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予我天下平

第五章 非是奴仆


    在关霁月的安抚下,卫月鸢渐渐平静下来。
    可听闻他的话,谢允殊心中却如若擂鼓。
    这话若是从寻常人口中说出倒也没什么,但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寻常人。
    关霁月,关侍夫,是北娥帝身边亲近之人,缘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就因为自己现在是卫月鸢的侍卫?
    谢允殊不明白,可也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关霁月这才温和一笑,他本就是个极为俊朗的男子,一笑之下有着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的温柔。
    这让谢允殊感到有些亲近,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林端柔。
    她便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在谢允殊印象中还从未见母妃何时露过厉色,从来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面对关霁月的笑容,还有他对卫月鸢的呵护,谢允殊越发想家了。
    对关霁月报以微笑,他沉声开口:“她……殿下如何?”
    关霁月看了眼已经安睡的卫月鸢,轻声道:“无碍,应当是晨间出门时吹了一阵冷风,阿鸢又有些畏寒,这昭月殿时刻碳火不歇,两者相冲。你来时她许是有些兴奋,夜间松懈下来便爆发了。”
    “那可要寻医官前来诊治?”
    毕竟发热可大可小,谢允殊有些不太放心。
    “不必了,阿鸢最不喜吃药,便是医官来了也是没有法子,除非她母皇在这儿。”关霁月无奈一笑,又道:“若是当真将她母皇请来,少不得半月这丫头不会登我清月殿的门,今夜先观察看看,只要不再起热就无事了。”
    对于卫月鸢的身体情况,关霁月了如指掌。这丫头说来体质弱易感风寒,但多数只要照顾一日半日就会好起来。少数嘛,也就是她母皇逼着吃药好全的。
    先前的被褥都被汗湿了,唤来女侍将床榻上所有东西都换了下来,又吩咐人给卫月鸢擦身换了一套衣裳,这才将人给重新放回了床上。
    关霁月又在昭月殿待了半个时辰,将要寅时才起身离去。
    谢允殊打算送他到清月殿,但被关霁月拒绝了:“好生照看阿鸢就行,今日之事莫要外传。”
    倒不是担心昭月殿侍从受罚,君上那边自己会去告知。他是怕此事传出后,阿鸢觉得没面子。
    毕竟此前君上便说了,习武能强身。但阿鸢这丫头从来不爱舞刀弄剑,去教习所待了半年便耐不住了,这便被她三姐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回起热,君上怕是也要让阿鸢多练练身子骨,关霁月还要想想该怎么说服这个捧在手心的娇气包。
    身为人父,不得不考虑到方方面面呐。
    这一夜,卫月鸢睡得格外的沉,但也不过到了卯时便睁了眼。
    她是被渴醒的,嗓子里快要冒烟了。
    “筱沐……”
    卫月鸢发出细若蚊蝇的呼唤,她倒是想大声,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殿下醒了?”却不是筱沐的声音。
    待这声落下才是筱沐有些焦急的声音:“殿下是渴了吗?”
    卫月鸢先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知晓先前那声是怀安。
    她拉开纱帐,谢允殊刚好从榻凳上起身,筱沐也端着茶水飞奔而来。
    “怀安怎么在这儿?”
    问罢,卫月鸢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纱帐放下了一些。
    “殿下先喝些水润润嗓子。”筱沐端着茶水上前,眼神示意谢允殊退开些。
    “关侍夫吩咐属下好生照看殿下。”
    谢允殊老老实实退到床尾,双目虽满是血丝却依旧目光如炬。
    他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卫月鸢恍惚间都有些觉得,他当真做了许久自己的侍卫。
    可怀安来昭月殿才不过数个时辰啊……
    卫月鸢接过筱沐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好些了,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怀安快去休息,我已经没事了。”
    谢允殊观察了一番,见她状态果然与常人无异,这便抱拳退下。
    眼看人走得没影,卫月鸢抖着手将杯子递给筱沐,问道:“怀安何时来的?”
    筱沐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还后怕道:“好在怀安悄悄请来了关侍夫,否则奴婢慌神了怕是当真要惊动君上的。”
    她对怀安的印象有些改观了,虽未到和睦相处的阶段,但也没那么讨厌了。
    卫月鸢听闻此话一下将两只肉乎乎的手插进发间,哭丧着脸小声道:“完了完了,那怀安岂不是全看到了?”
