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仙曲

    楫离的态度，彻底抹去了同光心中存有的最后一丝怀疑。
    他以绝决的态度，让同光确信了，眼前这自号为毒蒺藜的魔子完全就是个疯子，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了，更不能以常人的思维与他沟通。
    天道是论深层因果的，不仅只看表面，所以下界生灵所遭受的荼毒，最终会算到在场每一位皇仙的头上，这是众所周知的天道法则之一。
    于是同光一下子变得如履薄冰起来，他心中一下子只剩了一个念头：只要这魔子能停手，本祖什么都能答应！
    ……
    风倚鸾见楫离竟始终不肯收手，她似乎也急了，而且表现得比同光更着急、比同光等人更加痛心疾首。
    她对着楫离吼了起来：“楫离，你真的疯魔了吗？曜徵舅舅以前也从未如你这般狠毒疯魔过！”
    墨平意在不远处暗暗赞许着，嗯，鸾儿这句吼得不错，这样的反应和态度相当合适。
    楫离用冷冰冰的语气回答道：“呵~，你从未见过曜徵杀人的样子，怎知道他不曾狠毒过？当年，他把我丢在安枕阁天牢无数层秘境中试炼锤炼的时候，你在何处？”
    风倚鸾：“……”
    她一下子竟哑口无言了。
    不对，楫离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问题，但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楫离的这话让同光等人听在耳中，则又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皇仙们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暗无天日的地牢、血腥的刑具、惨无人道般的摧残、生不无死的折磨……他们觉得曜徵一定是用了很多残忍无道的手段锤炼楫离，才把他虐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冷血魔子……
    一想到这些，更让皇仙们脊背发凉，因为面对这种已经丧失了正常人性的魔道，是真的没有道理可讲了啊！
    ……
    风倚鸾随口又换了一句话吼道：“之前你骗我，说要去游历天下，没想到……我此时才明白了，你竟是去给整个大陆的生灵下毒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
    楫离挑眉一笑：“鸾儿果然聪慧极了，不愧是本尊中意的女人……”
    这句话刚说出口，楫离自己就在心中暗想：自己这都乱七八糟说得是什么呀，这是学了谁的语气？回头等鸾儿反应过来了，八成会被她笑死的……不过鸾儿这个问题问得正好，正好可以顺着她的这句话，把魔毒之事讲得更详细一些，好让同光再信三分。
    他以挑眉一笑掩盖了偷笑的表情，说道：“此前，我假托游历四方，每到一地，便假托济世之名给城中所有的百姓免费看病发药，实际上，在发给他们的药丸和散剂中，都混入了传播性极强的魔尸毒，服药之人看不出什么异常，反而会变得精力充沛、变得比普通人更健壮，因此求药者纷纷不绝。本尊每到一城，都会引来全城人排队求药，即便有个别一二人没有服用本尊的药，但这魔尸毒可以在人畜之间接触传播，因此只要一城之内有半数百姓服了本尊的药，不出三五日，全城的所有生灵便全都会染上此魔毒。”
    风倚鸾脸上表露出了无尽的悲悯，悲而怒道：“够了！若早知道竟是如此，我当时就不该放你去游历天下！”
    楫离不理会风倚鸾的悲愤之怒，继续说：“这魔毒平日不会发作，所有人都能正常生活，只要本尊不触发毒咒，他们甚至可以一直活到终老天年。但今日不同！今日此时，本尊很想看着这一城一城中的凡尘生灵体内的魔毒被本尊的咒言所唤醒，很想看着它们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全都变为只听本尊一人驱使的毒魔尸！”
    说到这里，楫离狂笑起来，指着同光道：“是你，是你们，这一切皆因你们而起！本尊很乐于将一个满是毒魔尸的长河大陆送还到尔等手中，哈哈哈！”
    风倚鸾抢在同光前面，指着楫离说：“是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你看下界的那些城池，那些百姓，都已经被你毒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肯收手吗？”
    墨平意在心中默默点评着：傻徒儿这句话的情绪有点不到位，没有接上楫离的情绪和气势啊。
    楫离则转头直视着风倚鸾：“本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你不必再出言阻拦！”
    风倚鸾忽然怒而举剑，把重剑再次架到了同光的肩膀上，却对着楫离吼道：“我不需要这样的守护！我可以一剑砍杀了同光，甚至包括他身后的康宁等各代皇仙，但请你不要再伤害下界的百姓生灵，他们都是无辜的！”
    同光眼看着风倚鸾和楫离吵起来了，便没有插嘴说话，他还想再旁观看个热闹，再从中找个时机，或许能扭转眼下对他们不利的现状。
    没想到，风倚鸾对着楫离这一生气，结果举起重剑，又一剑架到了同光的脖子上。
    同光顿时愣了，你们俩吵架关本祖何事啊？为什么又说要杀本祖？
    他欲哭无泪道：“你们两个小辈置气，本祖就该死吗？”
    风倚鸾眼中含着怒极的泪水，对同光吼道：“是的，你们该死，全都因为你们的权欲，才导致如此多的生灵惨遭荼毒！是你们逼人太甚！”
    同光此时已经不敢否认这句话。
    虽然他觉得这话在逻辑上有不对劲的地方，若在先前，他一定会反驳风倚鸾的这句话，但在此时，他不敢、也没有机会。
    风倚鸾继续道：“若能换回下界那些无辜的百姓，杀你一人又如何，即便你真的是我的血脉先祖又如何？我也一样照杀不误！”
    同光听到此言，眼中现出了畏缩之意。
    这一刻，他真的信了风倚鸾从心底透出的杀气。若说在楫离出现之前，风倚鸾说要杀了他，他根本不信，甚至能笑得出来，但在这一刻，他真的信了。
    就在这时，墨平意从不远处飞过来，也痛心疾首地说道：“楫离，你不可以再如此！你不能再毒害下界的黎民众生了！你要么与我们一同迎战皇仙，直战到最后一刻；要么，便不需要你再参与此事！鸾儿与我们今天就算战死在这里，也不能以下界的生灵为代价为交换！”
    同光心想，啊，又来了一个劝说这魔子的人，看来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嘛。
    然而只听墨平意继续说道：“鸾儿，你若不忍心动手杀掉你的先祖，那便由为师替你来杀！”
    同光圣祖顿时更绝望了，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