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敌人之血，祭我大诺克萨斯

    “不错，”莱卓斯接着对奥拉夫说，“来自弗雷尔卓德的蛮子，退下吧，我不是你的敌人！”
    只见莱卓斯手中的长剑上爆发出一阵绿色闪光，将奥拉夫击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背后重伤的卡莉斯塔，灵体在黑雾的修复下，迅速恢复，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
    莱卓斯转过身，面对卡莉斯塔，他们互相对视。一对不死的怨灵，他们无实体的身躯荡漾着不灭的能量。
    “卡莉丝塔？”他说。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看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感。她面无表情，就像她活着的时候。她很冷漠，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我们是复仇之矛，”她的回答里不单单有她自己的声音。
    “你是卡莉丝塔，是烁银王座之矛。”莱卓斯说。
    “我们是惩戒者，”卡莉丝塔说，“立下你的誓约，不然就消失。”
    “你是曾是一位国王的侄女，我也效忠那位国王，”莱卓斯说，“我们是……故知。”
    卡莉丝塔端详了他片刻，然后转身大步走开。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头也不回地说，“叛徒将会在我们的怒火中受尽折磨。”
    “你的任务永远都无法完成，”莱卓斯急忙跟了上去，“你被困在了永无止境的螺旋之中！我是来帮你的。”
    “罪人要得到惩罚，”卡莉丝塔说着，继续向远处的街巷走去。
    “这个，你还记得吗？”莱卓斯说着，提起了颈前的坠饰。
    卡莉丝塔站定不动，歪过头看着那精致的吊坠。她伸出手去触碰，但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住了。
    “我曾经想送你这个，”莱卓斯说，“但你拒绝了。”
    她的眼神中混入了迟疑。
    “我们……我……记得。”她说。
    她看向他——这一次真切了许多。
    “莱卓斯，”她说道。现在她的声音是卡莉斯塔自己的，这一刻，她变回了莱卓斯回忆中的那个女人。他深爱的女人。她的表情放松了，虽然轻微得难以察觉。“你想要的，我永远给不了。”
    “我明白，”莱卓斯说，“虽然我当时并不明白。”
    卡莉丝塔环顾四周，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由内向外散发着柔光，如同烟雾般虚幻。莱卓斯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然后爬满了剧烈的痛苦。然后她的表情又坚毅起来。
    “如果我当初不带他来，”卡莉丝塔说，“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这不是你的错，”莱卓斯说，“我早就知道他已被疯狂所占据。我早就该结束这一切，而不是等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没人会觉得他能侥幸活下来。没人会为他感到悲哀。”
    “他并非一直都是那样的。”卡莉丝塔说。
    “的确，但那个我们所认识的人早已不在。物是人非了。”莱卓斯说着，示意他周围的情形。
    “……我们有任务要完成。”冷峻的面具又回到了卡莉斯塔脸上。她转过身，大步离开。
    莱卓斯呆立在那里，马修能感觉到，绝望已经就这个男人攥紧了。
    马修来到莱卓斯身边，“你企图唤醒她的人性？”
    莱卓斯点了点头。
    “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吗？没准我能帮你出个主意。”马修说。
    “你？”莱卓斯扭头看了眼马修，迟疑了片刻。千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活人愿意倾听他的故事。
    “好吧。”莱卓斯叹息一声，他收起剑，摘下带尖刺的头盔。他的脸虚无实质，是他生前面容的残留鬼影。
    很久很久以前，莱卓斯还是活着的时候，和卡莉斯塔坠入了爱河。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莱卓斯拿起胸前的吊坠，鬼影般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后来呢？”马修问道。
