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离开司徒家之后,在街上四处寻找柳飞白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终于在一个小巷的酒肆之中找到了柳飞白。
恰巧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
微凉的风轻轻吹拂,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细细雨丝趁着风飘进了窗子里。
柳飞白正独自坐在角落喝闷酒。
那是个临窗的位置,他的剑放在桌上,沾染了冰凉雨丝。
雪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是如此的抑郁沉闷,仿佛去掉了全部生机。
她向他走去,在他对面坐下,陪他一起喝酒。
柳飞白没有拒绝。
此情此景,多一个人陪自己悲伤,好像那悲伤也淡了许多。
喝空了两坛酒之后,柳飞白停了下来,将银子放在桌上,看向雪衣。
雪衣抬眼问道:“师兄,好些了?”
柳飞白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却是责备道:“姑娘家少喝点,喝醉了把我当苏言可怎么办?”
雪衣白了他一眼,“放心吧你!我就算喝醉了,也不会把你当成我家苏言哥哥的!”
“你就这么肯定?”柳飞白疑惑道。
“那当然了!”雪衣扬起甜蜜蜜的笑脸:“他呀,身上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山茶花香味!”
柳飞白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接着说道:“看在你是我师妹的份上,我就透露点消息给你。”
“师兄快讲!”雪衣目不转睛盯着他。
“苏家是第一大家族,内部特别复杂,若是你真进了苏家,往后有你受的!”
柳飞白轻轻摇着头,一脸惋惜。
雪衣满头雾水:“师兄你说详细点!”
“先前我代表飞雪宗,与家主苏明晏有一面之缘,他明明是家主,但权利似乎没有那么大。”
柳飞白摸着下巴思索,“当时出来迎接我的,共有三人。理应苏明晏做主之时,他却频频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人,很是奇怪。”
他都觉得奇怪,雪衣更加不明白了,“这……是不是你想多了?可能恰好他不了解你说的那些东西?”
柳飞白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那时我是想要与苏家结盟,虽然后来被拒绝了,但苏明晏的态度却始终模棱两可。
拒绝也是那两人提出的,苏明晏只是顺水推舟。”
雪衣一手撑着下巴,点着头:“确实是奇怪!”
柳飞白道:“所以说啊,若是你们真能走到最后,嫁进苏家,凡是多长点心眼,他们家的情况太过复杂。”
“我知道了,可是苏言哥哥从未跟我讲过这些,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雪衣撇了撇嘴,似乎除了吃喝玩乐,苏言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就没多说过其他的。
柳飞白猜测道:“可能……他是想保护你!毕竟……我的小师妹是那么纯真善良!”
雪衣与他的看法截然相反,“还纯真善良呢,你不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二傻子一样吗?”
“哈哈哈……”柳飞白大笑道:“我原本不觉得,但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了!”
“我看你就是找打!”
雪衣伸手就要去掐他,柳飞白抄起桌上的剑,立马开溜。
“你给我站住!”雪衣跺了跺脚,向门外跑去。
柳飞白边跑边回嘴道:“你可真不讲理,我明明是顺着你的话说,怎么就找打了?”
雪衣吼道:“我不管,你给我站住!”
两人跑出了酒肆,外面的小雨停了,天空已然放晴。
他们一路笑闹着回到司徒家。
此时恰好正午,两人站在朱红色的府门口,几个下人在布置大红灯笼。
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大门,里面也都是张灯结彩,入目一片红色,显得喜气洋洋。
“这是怎么回事?”雪衣看向柳飞白。
柳飞白笑道:“这就是这几日以来我的成果!”
雪衣恍然大悟:“好啊,我就说这几天你总是喊小海出去,我连她影子都看不到!原来是做这个!”
“她现在呀,叫程小海了!程家早在三日前就向司徒家求亲了,约定今日让他们成亲。”
“怎么这么快?”
“自然是为了你啊!你这不是要回青渊去了吗,小海怕不安全,要跟你一起回去。
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不留下遗憾,小海就将日子定在了今日!走吧,再过会儿就有宾客上门。”
柳飞白拉着雪衣的手腕往里走。
雪衣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司徒家,就不怕……”
她指的自然是王上。
柳飞白叹了口气,“我的傻师妹,你怎么又没带脑子了?非得师兄说出来吗?”
