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丰摸了摸身上,除了当初内务司给的几颗丹药,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他决定把这些丹药拿去当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比没有强。
来到许莫负说的当铺,罗小丰迈步入内,店面倒是不大,也没什么人。
进门左手边,是一面巨大的木板墙,在高及胸口的位置,独开一扇小窗,窗下有挡板,供客人俯身交谈。
再看右手边,是一些简单的桌椅板凳,上面有水果瓜子。
“哟,来啦爷,今天赏点什么?”窗内掌柜客气,向罗小丰打招呼。
罗小丰站到窗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掌柜的,给看看这些能值多少钱。”
掌柜的拿出银碗,把丹药尽数倒出,三种颜色,共五颗。
右眼戴上寸镜,掌柜的仔细观察,过了片刻,放下一应物事,露出复杂情绪。
“怎么?不行?”罗小丰有些着急。
掌柜欲言又止,摇了摇头:“爷请稍等,我去去便来。”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女人,项戴珍珠串,扮相华贵,年龄约三十多岁。
她正是当铺的当家大奶奶,夏兰心。
夏兰心拿起其中一颗丹药,只随便一看,便放下转身,从后堂走了出来。
“您请坐。”夏兰心步态优雅,语气轻柔,令人舒坦。
这时,先前接待罗小丰的掌柜,亲自端来上好茶水,以及一些水果糕点。
罗小丰被这一系列操作整懵了,只是来当个丹药,何必这么客气。
“先生贵姓?”夏兰心问道。
“免贵姓罗,是这样的,我是想......”罗小丰急于说明来意。
“五百两,您觉得合适吗?”夏兰心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
五百两着实不少,甚至是一个普通百姓几辈子的收入。
罗小丰有点吃惊,心想这几颗破丹药,居然能值五百两。
看到罗小丰犹豫,夏兰心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百......”
罗小丰都傻了。
“这位爷一看就身份不凡,若不是急用钱,肯定也不会屈尊小店。”夏兰心面带微笑,继续说道:“我也不问您在哪里高就,我们小本生意,大钱也没有,今天我就擅自拍板一回,一千两。您要感觉价儿合适呢,我这就差人拿银票,要是不合适,您再去大店看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愿意交您这个朋友。”
夏兰心叨叨叨说了一通,罗小丰几乎没听懂,但是一千两他倒是听进去了,这在百姓眼里,已是天文数字。
想不到内务司的丹药,在阳间这么值钱。
“行吧,一千两,我着急走人。”
“早给您准备好了。”夏兰心依旧笑着,从袖口掏出几张银票,递给罗小丰。
“谢谢哈。”罗小丰感觉这个老板娘,不但长得漂亮,人也实在。
等罗小丰走后,夏兰心马上收起笑容,变回原先高贵模样。
喝了口茶,对旁边人说:“即刻通知张陈冯徐府上公子,这里有上好丹药。”
“是。若他们问起价格?”
“功效上乘,每颗一万两。”
夏兰心说完,抓起一把瓜子,嗑着走入内堂。
......
罗小丰回到玄风阁,许莫负她们正在吃饭。
看到罗小丰回来,许莫负忙招呼道:“这么快?当了几钱?”
罗小丰从怀中掏出银票:“这些都给你。”
许莫负正在啃玉米,舔干净手上水渍,拿起银票翻看。
“你是去了当铺,还是抢了当铺?”
“我什么都没干,人家老板娘开的价。”
许莫负大笑起来,马上吩咐其他人:“把这桌撤了,我们去吃酒楼。”
罗小丰忙问:“要买能镇住僵尸的棺材,这些银子,能买几口?”
“你随便挑,几口都行。”许莫负拿上银票,便要带大家出门。
这是罗小丰第一次倒卖内务司的丹药,如此丰厚的报酬,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千两对寻常人而言,正常生活的话,一辈子真心花不完。
罗小丰跟在她们中间,去酒楼湖吃海喝了一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许莫负喝多了,被罗小丰搀扶回到闺房,倒头便睡。
“我说许小姐,你可不能睡呀,咱们还有正事呢。”罗小丰推了她几把,没反应。
夜入亥时,许莫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脑袋,有点晕。
眼看自己衣衫完整,连鞋都没脱,却看到房间茶几上,趴着昏睡的罗小丰。
“醒来啦,还有正事呢!”许莫负站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罗小丰差点被吓个半死,只是腹诽几句:这个笨女人。
“对了,我算了下账,你这一千两根本用不完,还你五百两。”许莫负说着,把五百两银票塞到罗小丰手上。
“你拿着就好,我那还有很多。”
“不行,生意归生意,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许莫负说完,直接推门出去。
出了房间,眼看其他人已经装好宽体马车。看到二人前后从房里出来,大家也不敢多问。
这种宽体马车,是玄风阁特殊定制,为的就是拉棺材方便。
普通一辆马车,只能装下一口棺材,而她们的马车,上下两层,可以装四口。
罗小丰数了数,一共有五辆车。
队伍行走在夜色当中,浩浩荡荡,直奔孔夏村。
走到后半夜,才算正式入村。在罗小丰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后山。
说来也巧,这些日子白天都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则月如银盘。
大片月光铺洒在那块空旷地上,罗小丰他们来的时候,僵尸群正在拜月。
藏身侧方,许莫负一看之下,有些惊讶:“这不是普通的僵尸啊。”
“肯定的呀,都主动拜月了,当然不普通。”罗小丰回道。
“废话,我意思是,你注意看它们额头位置。”
罗小丰顺势望去,在天眼加持下,僵尸额头上一个红色符号,格外醒目。
咦?竟然跟林老爷额间的图案一样!罗小丰很惊诧。
上次他来,是躲在后面,所以并没有发现。
“像太极印,那是操纵僵尸的符咒吧?”
许莫负摇摇头:“不是,那是拜月太阴派的标记。”
“拜月太阴派?听上去像个邪教。”
“说对了。”许莫负说着,从马上取下铁弓,搭一支特殊木箭,朝着月亮射去。
砰——
木箭到达半空炸开,释放出大量黑烟,瞬间把月光遮盖。
“快!”
许莫负一声令下,所有人出动,以极快的速度,在每个僵尸额头,贴上镇尸符。
等到全部贴完,许莫负法力运转,马车上棺材尽数飞出,一字排在林野之中。
棺盖开启,其他人分工协作,麻利地把所有僵尸,两两一组,全部放入棺中。
“合!”
棺盖闭合,守在棺材边上的弟子,每人手执镇尸长钉,待许莫负再次下令,铁掌齐下,将长钉砸入棺材封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罗小丰敬佩连连。不愧是专业的。
“这些棺材怎么办?就地掩埋吗?”罗小丰问。
“我要运回天师道总部。”
“你要连夜去鬼国?”
许莫负点点头,跳上马背,冲罗小丰一抱拳:“相逢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保重。”罗小丰拱手抱拳,一桩心事,至此完结。
......
罗小丰在孔夏村住了一晚,次日一早返回酆都。
刚到酆都城门口,罗小丰就看到站在石阶上的地藏菩萨。
走近看时,地藏菩萨怀抱一只黑猫,身后分列几队,站着几十个亡魂。
“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等候施主多时了。”
地藏菩萨把怀中黑猫递给罗小丰,他当即明白,亡魂和黑猫,都已被完全超度。
怀抱黑猫的罗小丰,带着一众鬼魂,进了酆都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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