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盛蓝)

第57章


  醉汉慢慢悠悠转过头来,满是酒气的嘴张开哈哈大笑道:“哎哟哟今天我这运气倒是极好,一个水嫩嫩的小妞不算,还有给我送来个俊俏的大姑娘!”
  “宁爷,好事成双嘛!”沿街有人格格笑着抛了眉眼来娇滴滴地打趣道。
  林微容沉下脸横了那几个看热闹的青楼女子一眼,回头寒声道:“你放下她!”
  醉汉怔了怔,忽地仰天长笑,喷着酒气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哟哟哟,这年月还有女侠了?”
  说着话,大约也是醉得气力不足,他打了个酒嗝缓缓放下赵诗画,却是双掌不离她的肩,仍旧是将她扣在身前不松手。
  赵诗画看清眼前立着的是临危容,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抽泣道:“林家姐姐,救我!”
  林微容看她一眼,低声安抚道:“画儿,别怕。”
  也是奇怪,她这一句倒是真的极管用,赵诗画怯怯地望着她沉静的双眸,慢慢地停了抽泣,不作声了。
  醉汉醉眼迷蒙地斜了林微容一眼,怪笑道:“哟呵,还挺有架势……”
  话未说完,林微容哼了一声,自腰间锦袋中摸出那把从不离身的雕玉刀来,倏地便贴上他的脖颈间,寒声道:“放开你的手。”
  雕玉刀薄且利,刀刃只往那醉汉颈间一贴,他倒是酒醒了三分,正要冷笑一声推开她,林微容手一翻,立刻在他颈间划了浅浅一道血痕:“我这雕玉刀削铁如泥,不知你是不是想试试?”
  这一下,他彻底醒了,慌忙松开手,惨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退开,撒腿就跑。
  林微容这才吁了一口气,与铮儿一起扶着赵诗画回了赵府去。
  赵府上下正天翻地覆地四处寻找赵诗画,一见她跟着林微容回来,都是松了口气,赵老爷子见她面有泪痕,急得追问,赵诗画讷讷张口,也不知该怎么说,林微容笑了笑道:“不知谁家养了条半人高的恶犬,追了大小姐半条街。”
  赵诗画连连点头,赵老爷子这才信了,赶紧将在外四处打探的家丁丫鬟都召回府中来。
  赵夫人与赵琴词正好一脚踏进门来,见赵诗画安然无恙,问了前因后果,也都忙着同林微容道谢。
  好一场折腾,林微容与铮儿回了房时,已是近傍晚时分,夕阳坠下大半,落日的余晖映了半面墙的金黄,隔壁两间客房仍旧是门扉紧闭,唐七也好,白凤起也好,都不在屋内。
  直至晚饭后,也没见二人的踪影。
  南陵城的夜有些凉,铮儿直喊着困乏,早早就去隔壁客房内睡了,林微容沐浴更衣后,也便掩了门窗坐到灯下托了腮望着跳跃的火焰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上剥剥两声,她蓦地回神,还没问,白凤起已在门外低声笑道:“微容,开开门让我进去。”
  她起身开了门,淡雅荷香迎面而来,白凤起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反手掩了门,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一天没见你了,微容。”
  她嗯了一声,把玩着他半垂下的乌黑湿发,轻声问道:“你才回来么?”
  白凤起笑了:“不,我回来许久,用过饭,还特地沐浴换衣才来见你。”
  不知为何,林微容觉得这话说来极暧昧,尤其是他温热的吐息在她耳后灼灼地熨帖住她的肌肤,便如一丛小火慢慢地烧起了,一点点爬满她的脸颊。
  她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险些沉溺在他的气息中,好容易捞着最后一丝神智,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咳一声笑道:“听赵府丫鬟说今天南陵城中有押送犯人的囚车过,我去得迟了,没瞧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说着,抬起头来望住白凤起浓黑的星眸,他毫不闪避目光,望着她微微笑道:“不过是个犯人,不瞧也罢。”
  这一瞬间,囚车中瘦削青年望着她的奇异目光、白凤起微沉的神情,一幕幕闪过眼前,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他却沉沉笑着俯下 身来道:“微容,我想你。”
  这嗓音带着诱惑,便如蜜糖一般,缓缓地溶了,点点滴滴淌入她的心间。
  她要捉住最后一点神智来问他时,他已弯起眉眼低低笑着含住了她的双唇。
  一点小火自四唇间熊熊地燃起来,迅速蔓延成漫天的大火。
  她被抱起了走到床旁,轻轻放入柔软床褥间,他的身躯也沉沉压下来覆向她,衣衫尽褪,肌肤相抵,他用他的身躯极尽所能地撩拨她。
  不知为何白凤起异常的热烈,喘息啄吻间带着惊人的火热,便像是要将她脑中的一切都驱走,只满满地装了他才好。
  林微容低吟着,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地笑,或重或轻地揉着她,修长有力的双臂抱紧了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与她共舞,直到她精疲力竭地在他怀中喘息着,才亲吻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哄着她入睡。