    “后来...”莱卓斯继续说了下去。
    国王佛耶戈为了复活他心爱的王后，在曾经的福光岛引发了一场毁天灭地大爆炸。大爆炸摧毁了福光岛上的生命，莱卓斯没能逃过这一劫。
    直到邪恶的诅咒将他从死亡中唤醒，他变成了一个亡灵。
    在暗影岛上，他看到了曾经的恋人——卡莉斯塔。她在邪恶诅咒的折磨下，加上临死之时被国王下令杀死的惊人怨气，成为了一支只知道复仇的恐怖怨灵。
    “我想唤起她的记忆，记起我们曾经相爱的日子，让她重获自由。”莱卓斯说，“可惜，千百年来我尝试各种办法。”
    起初，莱卓斯认为卡莉斯塔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对赫卡里姆背叛举动的仇恨。
    于是他斩杀了杀害卡莉斯塔的凶手，那个狂妄的骑兵团长——赫卡里姆，让他身首异处。但赫卡里姆的意志过于强大，每次都会从黑雾中回来，当然，每次都比之前更加可怕。
    他们打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过了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打到头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星辰。
    无论胜负，都无法改变什么。卡莉丝塔越来越迷失自我，不断回应凡人对她的复仇誓约，吸收复仇的怨灵，帮他们制裁各自的背叛者。
    “也许复仇这件事，需要卡莉斯塔自己来做？”马修猜测说。
    “我也曾相信这是让她重获自由的关键。”莱卓斯摇了摇头，“有一次，我把赫卡里姆引到她面前，欣喜若狂地看着怪兽般的赫卡里姆被长矛穿心，巨大的身躯上穿过十多根长矛……”
    “然后呢？”
    “卡莉斯塔只有片刻的满足，然后一切都过去了。”莱卓斯痛苦地说，“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场战斗过后，莱卓斯又想到一个办法。他找到卡莉斯塔，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诉说着，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是怎么相爱的，他们之间说过的情话。
    又是上百年过去，莱卓斯只取得了一点小小的突破。
    当卡莉斯塔看到莱卓斯胸前的吊坠时，终于能够回忆起他们曾经相爱的点点滴滴。
    可惜，就像这次一样，片刻之后，卡莉斯塔就又被黑雾与复仇的怨念重新淹没。
    “我的这枚水晶对亡灵有着致命的杀伤力。”马修举起手中的水晶，绽放出光芒，“这种光芒能够让你们摆脱黑雾的纠缠吗？”
    莱卓斯感受着这光芒，“你的光的确对亡灵有效，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有一种微弱的牵引力，想把我的灵魂引向彼岸。”
    “可惜这光芒太弱了，大概只对那些低阶亡灵有效。”莱卓斯说，“我的灵魂中牢牢盘踞着那该死的诅咒，它就像根钉子一样，把我的灵魂牢牢的囚禁在这黑雾中。”
    “那该怎样才能彻底解决黑雾的诅咒？”马修问道。
    “解决黑雾的诅咒？”莱卓斯讥笑道。
    “不错，打破黑雾的诅咒，所有的亡灵是不是都会迎来安息？”
    “你根本不知道这片黑雾背后隐藏着什么。”莱卓斯说，“想打破黑雾的诅咒，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马修坚定地说，“希望总会有的。”
    “希望？”莱卓斯盯着马修说，“小子，这千百年的事情告诉我，抱有任何希望都是愚蠢的！”
    说完莱卓斯就大步向前，向卡莉斯塔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你这千百年又为了什么？”马修大声问道，“值得吗？”
    “为了她，我心甘情愿。”莱卓斯坚定地说，脚步坚毅，无怨无悔。。
    莱卓斯和卡莉斯塔都消失在黑雾之中，众人松了口气。
    格雷福斯拍打着肩上崔斯特的脸，大声吼道：“崔斯特，快醒醒！别睡着。”
    马修听到声音，来到格雷福斯背后，检查了一下崔斯特的伤势，他的胸部被卡莉斯塔的幽魂长矛贯穿，鲜血顺着格雷福斯的背流了一地。
    “把他放下来。”马修对格雷福斯说。
    马修给崔斯特做了简单的包扎，暂时止住了血。然后摸了摸崔斯特的身体，一片冰凉，崔斯特已经出现了失温现象。
