德,弟欲携美玉和古画远遁,兄勿要责怪,成事之日我必会联络兄台。古画甚于美玉,弟深知,此去南方必深藏不露,不使流传在外。”
陆致远看完这段话潸然泪下,这天杀的叔祖居然拿着镇宅宝玉去做什么魂游天外的实验,怪不得此后合宅不宁,自己父母也因此丧命,一家从此破败不起。
他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强肌膏炼成之日他便一病不起,哪里还有功夫联络老家?他留下的这封书信爷爷多半没有看到,不然也不会随便弃在这里。
这狗才居然还盗走家里名贵古画,想来就是那副破烂的水牛图吧。
好在水牛图真迹如今回到自己手里,镇宅宝玉却再也回不来了。
强肌膏,原来真是天外之物,想来必是后世的兴奋剂无疑。
原来美玉与佛骨年中放到一起,就会做梦看到后世之物,陆致远很轻易就理解了这一令人匪夷所思的道理。
自己能从后世穿越到现在,做个梦去后世看看有什么稀奇?
慢着,美玉?陆生南的美玉后来不翼而飞,是不是被佛骨吸收掉了?
陆致远不禁想起自己初得夜光玉璧后疗伤时玉璧的光辉逐渐黯淡,莫非也是其中精气被自己吸走所致?
骨玉年中逢,魂游天地外?明年年中自己一试便知,说不定由此可以探知赵炎和小丽的近况也未可知,能有跨越时空手刃这对狗男女以雪前耻的机会那就更好。
怪不得陆生南初始无事,后来一病不起,原来是吸了佛骨里的阴气而没有美玉中和,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陆致远蹲在地上沉思,煤油灯忽暗忽明,他的脸上也阴晴不定。
那副画肯定不能轻易拿出去了,原因有二。
一是此画本就为自家所有,二是设若国内那副画是赝品的消息一旦传开,必有大批人将因此倒霉,自己届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思虑良久,陆致远将日记本揣进怀里站起身来。
“谁?”陆致远陡觉有异,低声喝道。
等他来到窗边,只见一只家猫嗖的一声直接跳下楼去。
陆致远吁了口气,越窗离去。
还算那自私的叔祖聪明,晓得用篆书骗人。
第二日一早,陆致远寻黄金富问了两个问题,黄金富如实作答。
陆致远笑了笑,随即走开。
吉时一到,他领着骆山英等人焚高香和金纸,接请先祖进宗祠,开始祭祖,村人都来帮忙。
点烛焚香后,陆生堂率族人奉茶、奉酒、奉五谷、奉瓜果、奉鲜花,颂读祝文,鞠躬叩拜,敬烧纸钱,自此完成仪式。
崔东华和王晋生开车过来,陆致远叫他俩歇息,自己去爷爷奶奶坟上烧纸叩头后,辞别村人坐上吉普车回到县里。
祭拜父母在乱坟岗的墓地后,他邀请王崔二人吃饭。
席间,他嘱咐王晋生道:“我父母的坟地肯定要迁回陆家庄,到时我会带人回来,跟修路和建学校、医院的事一并办妥。”
王晋生留下一袋茶叶和电话号码,说有事随时找他。
辞别王晋生后,陆致远对崔东华道:“托付你的事也要马上开始进行,你先选好需要建校的县乡名单,到时我叫人过来实地看过后再动工。此事不急在一时,以十年计,先修建50所学校和30家医院再说。”
崔东华大吃一惊,“这可花费不少啊。”
陆致远笑道:“你要说我是商人,对钱却没那么看重,可你要说我是文人,我要不赚钱,这心和手都痒。”
“陆先生高风亮节,值得称道。”
“不说这个,康国兴那里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崔东华摇头道:“没有。他叫我扎根基层五年以上,我本有些心燥,看了陆先生的做为后,再无半分闲心。国家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个人念想权且置之度外吧。”
陆致远点头道:“好,我就将你这番感想如实告之。”
两人握手告辞后,陆致远踏上进京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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