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烟

第40章


再挟出肉块,肉块已成干枯之状。
袁天罡叹口气,道:“二公子幸未服下,否则心肺肝脏将都会为药力戕害,逐渐枯硬,十日之内必死无疑……”
“好恶毒的手段。”李世民道:“七绝道长果然心狠手辣。”
顿了领,突然又道:“不好,七绝道长现仍在虬髯客的大营之中,李靖兄弟被接入大营内,莫要中了他的诡计才好!”
“不妨事!”袁天罡道:“李靖知药的本领绝不在我之下,此等绝毒药物,如何瞒得李靖的双目?”
“袁先生!”如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张姑娘也在现场,李爷夫妻俩久别重逢,难免心情激动,观察就未必细心了。”
袁天罡微微一怔,道:“你是说……他们连李夫人也算计在内!”
“大王是不会。”如玉道:“他不忍,也舍不得算计张姑娘。
七绝道长就难说了,他号称七绝,什么绝事做不出来?所以小婢得去通知李爷一声,要他小心防范。”
李世民道:“七绝道长视我如阶下之囚,所以伤我、下药都有点强迫的霸气。转送药物的钟木魁,又有点粗枝大叶,才给了我们留药未服的机会。七绝道长如果算计李靖兄弟,必将是计算精密不留破绽了。”
袁天罡道:“如此说来,不可大意,老朽走一趟吧!”
袁天罡取出药酒,准备离去。
如玉却低声道:“交给小婢,此物要处理得不留痕迹,钟木魁并非粗心大意的人,只在未存防范二公子的用心,一旦让他心中动疑,那就麻烦大了。”
袁天罡微微一笑,道:“如玉姑娘如此细心,老朽安心多了,一切谨慎、忍耐,老朽未回转之前,千万不可和他们冲突。”
一闪身,突然消失不见。
“去如飘风,形影顿失。”如玉道:“袁老爷的术法之精,绝不在李爷之下。”
李世民点点头,道:“江湖上异人众多,这数月之间我开了不少眼界,那位七绝道长的衣着诡异,恐怕也是位精通术法的人。”
如玉处置了药酒,洗净酒杯,吁口气,接道:“二公子推断不错,只看七绝道长的衣着、形貌,当知其必具奇术。但二公子有李爷和袁老爷子这等高人相助,足以抗衡了。”
李世民轻叹一声,道:“太原府凝聚的军事力量如果先用在和虬髯客的决战之上,就是一件很大的不幸了。”
他心中忧虑这两股力量的抗争、对消,将给袁紫烟一个掌握全局的机会,但却忍在心中未说出口。
“二公子!”如玉低声道:“大王掌握的力量非常雄壮,太原有多少兵力我不清楚?但双方一旦大军对阵,后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是的!”李世民道:“不能让这场战争打起来,宁可让虬髯客先入长安。”
如玉没有接口,她隐隐知道虬髯客有十万甲兵潜伏,也知道天下多处乱民啸聚,皇上正派出数十万大军四下征剿,但真正天下大势形态就不是很清楚了,所以接不上口。
李世民也未再说。
此时此刻,人地两不易,实非谈论天下大事的时机。
突闻铁杖触地之声传了过来!
似是钟木魁来了。
事实上,声音入耳,钟木魁已出现行宫门外。
如玉反应奇快,扶着李世民道:“二公子,我扶你到卧房休息吧!”
钟木魁举步一跨,两丈多的距离被他一步走完了,身子已到了李世民坐的桌子前面。
终于露了一手绝世轻功。
“二公子,哪里不舒服啊?”
钟木魁双目神光如电,逼注在李世民的脸上。
李世民缓缓地道:“前胸……”
心想:心、肝、肺腑皆在一处,说前胸总不会错。
如玉接着道:“服了那颗药丸之后,不多久即感到前胸不适,木老啊!二公子如有闪失,小婢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要不要通知张姑娘一声。
钟木魁心中暗忖道:“好霸道的药力,李世民发病太急,还真不好向出尘那个丫头交代。牛鼻子老道啊,这一次又被你耍了,李世民是你算计的,仇恨却留到我老钟的头上,我和张出尘这场误会,只怕是很难解释清楚了。”
想到窝囊之处,忍不住叹一口气!
李世民暗道:果然是合作做戏,不知虬髯客是否也知晓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子呢?”钟木魁道:“这几天你日夜都和二公子腻在一起,酒后色,色后酒,连绵不绝,是不是伤了二公子的元气?”
“推到我头上了!”如玉心中暗骂,口中却道:“冤枉啊!木老,早些通知张姑娘吧!二公子一旦病情有变,张姑娘火上心头,岂不要杀了小婢?”