    马修对格雷福斯说：“格雷福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朋友流血过多，虽然我已经暂时帮他止住了血，但恐怕他也撑不了太久了。”
    “胡母在下！”格雷福斯痛苦地说，“崔斯特，快醒醒！我们说好要去皮城，干一票大的。”
    突然，格雷福斯看到了远方悬崖上，娜迦卡波洛丝神庙散发的微光，这是整个比尔吉沃特唯一的光亮了。
    格雷福斯拍了一下脑袋，“胡母！没错，我知道谁能救你了！”
    他抄起崔斯特，对马修说，“马修老弟，我要去神庙找俄洛伊祭祀，能不能帮帮我？”
    “没问题，”马修说，“我们原本就打算去蟒桥。”
    马修和卢锡安奥拉夫三人保护着格雷福斯一行人，顺着街道向神庙进发。
    消灭三波亡灵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蟒桥桥头，遇到了厄运小姐和他的部下。
    “莎拉小姐，看来你的部下损失惨重啊。”马修对厄运小姐说。
    厄运小姐看了眼还追随自己的部下，人数已经不足一打。她咬了下嘴唇，解释说：“是我的错，我低估了这次蚀魂夜的威胁。”
    厄运小姐本来在一座被她刚刚占据的山顶别墅中，准备抗击黑雾。
    那座山顶别墅坐落于比尔吉沃特东边的一处悬崖上，整个城市的人都能看到。
    她原先想着在要是那里成功抗击黑雾，就可以获得极大的声望，有利于她在比尔吉沃特的统治。
    然而，她没想到这次的蚀魂夜，亡灵们的攻势如此浩大。
    她和她的部下在与亡灵们交锋中败下阵来，想到俄洛伊给她的珊瑚吊坠，她便带着自己残存的部下，前往神庙祈求庇佑。
    在他们身后，无数追杀他们的亡灵从黑雾中追来，为首的正是赫卡里姆和他的鬼骑士们。
    赫卡里姆身上的伤势，已经在黑雾的修复下完好如初，他看到马修，咧着嘴笑道：“又见面了，凡人。”
    “是啊，又见面了。”马修说道，“手下败将，你是来送死的吗？”
    “送死？我凌驾于死亡之上，永生不灭！”战争之影举起了燃烧的长戟，所有亡灵向马修他们扑去。
    亡灵们密密麻麻，数量之多，几乎集结了整个比尔吉沃特的亡灵，赫卡里姆高声喊道：“攻占神庙！彻底占领比尔吉沃特！”
    看到滚滚而来的亡灵浪潮，马修知道仅凭桥头这聊聊几人根本无法阻止，于是大喊道：“跑！”
    一行人登上蟒桥，向神庙跑去，然而这座桥名副其实，如同一条大蟒，蜿蜒曲折，十分狭长。
    桥对面，娜迦卡波洛丝神庙弯曲的尖顶伸向空中，就是像是独角鲸的长牙。顶端有一个螺旋形的标志，与厄运小姐脖子上的挂饰一模一样。标志周围环着一圈微光，所照之处黑暗便退到一侧。
    雾气的触须紧跟在他们后面，黑雾中传来骑兵冲锋时，马蹄踩在石板桥面上发出的声音。
    突然，奥拉夫的眼眶瞪得滚圆，桥下的浓雾中升起一簇鬼影般的触手，伸展之后猛力拍下，砸毁了一大片民居。
    “怪兽！！”他狂叫起来，双脚蹦到扶手上，身子一弓就弹了出去——没人来得及阻止。
    “他疯了吗？”厄运小姐惊叫道。
    “弗雷尔卓德人都很疯。不过他比我见过的都更过分。”马修解释说。
    紧接着，桥边的浓雾中飞来一把带着锁链的镰刀，钩在厄运小姐一位部下的脖子上。
    锁链发出响动，一个极高大的幽魂顺着锁链飘到部下身边，幽魂的身体透出病恹恹的绿光，没有生气的手中提着一盏摇晃的灯笼，正是该死的锤石。
    “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卢锡安。”锤石手中的镰刀划破厄运小姐部下的脖子，他的灵魂被牵引进手中的那盏灯笼。
    “带大家进去。”卢锡安拔出双枪。“锤石交给我。”
    “交给你了。”厄运小姐说完便转身带着部下离开，格雷福斯背着好基友，也紧跟着他们向神庙跑去。
    马修却没有走，他质问道：“锤石！你掳走的那个女孩呢？”
    “唔...她啊，”锤石提起灯笼，“她正在我的灯笼里，和卢锡安的恋人作伴呢。”
    魂锁典狱长枯朽的皮肤罩在破烂的蒙头斗篷下，手里的灯笼隐隐照出他身上仍然残留的皮肉。荒芜破败，毫无情感，却又带着一股虐待狂的狂热气息。
    “该死！”听到锤石的回答，马修心中感到十分懊恼。
    虽然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判断娑娜凶多吉少，但想到希丝莉亚祈求他时，俏脸上流下的泪珠，顿时对锤石充满了怒火。
    他这可是第一次，答应一个女孩子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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