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沐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住。
他回忆着叶思瑶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只是不希望和你的时间就这么流逝过去,我想和你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一时间,内心的那股自卑感像爆炸了一样弥漫开来。
……
开什么玩笑!说的那么容易!
叶思瑶,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那么优秀,那么帅气,又可以有朋友,当然会认为只在家宅着的我很可怜!
不过,这也难怪……
在正常人看来,我的人生就是那么可笑不是吗?
我和你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你也不可能有像我这样难过过……
唉,心情好差。
……
程北沐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就像被闷棍敲过一样,身子也不由自主因寒冷开始发抖。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出门接杯热水喝。
却在开门的时候,看到叶思瑶满脸心急和关切的站在门口,从未离开过。
“思瑶哥……”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叶思瑶,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和辛酸涌上心头。
他踮起脚尖,一把搂住叶思瑶的脖子,就像发泄一样,对着他的嘴唇,忘情的吻了上去。
叶思瑶被他过激的行为和粗重的喘息声吓了一跳,忙推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惊讶的看着他:“北沐,你怎么这么烫?”
“思瑶哥……吻我。”程北沐双眼迷离的望着他,还要凑过去吻他,却被他拦了下来。
“不行!你在发烧,你快躺下!我去拿药!”
他说完,就将程北沐抱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他轻轻的放到上床,为他去找退烧药。
在看着程北沐乖乖的吃下药后,叶思瑶才松了一口气,抚着他额头上的刘海,心疼的说:“快睡吧。”
“思瑶哥……”程北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中说不出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难过而噙满的泪水:“我会变成这样,过这样的生活,思瑶哥也觉得是错的对不对?”
“北沐……”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致远哥吗?单纯因为他长得帅?还是因为他对我好?”程北沐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都不是!因为他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对待我。就这一点,足以成为我一个很大的鼓励。”
“北沐……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不!你不知道!”程北沐开始轻轻地抽泣:“为什么你非要做那些我没让你做的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看!”
他说着,伸手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腕处道道自残过的刀痕,他用几近悲凉的口吻对叶思瑶说:“我活着就是失败!因为我性格如此,我太弱,太没用了,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才会变得这样……”
“北沐,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程北沐使出浑身的力气爬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叶思瑶,哭的声嘶力竭:“就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做不可以吗?我不想被你同情……不想被你看成异类……”
“对不起。”叶思瑶捧起他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颊,眼底尽是自责与不忍:“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别怕。”
“你骗人!”程北沐边哭边说:“致远哥走了,你也会走的,我知道你们……”
他还没说完,叶思瑶就搂住他的脖子,深情的吻住了他。
“我会传染你的……”
“传染也没有关系。”
……
夜晚,叶思瑶看着沉睡过去的程北沐。
只见他紧闭双眼,表情委屈的像是个受伤的小鹿,浑身颤抖着喃喃自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叶思瑶轻叹一口气,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温柔的回应他:“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
怎么办,北沐,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接下来的几天,叶思瑶再也没有逼程北沐出过门。为了让他在家有事可做,叶思瑶还特意给他找了很多有关设计的兼职,来填补自己不在家时,他空虚的时光。
程北沐做完工作,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他看了看手机里日益变多的余额,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生活的这么充实了。
他的生活也逐渐变得规律起来,因为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时刻都会觉得很安心,连睡眠质量都开始慢慢变好。
与之同样发生微妙变化的是,程北沐开始越来越依赖叶思瑶,甚至贪心的希望,他可以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那种最初说好的,只是相互派遣寂寞的心理,正在慢慢溃散。
此刻的他,好希望叶思瑶可以喜欢自己,这样,他也许就真的不会离开自己了吧。
……
一日夜里,程北沐突然半夜醒来,他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小腹,明白过来是饿醒了,便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就在门开出一条缝的时候,他看到了叶思瑶正坐在客厅,似乎和什么人打着电话。
“嗯,他最近吃的很好,感觉都长胖了。”
程北沐感觉思瑶哥好像在说自己。他下意识的躲在门后面,默默的听着他通电话:
“他父母?我当然没有问了,我又不是傻瓜。”
“嗯,他还是那么固执,不肯接受外面的世界。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点一点改变他的。”
“哈?你还在担心我无法抽身?放心好了,等他彻底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我就和他断掉,绝不拖泥带水好了吧?”
“唉……是辛苦了一点,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坚持下去吧。毕竟他那么可怜……”
程北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正在通电话的叶思瑶。
他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胸口闷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了呼吸。
突然,他一脚踹开门,大步的走到叶思瑶面前,怒不可遏的盯着他问:“你在干什么?和致远哥通电话吗?”
叶思瑶显然没有料到程北沐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神色慌张了起来:“小,北沐……你听我说……”
程北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林致远大吼道:“你走都走了,干嘛还要这么多管闲事来干预我的生活?你是圣母心泛滥了吗?两个人合起伙来这么对我?!”
电话那头的林致远也慌了:“北沐,不是那样的……”
“谁要求你这么做的!王八蛋!”程北沐的愤怒到达了极点,他骂完这句话,就狠狠的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一把甩到了叶思瑶身上。
“你一开始就知道对吧?”程北沐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随即自嘲的干笑了两声:“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完全不认识我的人,忽然跑来和我一起生活,连我的性格秉性全盘照收不误。”
他向前大走一步,拽起叶思瑶的衣领,继续冲他怒吼道:“因为我只待在家里,你们就觉得我可怜是吧?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认为可以改变我!”
他越说越激动,浑身颤抖的捂住脸,声音开始哽咽:“甚至还因为同情我,对我……”
“北沐……”叶思瑶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想要去伸手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开!”他的眼里布满了绝望的泪水:“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同情我!就算我是个垃圾,我活的像个臭虫,你们也没资格这样对我!”
“北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叶思瑶忍不住握住他的肩膀,想要控制他激动的情绪。
啪——!!
一计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叶思瑶的脸上。
程北沐抽动着嘴角,眼底满是恨意:“亏我那么信任你……亏我还在奢望你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好恶心……你们真的好恶心!”
他说完就冲到了洗手间,打开淋浴头,瘫坐在地上,让水浇灌着自己的全身。
水,顺着他的头顶,滑过了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至和泪水融为一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程北沐捂着脸颊,内心充满了绝望。
……
我以为我们起码心意相通,我以为你还算了解我。
可是,带给我希望的是你,让我绝望的还是你。
果然,还是我太傻了吗?
我跟个白痴一样,居然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真心理解我……
……
就在程北沐感觉自己悲痛的快要死去时,叶思瑶打开门进来了。
他没有理会程北沐充满怨气的眼神,而是默默的坐在他身后,伸手紧紧的搂住他,和他一起淋着淋浴头喷下来的水。
“是,是林致远拜托我的。”叶思瑶缓缓的开口道:“他让我照顾你,让我改变你,让我随意的同情你,对不起。”
“他说有一个只会待在家里不出门的弟弟,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所以我在想啊,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也短暂的想了想,我可不可以让你走出屋子呢?”
“但北沐啊,虽然这件事开始于一个谎言,但是我希望你变好,这是真心的。”
“你知道林致远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吗?”
叶思瑶说着,伸手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手腕处有着和程北沐相同的刀痕。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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