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平静的周末。
自从叶思瑶上次痛苦的表现吓到了程北沐,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问更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日常。
确实,忘记掉那些忧愁更好。
这天,程北沐在厨房依照叶思瑶的指示做着蛋炒饭。
“嗯,差不多了,可以加盐了。”叶思瑶靠在程北沐身后,轻声细语的说。
程北沐满脸的不高兴:“思瑶哥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来炒啊?”
叶思瑶在他耳畔轻笑道:“因为并不是什么难做的饭啊,趁这次机会,北沐也学学做饭不好吗?”
他说完,看程北沐扶锅的手开始微微倾斜,便伸出手扶住他:“来,手臂先用力。”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上,叶思瑶边吃着程北沐做的蛋炒饭,边淡淡的问:“北沐,刚才给你打的房租收到了吗?”
程北沐点了点头:“嗯,收到了。”
这已经不知不觉和思瑶哥过了一个月了,但程北沐感觉,就好像过了好几个月一样。
叶思瑶伸手为他擦掉嘴角的饭粒,柔声说:“那下个月继续拜托你了哦。”
程北沐灿烂一笑:“嗯,我也是。”
两人幸福的日常,仿佛和普通人一样。
吃完饭后,叶思瑶拨弄了一下程北沐的刘海:“北沐,你头发涨长了好多。平时都怎么剪的?”
程北沐尴尬的笑了笑:“呃……我就在家拿着剪刀随便剪剪……”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对叶思瑶说:“对了,我高中时候头发特别短,还拍了学生证,我找来给你看看!”
不一会,程北沐边从房间里拿出学生证,递给叶思瑶。
叶思瑶看到照片上那个留着寸头,呆头呆脑的傻小子,不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这也太短了吧?我都可以看到发际线了。”
程北沐嘟嘴:“思瑶哥你太过分了啊,都说了是好几年前的照片,那时候我还没发育好呢。”
叶思瑶一把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身旁笑着说:“好可爱。”
过了一会,叶思瑶望向他:“北沐,想不想看我以前的照片?”
程北沐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叶思瑶的房间,程北沐看着一整盒的照片,感叹道:“哇,思瑶哥你保留了这么多照片啊……”
“对啊,都是以前拍的。”叶思瑶在照片中拿出了一张:“看,这就是我大学时候的样子。”
程北沐看着照片里骨瘦如柴的男人,不禁“噗嗤”一声:“这真的是你吗?这也太瘦了吧?和思瑶哥现在魁梧的身形差距也太大了吧?”
叶思瑶苦笑:“这大概是七年前拍的,那时候我很瘦,所以一直在做运动。”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照片。”程北沐边说边在盒子里寻找着,突然,一张叶思瑶和一个陌生男人极其亲密的照片吸引住了他的注意:“思瑶哥,他是谁啊?你前男友吗?”
叶思瑶愣了一下,随即慌张的夺过照片:“啊……怎么忘记扔掉了。”
看到他紧张的举动,程北沐更好奇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叶思瑶低下头,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暗淡:“是一个让我发现原来我会变的人……”
突然,他搂住程北沐的肩膀,重新挂上一脸无所谓的坏笑:“北沐,我带着以前恋人的照片,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啊?是不是吃醋了?”
程北沐将头撇向一边,倔强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随意……”
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些嫉妒,他很羡慕照片里那个男人。
叶思瑶看出了他的不悦,拿起手机,凑近程北沐,和他一起对准摄像头:“来,北沐,我们合拍一张照片吧。”
“哈?”程北沐赌气的推开他:“我才不要和思瑶哥一起拍照。”
“别嘛,我想把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记录下来。”叶思瑶说完,就对着程北沐的脸颊亲了一口,顺便按下了拍照键。
程北沐看着自己被他亲吻的照片,幽幽的问道:“思瑶哥,我的照片你不会也扔掉吧?”
