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樱花飘零

  “恩？”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
  “知道。”
  “是什么？”
  “你在想着和我彻底结束，然后，想着林浩然。”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千夜淡笑，摊开了掌心，一朵小小的樱瓣正好落在上面，淡淡地，带着夜的紫韵。
  “知道么？如果我的面具是冷漠，那么哥哥的面具就是笑容，”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突然深邃起来，千夜轻吸了口气，“只可惜，那时的我连自己也看不清，更看不清哥哥的心情……”
  “千夜……”
  “哥，对不起。”
  “……”
  “我以前，总是那么残忍地伤害你，明明从你的笑容里看见了痛，可是，我依旧狠心地伤害着。”
  “……”
  “所以……所以……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为此付出的罪实在太沉重，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站在河畔旁，千夜低垂着头，泪水滴落河面，泛起小小的涟晕，“其实，我也害怕失去啊，无论是心还是感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失去它们，可是，晚了，我还是失去了，不可能再挽回了是不是？”
  “……千夜，”木泽雅颤了颤手，终于，痛苦地将她一把揽入怀里，“不要再说了，千夜，我不准你再说了。”
  “我也想不说，可是，不可以，我不可以不说，否则，我一定又会做出很过分的错事，一定又会害死其他人。”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我要时刻告诉自己，我是罪人，是个因为伤害别人而付出代价的人！”
  “千夜！”
  “所以，我不会再伤害浩然，绝对，绝对，不可以再伤害他。”
  千夜说地很决然，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抓着木泽雅臂膀的手甚至露出了青筋。怔怔望着她失魂的神情，木泽雅的心中划过道剧烈的痛，可是这样的痛，她感觉不到，他也不想让她感觉到，所以，他选择了笑，一种温柔，却透明到几乎不存在的笑。
  “那么，你会嫁给他么？”
  微微怔了下，千夜点了点头。
  “那就好，”轻轻微笑着，他将她拥在怀里，像是在哄着个孩子般，抚摩着她的头，“不久后，我会娶洛谣，而你，也会嫁给浩然。”
  “……”
  “夜夜，我能想象的出，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你会为他生很多孩子，然后和他一起，慢慢看着孩子们长大，慢慢一同老去，只是，夜夜，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微微顿了下，他抱地更紧了。
  “答应我，不要生双子，再也不要生双子，让这个故事在我们这里结束掉，让它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哥……”
  “答应我！”
  倚靠在他的怀里，千夜不敢看他，只能紧紧倚进他的臂挽，耳边是他的心跳，强而有力，可是，那颗心却不属于她，再也不属于她。
  一切原本就是个错，从他们相遇甚至出生的那一刻起。
  兄妹，双子，兄妹，双子……
  “好……我答应你……”
  泣不成声的声音，在落下那几个字后，虚脱似地消失在空气里。绿荫下，河畔旁，淡淡的水雾中，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了轻轻的吻，真的很轻很轻，轻到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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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到达谷地的时候，木泽雅正独自坐在河边，仰头望着漫天飘零的樱。远远的，千夜就看见洛谣疯了似地跑到他身边，带着泪水，扑进他怀里。然后，在最远的树阴下，千夜看见了他，浩然。他正凝望着自己，像只孤僻的小兽，静静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
  深望着他，千夜心中忽然一阵疼痛，于是，穿过人群，穿过木泽雅身边，千夜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才不过一天而已，他又瘦了好多，风吹起他的乱发，凌乱如丝，一直这么注重仪表的他，嘴角竟然落下了青色的胡渍。
  微张着口，千夜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手轻轻抚平他额前的发，他黑耀石般的眼睛不再闪烁光芒，只有荧荧的银蓝倒映在眸心。忽然，千夜定格住视线，视线停在他的手里，那里，正有个雪白的盒子被紧紧握着，握地那么紧，像是要被融化了。
  “那是什么？”轻轻地，她问，“是要给我的么？”
  被那一声清淡的声音唤醒，林浩然微怔，伸手摊开掌心。
  倒映着夜空，河面的波澜像是缀满了星星，周围寂静地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连空气都静谧了下来，人们望着他们两个，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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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校园童话．那夜樱花飘零 (50)
