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逸轩

    “小寒。对不起。”
    “小寒！快和妈妈道歉！你妈妈受了很多苦！你知不知道！”刘浩没有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刘寒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对不起。”气氛诡异的沉静了几秒钟。
    你们都受了很多苦，你们都很累，你们只要一个对不起，我就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是吗？所以，如果我真的没有活着回来，你们也都无所谓是吗？太可笑了。
    那些流浪汉还有人贩子，你们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他曾经亲眼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从一个满是人的车上下来，只是为了换取一顿饱饭，那是什么地方？人间炼狱？
    你们懂我在那里接触到了什么吗？在黑市里他遇到过一个很美丽的姐姐，她只比他大几个月，却告诉他很多，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不要乱吃他们给的东西，你长得太漂亮了，要往脸上抹些泥巴。
    她跟他说，她小时候也有家，也有很爱她的爸爸妈妈，她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后来爸爸有了新家，妈妈带着她改嫁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重新有了一个家，妈妈给她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弟弟，他们都很幸福。
    “那你呢。”
    “有一天我醒过来，就只剩下我自己了，所以……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忘记……叫醒我了……可是我会乖的……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啊……是我的错吗…………我错了吗……”
    “不哭。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是我……是我不乖……对吗……”
    “好了，你没有错。他们说不定再找你呢。”
    “真的？”
    “真的。”
    “那我要好好活着。不然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小女孩破涕为笑。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别离我太近了，我身上脏。”
    “不脏。”
    “刘寒，你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吗？”
    “人死了就死了，就剩一把灰了。”
    “刘寒，你那么好，你会上天堂的，我的话应该只能下地狱吧。听说地狱里面很可怕，有刀山和油锅，罪孽太深的人是不能转世投胎的。”
    “都是假的，没有科学依据的。”
    “是真的！我从小就知道！他们不会骗我的！”爸爸妈妈不会……骗我的。对吧。“是假的……原来是假的……骗子……都在骗我……他们说带我找爸爸妈妈的……”
    “……”刘寒没有再说话。
    后来睡梦中听到她想要回家，想要找爸爸妈妈。
    后来有一天她再也没有从那辆车上下来。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她那年也7岁……
    不久后或者很久以后，艾瑞克找到濒临死亡的他，把他带了回去。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对不起。”所以，我也不重要对吗？
    “小寒……”刘浩察觉到语气可能太严厉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跟小寒说过话。
    “小寒，妈妈对不起你。”
    所以，说句对不起，什么事情就都没发生过对吗？
    它廉价到尘埃里了。
    刘寒阴阴听到了，可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有说话，直接上楼回到了房间，阴天他还要上课呢。
    刘浩想要和小寒谈一谈，但是真正坐在小寒面前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满是愧疚，一向引以为傲的说活方式和技巧都没用，他有些词穷，眉头皱的深深的，想了很久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寒，她是你的妈妈，别让她伤心。”
    “……爸，你别担心，我会好好跟妈妈道歉的，我刚刚……只是……气话。”
    “小寒，爸爸刚刚只是气急了……你。”别怪爸爸。
    “爸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等一下下来吃饭……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刘寒有些时候很冷漠，最近几年和艾瑞克待在一起，才逐渐好一些，最近的话，又慢慢的开始不爱说话了，刘浩很担心，有一天刘寒连他也不理了。
    “嗯，知道了。”
    刘寒下来吃饭的时候给娉婷夹了很多娉婷爱吃的菜，和娉婷说在学校的一些趣事，老师在黑板上讲课的时候有两个小男孩在下面捣乱，然后老师就让他们两个站在讲台上把他们传的小纸条念出来。
    “下课，走？”“哪？”
    “端。”
    “不，干饭。”
    “请。”
    “走。”
    老师问他写了啥？他说端着碗去干饭。然后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180斤了还吃呢。
    娉婷虽然听不懂但是也是笑出了声。
    刘浩也欣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