“嗯!这就很难说了!”钟木魁道:“张姑娘也交代过老朽,善待二公子。如今被你搞成这个样子,老朽就算想帮你,也未必能够帮得上了。”
如玉呆了一呆,忖道:完全推给我了,这个枯木、僵尸一样的老小子也够歹毒了!不行,我得让他多招认一点罪状,留个日后对质的口实。
心中念转,装出无限的凄伤,道:“小婢一村女尔。生死何足挂齿,但二公子病势怪异,小婢就算甘愿顶罪一死,只怕张姑娘也未必相信!”
钟木魁沉吟不语,显是被如玉这一言击中要害。
片刻,钟木魁方道:“如玉,你真的愿意代罪一死?老夫倒是想起一个主意了。”
“小婢命如草芥。”如玉道:“活着不多,死了不少;如能帮衬木老一把,死而何憾?”
钟木魁道:“对!你的死,化解去老朽和张姑娘一场误会,也算死的值得了。”
“是!小婢该当如何?”如玉道:“还望木老指点。”
钟木魁点点头,道:“李世民服用的药物,将使心肝枯硬,很快将人事不省,但拖个三五日还不会断气。张姑娘进入行官,你就全力撞壁而亡,你一死,张姑娘什么也无法问了。记着,要全力撞墙,立刻毙命。”
如玉点点头,道:“是!死无对证。小婢畏罪自杀,张姑娘就无法怪木老爷了。”
“就这么一言为定。”钟木魁道:“不过,丑话讲在前面,你如食言不死,落入老夫手中,那就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老夫要折磨你三个月,再将你挫骨扬灰。你如死得及时,老夫将华服上棺,厚葬于你。”
“如玉不敢误事,木老放心就是。”
“再给你一夜欢娱。”钟木魁转望着李世民道:“明日老夫就点了李世民的穴道,以求保隐秘不泄。二公子,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夫不打扰你了,今夜无限好,怀抱女多娇,如玉姑娘对你一片真情,你要好好怜惜她呀!往事俱成烟云梦,二公子,想开一些呀!今夜放怀且尽欢,明日黄泉路途遥;老夫又作了一件好事啊!”
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好阴森、好冷酷!”李世民坐正了身子,道:“以吓得人心惊、胆颤为乐,这个人已经全无人性了。”
如玉微微一笑,道:“但他武功高强,能力敌千人,恶战一日夜滴水不进,仍能战下去,其耐力之强,大王亦是有所不及。”
“这……这怎么可能呢?”李世民道:“人是血肉之躯,怎能久战不疲?”
“所以钟木魁不算是人了。”如玉道:“他把自己练得跟一般枯木一般,没有爱欲,不能亲近女色,除了能喝点好酒之外,再无别的娱乐了,剩下的只是战斗机械。”
李世民道:“他无爱无欲,怎的甘愿受虬髯客的节制?而且忠心不渝。”
如玉道:“这中间恐非二公子所想的道义交往,一个人到了无欲无爱的境界,存在心中的可能是畏、恨二字,恨世人为什么不和他一样,形如枯木。
所以他整起人来,狠得可怕,也畏惧能一击制他于死的人,对那人就变得百依百顺了。他认为大王能制他于死,就对大王忠心下二了。”
李世民道:“听起来大有道理,不知言有所本呼?难道七绝道长、李靖、张姑娘都没有杀他的能力吗?”
“没有所本。”如玉道:“这些论据都是妾婢暗中观察所得,只从李爷传了妾婢武功、术法之后,妾婢也开始留心周围的人人事事。多年累积,得到了这些结论。
不过,大王具有的神力威猛,确也是惊天动地,让人一见之下,永怀敬畏,不敢生叛逆之心。”
李世民心中暗忖道:“虬髯客神威凛人,是一位莫可小觑的大敌。”
“有人来了,二公子请伏案假寐。”
如玉低声说着,一面伸出玉手轻轻在李世民的身上敲打。
但闻步履声响,龙将江森、虎将燕可并肩行了进来。
两人身后紧随着手执铁杖的钟木魁。
龙将江森道:“木老,二公子确似有一些不舒服的样子,大王欢宴李靖,请二公子下山作陪,要怎么交代才好?”
“实话实说!”钟木魁道:“告诉大王,今番作罢,来日方长啊!”
虎将燕可道:“坚持请二公子赴宴作陪的是李靖,咱们如不能请得李二公子下山,只怕李靖要亲自赶来探视。”
钟木魁道:“就算李靖亲自赶来,二公子也是病了。老夫又不是说谎了!”
“木老,这样吧……”江森道:“我们问一下二公子,由他自己决定,他如要抱病参加,咱们就带他下山;他如不愿赴宴,咱们也不能相强。”
钟木魁道:“也好,你们亲自问问他,由他自作决定。”
李世民把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但却装作未闻,伏案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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