雪衣眨了眨眼,想了想,心道他应该是想明白了,准备臣服。
唉……
此事真是无解啊!
总有人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想到今日发生了诸多事情,她还未向司徒恒问好,这便打算去看看司徒恒。
“师兄,你先去找姐姐吧,我去找二哥看看,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他妹妹了,得去看看他!”
雪衣拍了拍柳飞白的臂膀,“振作点,别让姐姐担心!”
柳飞白点了点头,“放心吧,你这次来苍玄国,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这最后之事,我怎会让你为难。”
“知道就好,我走了!”雪衣快步走向司徒恒的院子。
来到司徒恒的院子,远远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琴音和笛音飘扬。
琴瑟和鸣,余音绕梁,犹如天籁。
透过窗子,她看到屋内一男一女吹笛抚琴,含情脉脉。
那是司徒恒和傅燕儿。
即便分隔这么多年,再次见面,依然是郎情妾意。
雪衣不愿打扰他们,只看了眼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云容已经醒了,在院子里徘徊。
看到雪衣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面色焦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王上跟金龙帮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没有,别担心!”雪衣捏了捏云容的小脸,迈进屋里。
云容帮她倒了杯茶,站在一边,仍是一脸忧愁。
雪衣看了眼她,笑道:“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都是我害的小姐出丑……”云容两只手捏着衣角,嘴巴噘得老高。
“说了没事,你就别自责了!”
雪衣端起茶杯,又想起了孟天承,于是问道:“对了,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小姐你问吧。”云容凝神静听。
雪衣道:“王上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上他待人很好,治国有方,是个明君!也就只有大小姐的事,才能让王上忧虑了。”
云容说完,又疑惑问道:“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不是我们苍玄国人都知道的事吗?”
“待人……很好?”雪衣一阵错愕,呢喃出声。
这孟天承与她想象中的似乎完全不一样……
“对呀,王上很少随便杀人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哪一个不想嫁给王上啊,可惜……王上只钟情于大小姐一人!不过,听说近来……额……没、没什么……”
云容说到这里,连忙捂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说了,生怕惹来祸事。
“啧啧啧……”
雪衣听完不禁啧舌。
之前在鹤水山看到孟天承欺负司徒妃,后来在王城,他和柳飞白大打出手。
她还以为孟天承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谁成想,这样的人,其实是个明君?!
雪衣不觉得这小丫鬟在骗自己,看云容那模样,提起王上满脸崇敬,估计王上若是愿意娶她,她能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小姐,前几日程家老爷来提亲了!说是想将女儿程小海嫁与凌少爷!程家确实是除了司徒家之外的大家族,可奇怪的是……”
云容满脸疑惑,继续说道:“先前明明传言程老爷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啊,怎么突然多了个程小姐?”
“兴许啊,是这程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不出门,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她了!”
雪衣嘴上是这么说着,实则内心偷笑。
师兄做的不错!
虽然冀小海现在叫程小海,但也只是借了程家的势力,并非真正改名换姓。
之后,司徒凌定是要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娶妻必须得是门当户对的大家族女子!
兹事体大,他根本没法自己做主。
这便是大家族的无奈。
可惜,在青渊国,冀小海没什么身份地位。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要让所有人接受她做司徒凌的妻子,还是与司徒凌彼此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就必须得借助程家!
程家,虽然比不上司徒家,可在这苍玄国,程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程家的女儿跟司徒家的未来继承人结亲,此事没人觉得不妥。
若不借助程家,别说是外面那些旁观者,单单是司徒家的旁系分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两人淹没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把司徒凌绑了,带回青渊国!
可这种办法,司徒家第一个不答应!
指不定闹大了,孟天承也得牵连其中。
作为一国之君,他要是参与,那苍玄国定是要跟青渊国开战了。
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冀小海了。
想到冀小海,雪衣打算去程家看看。
“云容,咱们去程家看看新娘子吧!”雪衣提议道。
“好啊!”云容笑着答应,随后又碎碎念道:“这次可得小心点,不能再让小姐出丑了,万一坏了小姐的姻缘,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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