“不会。”叶思瑶紧紧的搂住他,柔声细语的说:“别担心,你对我而言是非常特别的。”
程北沐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如果你丢掉……我感觉我会死掉。”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张和叶思瑶亲昵的男人,忍不住问:“思瑶哥……我有个事情很好奇?哥最后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叶思瑶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呃……四年前。”
“啊?为什么?”程北沐一脸诧异:“思瑶哥这么优秀也会找不到恋人吗?”
他说罢,瞥了一眼地上的照片,神情失落:“最后一次恋爱……是刚刚照片里面那个人吗?”
“呃……啊,不看照片了吧?那我收起来了。”叶思瑶附身整理着照片,试图调移话题。
程北沐皱着眉头接着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叶思瑶挠了挠下巴,脸色明显开始不对劲,他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我,我先去趟洗手间。”
程北沐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神情,心中暗暗失落。
……
看来思瑶哥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可我为什么要这么难受。
我根本什么都不算,却还是好羡慕。
好希望,思瑶哥也可以这样对待我啊。
……
“北沐……”
这时,叶思瑶从门口回来,看到黯然失神的程北沐,坐到他身边搂住了他:“北沐,你跟我去美国吧。”
程北沐愣了一下:“美国?”
“嗯。”叶思瑶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到那里,我们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再也不用留在这个满是阴影的地方。你放心,我是个有能力的哥哥哦,一定会给你好的生活。”
“可是思瑶哥……你为什么要带去美国?难道你对我……”
“喜欢”两个字话卡在嘴边,程北沐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不敢问,他怕听到他最害怕听到的回答。
因为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思瑶哥的心并不会走向他。
半晌,程北沐低着头,小声说:“那个……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吧。”
他说完就走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是不想和叶思瑶离开这里,只是他害怕,叶思瑶对他所有的宠溺只是出于一时新鲜的同情心,等这种同情心融入到柴米油盐的生活中,他又是否能够继续坚持最初的决心,一如既往的照顾他。
叶思瑶的世界里绚烂多彩,而程北沐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晚上,程北沐趁叶思瑶睡着之后,独自一个人来到客厅。
他站在那间自己三年来没敢走近的房门外,那是他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直走不出这间屋子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面对这个房间。
他对这个房间的感情是又害怕又思念……
如果想要做回一个正常人,那他就必须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程北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到处都是经久为打扫的灰土,里面的摆设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那厚厚的土层,程北沐险些还以为自己的父母并没有死,他们还住在这里。
程北沐捧起桌上一张父母遗留的照片,双腿一软,踉跄跌倒在地。
委屈、自责、惶恐、悲愤的情绪一时间全部涌上程北沐的心头,他死死的抱着照片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叶思瑶听到哭声,赶忙跑了过来。
在看到程北沐一个人瘫坐在那个他从不敢打开的房间时,便明白过了一切。
他缓缓的走向程北沐,将他轻轻地拥入怀中,低声在他耳边安慰他:“会过去的……一定都会过去的……”
程北沐依偎在他怀中,哭的更凶了。
仿佛把多年来压抑的一切哭出来一样,他哭的那么伤心,却又那么痛快。
半个小时后,程北沐止住了抽泣,他抬起头,幽幽的问向叶思瑶:“思瑶哥,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
第二天一早,程北沐坐在叶思瑶的车上,胆怯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象。
这已经是他时隔三年,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外面的一切已经陌生到他都不认识了。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叶思瑶下车,从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白色淡菊递给他:“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墓园。
程北沐找到了父母的墓碑,蹲下身来,将花放了上去。
“爸,妈……”他一张口,就开始哽咽:“自从葬礼后,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你们是不是在责怪我,来的太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坠:“你们怎么就死了呢……我不是真心要你们消失的……我只是想得到爸妈的理解和支持,为什么就那么难……”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但是我真的好想爸爸妈妈,好想你们……”
“对了。”程北沐拽了拽身旁的叶思瑶:“这是最近和我一起生活的哥哥,经常在帮助照顾我……”
叶思瑶微微一愣,随即赶忙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你们好,我是叶思瑶,初次见面。”
“那个……”他抬起头,眼底浮出一抹温柔:“叔叔阿姨请放心,我会帮助北沐以后好好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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