  “我还有事要问你……”她心中那一滴清明的神智始终没有隐去,即便是大汗淋漓又大汗淋漓的缠绵缱绻后,昏昏欲睡之间,仍旧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白凤起与她一般,微微喘着,伸手抚摸着她微醺的双颊,低声哄道:“乖,累了就先睡。”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太过安心,林微容听着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着,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就像是有人在她耳旁大声喊叫也没法将她唤醒一般,直到过了三更天,也不知为何,她竟忽地睁了眼。
  船中货
  屋内极静,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凉风,竟带了一丝湿意,窗外淅淅沥沥,像是在下雨。
  林微容还没睁眼,已下意识地伸手往枕边一摸,掌心下触及的是温热的肌肤与微微跳动的脉搏,她悄悄松了口气。
  白凤起缓缓地醒了,在黑沉之中低低笑了一声:“唔,微容,你的手很凉。”
  说着,握住她的手凑近唇边轻轻一吻,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来暖着。
  南陵城的夜原就有些凉,下了雨更是添了一分凉意,他的胸膛却是极温暖,温热的肌肤贴住她的身子,渐渐地煨暖了她。
  林微容在他怀中稍稍挪了挪,正待闭上眼继续睡去,脸颊上不知有什么轻轻扫过,比夜还湿凉;她伸手抚去,却是白凤起鬓边垂下的一绺发,湿漉漉冰凉凉,像是新沾的水汽。
  “夜里下雨,回屋去关了窗,这南风雨虽小,却是淋湿了窗前几案上的几卷画。”白凤起轻啄她的额头,有些遗憾地轻笑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再没多想,偎着他沉沉睡去了。
  清早时白凤起先回了自己房中,洗漱收拾了才来替她束发挽髻,她也不再拦着他,只是铮儿总立在一旁絮絮念叨着什么样的簪子该搭配什么样的发髻,听得久了,白凤起也不恼,她却已是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手痒了就直说。”
  铮儿一连几天都不必急着替林微容梳妆打理,白凤起握着梳子悉心梳理时她也就动动嘴皮子指点几句,林微容这么一说,她连忙摇手笑道:“我可不和凤起少爷抢。”
  说着,谄媚地地朝白凤起笑了笑,正要顺口拍几句马屁,唐七一脚踏进门来,在门旁立定了,抱臂打量着梳妆台前一站一坐的两人,嗤地一声笑道:“想不到小师叔手艺还当真不错。”
  白凤起淡淡看他一眼,取了桌上的玉簪将发髻别好了,俯下 身去吻了吻林微容的脸颊,这才转过身来问道:“船准备好了?”
  唐七细长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直起身来点头笑道:“昨日午后就去同丁山说了,晚上便已将净水柴米都备好了,只等我们上船。”
  林微容这才知道这小鬼昨日午后匆匆出去是为了什么。
  铮儿却嘁地一声斜眼看他道:“你遮遮掩掩的,姐姐我还以为你要去和谁家小姑娘私会哩!”
  唐七看了她一眼,也没顾着和她斗嘴,只是又意味深长地对白凤起说了一句:“小师叔,夜长梦多,水路凶险,我们还是早些回城比较妥当。”
  白凤起微微颔首:“明日一早就走,如何?”
  林微容与铮儿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意见,唐七皱了皱眉头,略略思索后也点头道:“也是,今天走太过仓促了,也不大好对赵家说。”
  当下便决定明早启程。
  午间,唐七先行同赵家夫妇请辞,说是还有些货物需要搬上船去,他便代小师叔先去准备。
  赵家夫妇见他年纪轻轻就沉稳可靠,同白凤起赞道:“不愧是唐老丞相的孙儿,沉着稳重,又不失灵气。”
  白凤起笑着看了得意洋洋的唐七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饭后,林微容与铮儿回客房去稍作收拾,刚将衣物都叠好要收入包袱内,赵家大小姐赵诗画探头探脑地在门前怯怯地张望着,铮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将嘴撅起了,索性大大方方走进门来。
  林微容一怔,她竟大步走到她跟前,有模有样地学着那江湖中人的样子抱拳躬身恭敬道:“多谢林家姐姐相救之恩。”
  铮儿正捧了衣衫要收起,不由得扑哧一声笑道:“哟,这是跟谁学的?”
  赵诗画哼了一声昂首道:“街头茶馆的说书先生说,绿林好汉真男儿,知恩必图报,这一次我就不跟林家姐姐争凤表哥了……”
  林微容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忍着笑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接口道:“那就多谢大小姐了。”
  话音刚落,这小丫头黑亮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跳开一步叉腰道:“慢着,我只是说这一次不争,等我今后长大了,一定去皇城把凤表哥抢回来!”
  这话说得极有气势,林微容与铮儿对望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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