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约定

第22章


接着就把手中的照片递向他。「这张照片里的年轻人是你的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林喜郎接过照片,待仔细看了照片里那站在池边像在喂食鲤鱼的年轻人后,老手不由得抖了起来。「他是采芸的孩子,是我的外孙……是我的外孙没错,他长得和瑕玉简直一模一样……」说到后来,声音不禁有些哽咽了。
  葛士杰看老人家的样子,好像想起了早逝的爱妻,片刻后才问:「你的女儿叫采芸吗?」
  林喜郎闻言,只是讶异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吗?难道是采芸改名换姓了?」
  「是你的女儿根本没机会告诉儿子,因为你的女儿在生下孩子后不久就过世了。」于是,葛士杰便把林书亚成长的经过以及现况略加述说。
  「血癌?只剩三个月的生命……」林喜郎没想到当年自己一时的盛怒,把女儿赶出家门,会造成女儿的早逝和外孙坎坷无依的命运。想到这里,不由得看着照片,流下愧疚的老泪。「是外公对不起你,都是外公的错……」
  当年,他把大女儿赶出家门后,不到三个月就后悔了,于是派人去向所有的亲朋好友探问,大女儿是否有前去投靠,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的。
  也去问过大女儿念女校时的同学,但没有人知道女儿的下落,就这样,他完全失去了女儿的消息,直至今日已三十五、六个年头了。
  葛士杰只是冷然地看着他。后悔总是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后,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遂说:「我目前最想知道的是你外孙的生父是谁?有没有再娶生子?」他最害怕听到林书亚的生父终生未娶或者根本不知其人是谁,那样好友交付的任务就要在这里划下句点了。
  林喜郎虽不清楚葛士杰探问这个要做什么,难道是希望外孙的生父去见他最后一面,甚至能认祖归宗?于是便把大女儿失踪多年后,小女儿于偶然中与姊夫相遇、相恋,进而共结连理,还生下四个儿女的事详说了一遍。
  有四个异母兄弟呀,真是太好了!而且继母还是亲阿姨,基因就更为相近了,葛士杰立刻把老人家提供的电话与住址记下。
  「贞雄注定是要当我女婿的。我以前反对他和采芸交往,并非不喜欢他的人品,而是认为他只喜欢雕木头,是养不活妻小的,应该和他的大哥一起继承家里的大布庄才有前途。可惜时代的变迁超乎想象,我的木材业和叶家的布庄都没落了,被我看不起的玩意却突然变得有价值了起来。唉……世事难料呀。」
  林喜郎边感叹边看着手中的照片。「我的外孙叫什么名字?这张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好年轻,他是不是已经成家立业了?」
  葛士杰看着老人家。「你外孙叫林书亚,照片是十二年前念大学时的照片。成家是还没,不过早已立业,是个外科医生。我可以给你一张近照。」话落,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小相簿,抽了张照片递给他。
  「医生!」林喜郎惊喜不已,赶忙接过照片,照片里的外孙样貌和前一张照片几乎无差,但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外孙穿着医师袍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合照,虽是坐着轮椅,但小女孩笑得很开心呢。
  林喜郎作梦也没想到外孙能有如此傲人的成就,不禁兴奋地说:「我们林家和女婿的家族里,五代以来还没有出过一个医生呢,我的外孙真了不起。」
  葛士杰却兜头泼了老人家一头冷水。「了不起这句话,说不定您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因为你外孙得先逃过死神的追缉。」
  林喜郎听了,立刻神情一黯,半晌后才问:「我想去看他,可以吗?」
  正准备离去的葛士杰闻言侧过脸来。「我不是你外孙,我没办法代替他回答。」说完就走了出去。
  林喜郎只是无限愧疚地看着手中的照片,好一会才抬头看墙上爱妻的照片,喃语着:「瑕玉,没能把你留给我的女儿照顾好是我的错,可是我们的外孙终究命大地长大了,所有的过错我来承担,请你保佑那苦命的孩子吧。」
  葛士杰站在镂花铁门外,看着那略带铜臭味的欧式大洋房,以及那数百坪的大花园;看来叶贞雄不吝于夸耀自己的财富呢,与他那忘年之交的好友乔君泉的低调大不相同。
  葛士杰按了几下门铃,是台籍管家出来应门。
  「先生大概是明天中午过后才会到家,请问您哪里找?」管家周嫂非常客气地询问。
  铁门外的葛士杰沉吟片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纸袋。「可以麻烦你把这个纸袋交给叶贞雄先生吗?」
  管家周嫂研断纸袋里应该不会装有危险物品才对,便伸手接过它。「我会把它转交给先生的。」
