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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祸不单行


    值此双礼临门之际,身边的朝臣们和帝国大学堂的一众师生也纷纷向朱琳泽表示祝贺。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设立日本总督对于朱琳泽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朝臣们或许永远想不到,他们眼中的这个蕞尔小邦,在两百多年后曾几度给中华民族造成深重的苦难。让中华民族沉痛的认识到落后就要挨打。
    只要占领长崎,接下来他就可以利用长崎这个据点,一步步慢慢地向北蚕食日本全境,将日本彻底变成大明朝的后花园,并慢慢将其汉化,让大和这个民族永远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对于李国志扩充总督军队的请求,成立并训练倭寇军队为日本殖民当局使用的请求,朱琳泽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最了解的日本人的还是日本人他们自己,当然最自己人最狠的也是本民族的人。
    无数的历史事件都无一例外证明了本民族的人一旦发起狠来,对自己的同胞可比外族要残暴的多。
    见闽王这么高兴,南京情报司司长刘清飞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是来报喜的,而是来报忧的。闽王现在正在兴头上,他担心情报司带来的坏消息会扫了闽王的兴。
    朱琳泽眼睛是何等的尖,他早就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刘清飞。已经猜到了刘清飞这回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刘清飞,向孤如实汇报消息是情报系统的职责,有什么消息但说无妨,孤不会迁怒于你。”
    朱琳泽看向刘清飞,对刘清飞说道。
    “属下冒昧了。”
    刘清飞躬身将整理的情报双手呈上。
    朱琳泽粗略地看完上面的内容,面色为之一沉,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将刘清飞呈递上来的情报收了起来。
    南京大学堂的师生察言观色的能力要差些,但随行的朝臣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早就注意到了朱琳泽脸色的变化,纷纷互相使眼色。
    虽然心里气愤到了极点,朱琳泽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完成了图书馆的剪彩仪式。
    “王尚书,你看中的好状元郎,好学生!。”
    完成剪彩仪式后,朱琳泽将刘清飞呈递上来的情报直接甩到王铎面前。
    几天前他在一众朝臣的要求下和朱由崧一起支持了这次的殿试。
    这批举止是弘光朝的第一批进士,也是官僚系统的新鲜血液,为了彰显自己对科举和文教的重视,朱琳泽为了这次殿试做了充足的功课。
    傅以渐在殿试上表现优异,对朱由崧一阵吹嘘拍马,朱由崧一高兴之下忘乎所以,忘记了这次殿试他只是来走个过场的,真正的主持这次殿试的是朱琳泽。直接当场点了傅以渐为状元。
    傅以渐到南京,还没开考前就拜访了礼部尚书王铎,王铎惜才,见傅以渐才华横溢,也料定傅以渐此番科考必然高中。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私下里偷偷认了这个学生。
    至于为什么是偷偷地认了这个学生,还不是因为当初钱谦益在科考场上梅开二度,两次舞弊事发。
    只是这一切早就被情报司的番子盯上了,好在王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人还算对得起他的清名,并未在科考场上给予傅以渐帮助,对这件事,朱琳泽最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去了。
    朱由崧点傅以渐为状元,朱琳泽并未反对,而是亲自考校了傅以渐一番,发现傅以渐为人趋炎附势,人品并不过关,担不起这个状元。
    朱由崧不想弘光朝再出个魏德藻之流的玩意儿,但朱琳泽还是给朱由崧留了几分面子,最后傅以渐的状元是没了,最后还是给了个探花。
    能中探花,对于读书人来说也是莫大的殊荣了,没想到这个傅以渐如此不知好歹,对此事怀恨在心。
    傅以渐越往下看,心情也跟着阅读的内容慢慢地沉入了谷底。
    当初他真是错看来傅以渐了,还有名列前茅的二甲进士王炳坤,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闽王独断专行是不假,但这个朝廷也是闽王一手给撑下来的。
    至于闽王为人残暴,这更是无稽之谈,当初东林人裹挟潞王朱常淓,勾结郑芝龙、赵之龙二人造反,另立门庭,最后闽王也只是惩治首恶。
    其余人等最后也只是下狱,罪名轻的也不过是罢官,并未对东林复社中人赶尽杀绝,这种处理方式已经非常宽厚了。
    闽王要是真的残暴,你们这些有东林复社背景的举子压根就没有机会参加这次科考。
    还有将闽王监国摄政比作当初成祖靖难,更是愚蠢至极,这种事情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闽王到现在也只是监国摄政,并无称帝之举,二者岂能相提并论?再者,朱由崧不也是燕王系的子孙?