    太丢人了,她虽不知自己烧得糊涂时是个什么样子,可总归不是什么好样子……
    卫月鸢还记得三月前一次生病,三姐前来探望时与大姐笑闹道:“阿鸢这个爱哭鬼,一生病便阿父阿父的叫个没完,就该让她多跟着武师锻炼锻炼。”
    她越想越觉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无碍的殿下,奴婢不也看到许多回了。”
    筱沐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毕竟殿下年纪还小,生病哭闹岂不是很正常吗?
    “那又如何一样,怀安始终……”
    筱沐等待着下文,卫月鸢却迟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也歇着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是!”筱沐准备退下,走了两步又回头悄声道:“殿下放心,怀安如今是殿下的人,便是看见了也不丢人的。”
    唔……说的倒也是。
    有了这个理由,卫月鸢觉得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谢允殊回到房中,困累到了极点,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稍作整理出门,他打算前去给卫月鸢问安,可昭月殿内静悄悄的。
    他问了守门的女侍,被告知殿下吃了早点便出门了,尚不知何时归来,桌上给他温着饭食。
    除此以外还给自己留下了许多书册,说是让自己打发时间用的。
    明池殿……
    卫月鸢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窗台边的月季,听得一声“三殿下”,这才兴冲冲的奔了出去。
    “三姐!你回来啦!”
    卫修漪净了手,抬手抵在飞扑而来的卫月鸢脑袋上:“我才从马场回来,还未沐浴,一身臭汗你也不嫌弃。”
    昨日下午卫修漪骑射课结束后去过昭月殿,不过扑了个空。本想着今日再去,没想到小丫头先来自己这儿了。
    卫月鸢挽住了卫修漪的胳膊,狗腿道:“三姐哪里臭,永远都是香喷喷的。”
    卫修漪很是受用,拉着人坐下后又听她抱怨道“不过这大雪天的,在屋里烫锅子多好,骑马有什么好玩的。”
    “就知道吃……”卫修漪白了她一眼:“纵马疾驰穿风雪,且试寒箭破苍穹,其中妙处你一个连骑射课都不上的自然不懂,我看还是与母……”
    卫月鸢听她提到母皇,连忙岔开话题:“三姐武艺超凡,阿鸢最佩服三姐了。对了三姐,你这儿可有关于凌苍的书籍?”
    卫修漪眉头一挑:“这你可找错人了,你三姐我一向不爱看书,你又怎么突然想找关于凌苍的书?”
    难道是因为昨日选的奴仆?她还未见过阿鸢选的人,听说年岁不大,能做什么差事?
    卫月鸢面色苦恼:“啊?三姐没有……那还是算了,我也就是想了解了解凌苍的风土人情……”
    卫修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就因为你那个奴仆?”
    “怀安才不是奴仆,三姐以后不要乱说。”
    “怀安?行行行,你的人你愿意拿他当什么都行。不过为了一个奴……一个凌苍人去了解风土人情……那怀安莫不是给你吹了什么风?”
    卫月鸢闻言皱了皱鼻子:“哪有,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身为皇女,应当多了解些外面的世界……”
    嗯……就是这样!
    她嘴硬,卫修漪也不点破,嗤笑道:“阿鸢有这觉悟是好事,你若当真要看,不如……去找大姐啊。”
    大姐……
    想到卫承薇这个大姐,卫月鸢心里打了个突。大姐宠是宠自己,不过向来大道理一堆,又十分严肃,总觉得和见着母皇一样。
    她不太想去,但话都说出来了,在明池殿待了一会儿便直奔大姐的寝殿。
    卫月鸢做好了接受大姐长篇大论洗礼的准备,但也是去的时候恰好,大姐正与先生讨论开春耕种事宜,便只借了书打了声招呼就回来了。
    回到昭月殿时,谢允殊正坐在外殿看书。
    见此,卫月鸢笑呵呵的上前:“怀安可用饭了?”
    “见过殿下,用过了,多谢殿下挂怀。”
    谢允殊语气淡淡,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卫月鸢毫不在意,招呼他坐下后道:“怀安以往在家中都学什么?明日我带你去教习所看看,你可同往日一样该学的都不要落下。”
    她昨日听母皇说起怀安的身份——德亲王府世子,那他来到北娥肯定是极为不好受的。
    卫月鸢觉得哪怕是来为质,自己也当对他好些。
    谢允殊有些讶异,沉默良久问道:“兵法骑射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卫月鸢给了肯定的回答,随后一脸憧憬道:“原来怀安喜欢这些,那你以后肯定很厉害,不行不行……”
    谢允殊神情一下子落寞,还以为卫月鸢要改变主意,却没想到她拍了拍桌子兴奋的道:“既然怀安入教习所,那便没人陪我玩了……不如我也去教习所……母皇定然会觉得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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