  轻轻地，千夜将盒子打开，像是听见了星光洒落的玎玲声，钻戒，璀璨如梦境。
  深吸口气，千夜抬眸，望着他的眼睛：“还有呢？”她问。
  “还有？”林浩然不懂。
  “是啊，就只有这些了么？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是他看错了么？她的眸心，竟然有隐隐的期待，就像一个正在渴望着糖果的孩子。久久地，林浩然凝视着千夜，却忽然看不清她，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全看不清，可是，不想再等了，这句自他第一次见到她起就一直想问的话，他再也等不起了。
  “千夜，嫁给我，好么？”
  林浩然不敢看她，所以，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风静静地吹，风里，是樱花的身影。望着它们，千夜的目光有些痴迷，可这样的痴迷并没维持多久，因为她听见了浩然的心声，那种心跳的声音，是恐惧，是不安。
  于是，轻轻推开他，在林浩然身体僵硬的前一刹那，千夜笑了，对着林浩然，她开心地笑了，那种笑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夜里宁静的月光，又带着隐约的天真浪漫。
  “浩然，如果我嫁给你，你会幸福么？”
  “会……”
  “可以医治所有，我对你的伤害么？”
  “可以……”
  “那好……”千夜接过戒指，“我嫁给你。”
  黑夜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抱紧他，眼角划过泪滴。
  “我嫁给你，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不仅是学校，消息甚至传遍了整座城市，每个人都知道林氏总裁要和木家千金结婚，每个人都以为，这是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发生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
  千夜走出来的时候，林亦心简直惊呆了。她像个精灵，穿着雪白的长裙，头纱轻轻笼罩在她银蓝垂散的发丝上，就像从天而降的白雾围绕在她的身旁，她朦胧如梦境。
  “天哪，你穿礼服实在是太好看了。”林亦心惊赞地摇着头。
  千夜微笑，淡淡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一切发生地这么快，仿佛那夜在谷地的求婚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而今天，她就站在教堂里，静静等待婚礼的开始。
  “真是吓了我一跳，原本以为你们会毕业后再结婚的，没想到哥哥竟然这么猴急，好象再晚些就会把你弄丢了似的，真不像他。”
  林亦心弯下腰，将千夜身后的裙摆长长地铺开，人们常说，雪白的婚纱是上帝送给新娘的祝福，那么，千夜会幸福么？哥哥曾说过，要把全世界的幸福都送给她，可是，她真的需要这份幸福么？或许这样想很过分，可林亦心不只一次地怀疑过这个问题，在这世界上，能给千夜幸福的人，真的是哥哥么？
  此时，门被打开，有人影出现在门口，于是，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林亦心一怔，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叶伯母……”她下意识地喊了声，然后向千夜看去。
  千夜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惊讶无措。
  “那我先到外间去等你。”尽管心中万般不愿意，可毕竟叶芝林还是千夜的母亲。千夜没有说话，只是投去个放心的笑容。
  “看来，你并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看见林亦心出去了，叶芝林才开口。
  “你是我母亲。”千夜笑笑。
  叶芝林怔了怔，沉默片刻才走到她身边。
  “真漂亮，”她微笑着理了理千夜的头纱，“你爸爸很喜欢飘逸的婚纱，记得我嫁给她的时候，他特意让人为我设计了件有好多轻纱层叠的礼服，和你这件真的很像。”
  千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说，这样，当我穿着这件轻盈的礼服慢慢走近他的时候，他就会感觉，我像是梦中走出来的精灵，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叶芝林顿了顿，眼眶有些红，“千夜，你恨我么？这些年，我一直都这么狠心地伤害着你，你恨我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的出是种脆弱，千夜望着她，这个叱诧风云商界女强人，这么多年来却独自承受着这么多别人看不见的孤独与恐惧……
  其实，大家都只是害怕失去而已……
  “恨有用么？”深吸口气，千夜轻声说，“我也伤害过许多人，所以现在我要补偿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我渐渐明白，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原谅或者更加倍地去爱反而能让自己舒心很多，所以，我不恨你，永远也不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