    这个傅以渐当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臣有罪。”
    王铎急忙叩首,向朱琳泽告罪。
    傅以渐和王炳坤都是他的门生,闽王要追究起来,他也难逃一劫。
    王铎现在只恨当初自己看走了眼,错看了两人。
    “何为人才?德才并举方能被称之为人才。此等有才无德之辈,岂能为本朝的探花和进士,孤要是再纵容他们只恐为天下笑。”
    朱琳泽叹了一口气。
    “闽王所言有理,此等劣才,就算日后身居要职,也不堪重用,臣请夺傅以渐、王炳坤之功名。”
    王铎心里也清楚闽王心意已决,他想保住这两个得以门生是不可能的。索性自请剥夺傅以渐和王炳坤两人的功名,向闽王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依王尚书所言。”
    朱琳泽看也不看王铎,径直离开了。
    按照行程,朱琳泽解下是前往江东桥小学堂和江东桥中学堂视察。
    不过朱琳泽并不打算前往这两座中小学堂视察,他心里清楚下面人的心思。
    江东桥是当初朱琳泽的发迹之地,兴建中小学堂后,下面的人为了投其所好,将资源向这两所城外的中小学堂倾斜,一度造成了的达官贵族挤破脑袋将自家的孩子送到江东桥的中小学堂就学。
    朱琳泽绕道来到了双桥门的小学堂,对众人道。
    “就这里吧,不要惊动学堂内的师生。”
    随行的朝臣没有想到朱琳泽回来这么一着,现在也没有机会提前通知双桥门小学堂里面的人做好准备,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朱琳泽进去。
    心里只是祈祷不要出什么岔子。
    南京附近的中小学堂都是这两年兴建的,有些小学堂则是朝廷出钱购置来的宅院根据现有的宅院改的。
    朱琳泽之所以选择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堂进行视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双门桥附近多是贫苦之家,这座小学堂在南京的众多小学堂里也是名不见经传。
    朱琳泽对小学堂的校舍还算满意,毕竟是刚刚兴建的小学堂,建筑看着都还挺新,门口处甚至还有两处供学生们踢蹴鞠的场地。
    无防盗
    只是这两个场地空无一人不说,上面也是长满了杂草,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学生在上面踢蹴鞠。
    办公大院前的一辆新式马车引起了朱琳泽的注意,这玩意儿便宜的连车带马一辆也要上千两白银才能买到手。
    朱琳泽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众人道。
    “小学堂教谕年俸几何?”
    众人默然不语,最后还是陆闻达接过了朱琳泽的话茬。
    “小学堂教谕月俸四元,年份当为四十八元。”
    “四十八元,也就是说一个小学堂的教谕,想要以俸禄买上一辆新式马车,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二十年。南京开设最久的小学堂也不过两年有余吧。”朱琳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时候,他还没有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或许是双门桥的小学堂教谕本就出身富贵之家也说不定。
    但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侵吞教育经费,在后世社会主义的阳光下都屡见不鲜,都有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之地,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封建时代末期。
    朱琳泽一行人身着便装,小学堂内附近几个游手模样的人见有生人来,急忙出来阻止他们进去。
    倒是有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人,见朱琳泽一行人来头不简单,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几个游手见状,急忙将其拦住给架了回去。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一个游手叉着腰喝问道。
    朱琳泽也不答话,便要进去。
    早有游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学堂重地!闲人勿入!”
    李奇见状上前三下五除二,轻松地制服了那几个游手,为朱琳泽扫清了障碍,并从游手手中抢过了那名落魄书生模样的人,带到朱琳泽跟前。
    “双门桥小学堂教师陈正春见过诸位老爷,还请诸位老爷为陈某,为小学堂的三百学童做主!”
    陈正春身上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直裰,看上去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浆洗,脚上居然还带着脚镣。
    朱琳泽让李奇将其搀扶起来,问道:“你既是小学堂的教师,又不是囚徒,为何带着脚镣?”
    陈正春急忙将小学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琳泽,虽然朱琳泽未表明身份。但他们这一行人的架势看上去就不简单,至少在陈正春看来,朱琳泽等人非富即贵,肯定是能为小学堂做主的人。
    听完陈正春的陈述,朱琳泽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种事情。
    朱琳泽带着众人闯进了双门桥小学堂,李奇带着几个亲随一一推开教室的门。
    这哪里还是小学堂,简直就是一个工厂,只见教室内一张座椅都没有,只有后面残存的黑板告诉众人,这里原来是一个教室。
    原本的应该摆放着座椅的位置被一架架织机所占据,操纵织机纺纱织布的不是工人,而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童。
    随行的众人无不是脸色大变,也明白了门口的那辆新式马车是怎么来的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陆闻达心中忍不住慨叹道,闽王平生最重视三件事,其一为军事,其二为税收,其三为教育。
    无论再怎么缺钱,军费和教育经费闽王从未短缺,帝国大学堂兴建图书馆缺钱,闽王甚至不惜叫停紫禁城的修缮工程,只为省下银子建大学堂的图书馆。
    就连闽王本人所居住的王府,也从未进行过翻修扩建。
    “让双门桥小学堂的教谕来食堂见孤,这些织机,全部停了。”朱琳泽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有失望,有愤怒,更多的则是无力。
    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以来,到底改变了什么?
    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走向?亦或许什么也没有改变。
    朱琳泽告诉这些还在织机上的学童们开放了,这些学童们这才从织机上下来,从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上拿着织机的饭碗,跟一群小叫花子似的,来到饭堂排起了队伍。
    饭堂的掌勺是双门桥小学堂教谕的妻弟,见这群学童一窝蜂地来饭堂,睁开惺忪的睡眼,拿过拳钟,瞥了一眼上面的时间,登时勃然大怒。
    “他娘的,这才未时,泔水都还没送到!来饭堂讨打来了?”
    饭堂掌勺抄起勺子就要打这些学童,早被李奇等人拿下。
    “不急,既然饭堂的泔水还没送到,孤且让人去催一催,顺便将南直隶的提学官请来,一同用用这泔水。”
    朱琳泽撩袍在肮脏不堪,满是酸味和馊味的饭堂内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行的官员们战战兢兢,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朱琳泽一起进去。
    这两年来他在南京兴建了四十三所小学堂,十五所中学堂,本以为初步构建了一套教育体系。
    就连地方上的兴建中小学堂之事也提上了日程,各省的省垣地区已经开始试点仿照南京建设中小学堂。
    事实证明他还是操之过急,太理想化了。他的愿景是一回事,事情实际施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南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胆大包天,将学堂改成工厂,将学童变成免费的童工,侵吞教育经费,至于地方上又有多少人弄虚作假,他想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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