  「纸袋里有非常重要的资料,请你务必要亲手交给叶先生。」葛士杰叮咛着。
  管家周嫂听到「非常重要」四个字,忙询问:「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可以留下联络的电话吗?」
  葛士杰对她摇摇手。「不用了。我放了一张名片在纸袋里,就麻烦你了。」
  「好的。」
  周嫂待葛士杰离开后就转身朝大宅内走,正当她想把纸袋拿至叶贞雄的书房时,却从窗户看见叶贞雄开车疾驶而入,她忙又转身走了出去,到大门口迎接。
  叶贞雄提着大皮箱匆匆而入。几日前他接到妻子的电话,说二女儿发生车祸,当时他正在国外,没办法立刻回来;昨天接到妻子的好消息,说是女儿恢复情况良好,己转至普通病房,虽然如此,他仍尽量缩短行程赶回来。
  「先生,您回来了。」管家周嫂上前问候。
  叶贞雄见她手里拿了个纸袋,便问:「有什么事吗?」
  「几分钟前有个男人要我把这个纸袋交给您,说是有非常重要的资料要给您看。」周嫂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
  叶贞雄眉头一皱,放下提箱,心想到底是什么重要资料?会不会是恶作剧或是诈骗集团的伎俩?撕开封口,里面像是放了几张照片,不由得又是眉头一皱!该不会是弄了几张不堪入目的合成照意图勒索吧?待抽出照片,第一张照片即令他震撼!是一张拍了一枚印章的照片,那是他怎样都不会忘记的东西,是他给初恋情人采芸的订情信物;第二张、第三张皆是,只是拍它不同的角度,但第四张照片却几乎令他霎时激动到不能控制自己,是个年轻人和一只小狗的合照。那不是前不久他和妻子及至交好友在南部推出联展时,透过监视带惊鸿一瞥的那个人吗?下一张是他抱着一只与实物大小相同、栩栩如生的无尾熊布偶,对着镜头露出开
  心的笑容。
  叶贞雄看过照片之后急声问:「送照片来的人呢?现在在哪里?」
  「他说有留一张名片在袋子里。」周嫂回答。
  叶贞雄赶忙拿出名片,那是一张头衔是私家侦探的名片。他打了上面的手机,和那个名叫葛士杰的男人取得联系,他说会立刻掉头回来,要他在家等着。
  十余分钟后,叶贞雄和葛士杰在叶家豪宅的宽敞客厅里,两人隔着长几对坐,面前各有一杯热气直冒的咖啡。
  「照片或许有些许的失真,我还是先让你看看实物吧。」葛士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桶状、早已消失在多数人记忆里的糖果盘,把里面的一方印章倒了出来,递向他。
  叶贞雄接过印章,手不由自主地颤抖,泪水也在瞬问涌上眼眶。这一方睽违了三十六个年头的订情物,今天终于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认得这个东西吗?」葛士杰问。
  「当然认得!这是我送给采芸的订情物,我们约好各自刻上自己的姓后送给对方,当作是永结同心的誓约,可是没想到……」叶贞雄喉头渐哽塞,再也说不下去了。
  葛士杰静等他情绪稍稍平复之后继续问:「你应该知道照片里的年轻人是你的什么人吧?」
  叶贞雄把视线移至桌上的照片。「是我的儿子,是我和采芸的孩子。」话落,停顿片刻才反问:「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都没带孩子来和我团聚。」
  葛士杰注视他片刻,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端起咖啡浅啜一口。「孩子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过世了,来不及留下只字片语,这个刻了『林』字的印章是唯一的遗物。然后你的儿子带着如谜的身世被送进孤儿院,接受众多不知名善心人士的爱心,慢慢地长大,一路坚苦地走过来,直到能自立为止。」
  谜底终于揭晓了,答案却是如此令人沉痛心酸。叶贞雄只是愣看着葛士杰,虽然三十多年来他曾想过各种的可能性,却没想过事实是这样令他震撼。
  葛士杰又看了他一眼。「告诉你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就是你的大儿子不幸得了血癌,仅剩三个月的生命。」
  这消息让叶贞雄整个人都呆了,瞬间全身发冷、脸色惨白,双唇启合数次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心底却在连迭地问着: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葛士杰是何许人也,只是看他一眼,再啜口咖啡。「我没必要无中生有,说这种诅咒人的话。我是受了至交好友的请托,抛下其它的委托案件,特地从国外回来,从你儿子那里取得信物,靠着细微的线索去追查,今早终于找到你的老丈人,再从你岳父那里问到了你,更从你岳父口中得知你娶了小姨子为妻,生了四个儿女,这对你那『孤儿』长子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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