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肯睡,一直在等你回来。”十六见她面色古怪,与平时大相径庭,不由觉得有些诧异,“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摇了摇头,进入府里,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对十六说道:
“你先回去吧,告诉苏言哥哥我今晚不想睡,我想看星星,让他早点睡。”
“好。”十六点头,踌躇片刻,又开口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没……没事,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雪衣结结巴巴说完,又催促道:“快去吧,别让他再等了!”
十六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转身离去。
雪衣慢吞吞朝前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里,她急忙调转方向,准备去找九和。
这大晚上去找九和虽然有点不妥,但她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了。
九和作为她的玩伴加损友加知心小伙伴,此时此刻,她需要他的意见。
绕了好几圈,确定府中没有人看到自己,她这才进了九和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的房间也是一片黑暗,想必已经睡下了。
雪衣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正如先前她以为苏言喜欢的人是徐歆柔,九和都准备踹门进去安慰她,苦于找不到说辞,只好作罢。
这两人真互相一点都不见外。
关好门,雪衣摸黑走向九和的床榻。
来到床前,只听床上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就是九和那欠揍的语气:“哟,哪儿来的小野猫,大晚上不睡觉偷偷跑我房间里,怎么,来偷情的呀?”
雪衣立即啐了一口与:“呸!别胡说八道!我找你来是有大事商量!”
她循声坐到了床边。
“什么事你非得大晚上过来?我才刚睡下就被你吵醒了,还以为有刺客呢!吓我一跳。”
九和说着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雪衣没好气道:“你得了啊你!我不知道别人还能不知道你?你这夜猫子这么早能睡着才怪!”
被拆穿了,九和叹了一声道:“唉……好吧,我确实是才刚睡下!老了啊,睡不着,你有什么大事来跟我商量?”
雪衣做了个深呼吸,收拾好心情,说道:“我知道你一直瞒着我的是什么了!”
看她的样子这么正经,九和有点拿不准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他迟疑片刻,问道:“你……知道什么了?谁告诉你的?”
“你就别管谁告诉我的了,你就说那个‘红月诡剑’是不是苏言哥哥?”
雪衣目光灼灼看着九和。
她那犀利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黑暗,直抵九和内心深处。
九和沉思道:“不是。”
雪衣本以为他知道自己了解了过去,会无奈承认,然后回答‘是’,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她顿时提高了音量:“不是?”
九和点了点头,“确实不是。”
在这无边黑暗里,她再次落入了苏言精心编造的谎言之中。
九和的语气和神态十分认真,不由得雪衣不信。
他又补充道:“不管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不要当真,你要相信我,相信楼主!
正所谓树大招风,那些人嫉妒楼主的势力大,才胡编乱造些谣言。
你又是楼主的未婚妻,对他至关重要,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楼主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听到这些都是假的,雪衣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是真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提其他,至少……她肯定会很害怕他。
杀人魔头的苏言。
她刚松一口气,又关心起了“红月诡剑”的事,忙问道:“那‘红月诡剑’是谁?”
九和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说道:“是谁并不重要,他已经死了,今后不会再出现了!”
“死了?”雪衣诧异道。
“嗯,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过去的事不重要。”九和说完,又转移话题说道:
“你就别关心这个了,早点睡吧!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柳飞白那里练暗杀术吗?睡得迟了,明天起不来了。”
既然苏言一直隐瞒着“红月诡剑”的秘密,他又怎能去揭穿。
他爱她,宁愿与苏言一样,选择欺瞒,也不愿让她承受痛苦。
那些压抑的充满鲜血的沉重往事,还是让他们来背负吧。
她只需要一直快乐,就好了。
雪衣不做他想,得知苏言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顿时全身轻松。
“好吧,那我走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意识到这是夜半子时。
唯恐苏言再误会她,蹑手蹑脚出了门,一路躲着人走回了苏言的院中。
十六坐在院子里独自饮茶赏月。
桌上摆着两盏油灯,那壶茶恰好煮沸,壶口冒着滚滚水汽,在空中消散,还摆了几盘精致的点心,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温馨。
看到雪衣回来,他笑着招呼道:“姑娘回来了,快来,茶刚煮好,趁热喝一杯!”
雪衣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愧疚。
她之前还不信他,可没想到,这大半夜,十六还在等着她回来。
他身后,苏言房间里的灯也还亮着。
她走过去坐下。
十六倒了杯茶,向雪衣面前推了过去,“夜里凉,姑娘想看星星,也得注意保暖才是!”
雪衣喝了热茶,腹中顿时犹如一团热火,身子瞬间就热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谢谢。
十六脸上浮起温和笑意: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若是主人伤好了,想来,此刻在这里等候姑娘的,便是他了。”
她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进入苏言的房间。
没走两步,又被身后的十六叫住了,“姑娘!”
雪衣止步回头看他。
“主人什么都不知道。”十六说完,唇角扬起,笑容无暇。
雪衣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点了下头,进入房中。
苏言靠着床头,看着桌上的那盏油灯发呆。
昏黄的光线将他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淡柔温暖。
“苏言哥哥!”雪衣俏皮甜美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响起,苏言闻声看去,“你怎么才回来?”
她答道:“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听说,白天你又去追那个刺客了?有没有受伤?”
他的目光充满了关切,似乎想要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
这样才能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也就不再这么提心吊胆。
“没事,就是那个刺客带我跑的远了些,我又迷了路,才回来这么晚的。
你别担心,什么事都没发生!”雪衣说完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很晚了,睡吧!”
“嗯。”苏言很怕她又出事,听她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
他知道雪衣很厉害,但是她涉世未深,很容易被人暗算,这让他放心不是,不放心也不是。
他的心每天就那么悬着,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才能安心。
雪衣爬上床,扶着苏言躺下,温柔说道:
“苏言哥哥,以后我若是再回来晚了,你就早些休息,别累坏了!
以前你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信,现在受伤了,你就要多休息!”
苏言并没有按她的想法来,而是说:“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回来!”
心尖瞬间充满了暖意,比十六那杯热茶还要滚烫猛烈,雪衣顿时热泪盈眶,用力抱着他。
苏言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待她平复了心情,沉沉睡去。
第二天,雪衣一大早就去找柳飞白,今日的她格外努力。
接下来的时日,一直平安无事,苏言渐渐可以下床走动。
终于,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雪衣的暗杀术练得差不多了。
她拿着匕首刺向柳飞白,这是最后的考核。
经过一番激烈的近身缠斗,柳飞白提着剑,终于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最终,她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娇小的身影趴在他后背上。
只要他稍微一动,她便可一击毙命。
“我赢了!”雪衣兴奋道。
柳飞白的武艺是高,但他远不如雪衣灵活。
不过雪衣终归是女子,力量不足,若是被他抓住,只需一秒,便会被他杀死。
“是,你赢了。”柳飞白的语气复杂,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雪衣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喜悦道:“等吃完饭,下午我就去灵江城找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吧!”
柳飞白点了点头:“好,我去收拾行李。”
说罢,他转身进入房间。
雪衣在院子里耐心擦拭着匕首,等待孟维涛的到来,不知今日的午饭是面还是肉。
她心里有些期待。
这两个月,孟维涛的厨艺进展神速,做出来的饭让人垂涎三尺。
没过多久,孟维涛端着食物过来了,看到雪衣的动作,好奇道:“姨母,你们今日这么早就练完了?”
他来的早,尚未到正午,遂有此一问。
“是啊,以后都不用再练了,我已经练成了!”雪衣将匕首收回鞘中,向柳飞白的房间走去。
“那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
孟维涛一直在这里呆了两个月,早就呆腻了,天天盼着能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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