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听到后精神一振,撇开那些烦心事,着赵嬷嬷将人请到正常奉茶。
“兄长,你要一起去相帐房先生吗?”
康宁还有事要办,“你决定就好,说来我眼光还没你独到。”
颜清嗔道:“老是捧着我,也不怕我摔死。”
康宁朗声笑道:“四平八稳的不怕,你只管往高处去。为兄先去了,不回来用膳。”
颜清送康宁到大门才去正堂。
只见一个身着灰袍,身材中等偏瘦的男子站在正堂门口右边,垂首恭立。
不知为何,颜清感觉他身上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之感。
赵嬷嬷看见颜清走进来,迎上去笑道:“大小姐来了,这位是陈先生,来应聘帐房。”
陈恪转身朝颜清拜道:“小人陈恪,拜见颜大小姐。”
颜清稍稍打量他,长相斯文,气质偏冷,不短的指甲有着洗不掉的脏污,“陈先生有礼,请坐。”
第一印象其实不太好,可仅凭一眼断人生死更不妥当。
陈恪待颜清在主位坐下,才落座靠近门口的末座。
“谢大小姐。”陈恪虚望着颜清,“小人曾在荆州商铺当过几年掌柜,对柜面上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算颇有心得。日前到了京城谋生,路过蓬莱客栈时听说大小姐需要请帐房,因为冒昧前来应聘。”
颜清看到他的眼睛后,感觉有些眼熟,“我好像见过你。”她想起来了,那个乞丐。
陈恪没有一丝尴尬和窘迫,没有辩解直接承认:“大小姐好眼力。”
颜清没有戳破,估计也没人能认出他来,何不留点体面,“你们当掌柜的人,大都长这样,精明而内敛,有礼且圆滑。”
陈恪拱手道:“谢大小姐夸奖。”
颜清想用知根知底的人当帐房,培养起来以后得帮她夺回苏母亲的财产,转念一想,茫茫人海还有几个人是她能知道底细,敢说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且问他一些营生方面的事吧。
她切入正题,“我要开香薰铺子,具体有薰香、香丸、香囊三类,现在有两个相连的铺面在城南,尚未修葺。如果我聘用你的话,以后柜面和帐都由你管,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容小人琢磨琢磨。”陈恪认真思索,约莫一刻钟后道:“回大小姐话。敢问大小姐可是雇有制香方面的大家?”
颜清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算大家,但我能确保香的质量,绝对不会比天下任何一家差。”
陈恪其实早已经把京城的商铺看了个遍,现时京城目前有三间香料铺子,都是百年老店,想从他们嘴里分肉吃并非易事,首先香的质量要过硬,还要独到。
既然颜大小姐敢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不算受人所托,自己流浪数载也该安定下来,便是这姑娘心善,投靠在她门下助她安身立命亦算功德一件。
“若是大小姐有信心,那小人就不去查看京城其它商铺了。”
颜清颔首:“对,不用去,省得给发现以后招人话柄。”
陈恪又道:“相信大小姐已经有自己一套方法,小人以为大小姐若高雅与平庸相兼顾,可以单独开专门调制的柜面,依据贵客不同的需求来调制不同的香。若有独门秘方的话,请大小姐要保存好,勿轻信他人而外传。”
他的想法与颜清不谋而合。
颜清笑道:“我正有此意。相对比能力,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品格,我希望先生是一个有原则、守信用的人,如果我聘用你之后,你对铺子有任何建议,或对我本人有意见都可以向我提出来,切莫联合外人背后动刀子。”
陈恪来京城有三日,颜清的事迹略有耳闻,知她举步维艰,“谨遵大小姐命。”
颜清还是要考他帐务方面的能力,只是需要请蓬莱客栈的掌柜帮忙,“铺子的收益我现在没法预测,所以你的工钱暂时是一月五两加奖励,如果没问题的话晚些我会请人考核你的帐务,合格的话咱们签个书契,择日开工吧。”
陈恪起身拜道:“谢谢大小姐给小人机会,小人暂时还没住的地方,若然通过考核,晚上不知可否住在铺子里?”
颜清自是答应,先前自己想住到铺子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当然可以,我先预支你十两银子用,往后慢慢扣,铺子的规矩容后再与你细说。赵嬷嬷,你去找月桂拿钱,再带陈先生到蓬蓬客栈去,让掌柜的有空时帮忙考核一下。有结果你再回来告诉我。”
赵嬷嬷领命,先去后厨找月桂。待她回来,颜清又道:“你们在那边用膳吧,帐记在我名下。”
陈恪拜谢,随赵嬷嬷离开。
此时的颜清怎会料到因自己一时心软竟然把名动大江南北商圈的经商好手,用五两银子的月薪给请了回来。
半个时辰后赵嬷嬷就回来了,陈恪留在蓬莱客栈内等消息。
其时颜清在用膳,和沈静诗你一下我一下的给对方夹菜。
赵嬷嬷禀报道:“大小姐,掌柜的说陈先生算盘打得极好。”
至于这人能不能用,却非掌柜能置喙的。
颜清明白了,“小草,你吃饱后走一趟,带陈先生到铺子去,与王管事说明因由。”
苏桅草已经吃好了,正在喝汤,听闻一口饮尽,拿棉帛拭净嘴巴,站起来躬身道:“婢子现在就去。”
赵嬷嬷见还有许多菜肴,问道:“大小姐,奴家还没用膳,是到后厨吃还是……”
“坐下一起吃。”颜清把沈静诗碗里的红烧肥肉夹走,“诗儿,肥腻的别吃太多,都吃三块了。”
沈静诗嗷嗷叫了几声,“还要吃一块!”
颜清把最小块的夹给她,“若再敢要,就罚你扫地。”
沈静诗一听,吓得瞪大眼,“不要扫地。吃完不要。”
颜清点点头,吃完余下的半碗饭,漱口后问赵嬷嬷:“陈掌柜可用膳了?”
赵嬷嬷咽下嘴里的饭食才道:“大小姐,他已经用过了,奴家想着家里有饭菜,还是回来吃好。”
颜清看向她道:“不用太省,该花就花,饿肚子可不好。”
赵嬷嬷笑着道:“是,奴家会注意。”见颜清那么好说话,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大小姐,奴家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颜清靠在椅背上,悠然地问:“只有我们四个在,直说无妨。”
赵嬷嬷点点头道:“奴家以为铺面的营生最好是请些可以笑脸迎人,笑口常开的,那位陈先生好像有些刻板,说话声音都没起伏的,会不会不太好?”
她以为只是请帐房,没想到还要管柜面。
颜清没这顾虑,赵嬷嬷一片好意,她还是稍作解释:“卑贱的行当才要堂上之人卑躬曲膝,我这行不算高雅,可它特别,往后你会明白的。”
赵嬷嬷忙答道:“大小姐说得对,是奴家多嘴了。”
“没事。”颜清看见沈静诗又想吃红烧肉,索性整盘端到自己面前,“我会让诗儿扫街,而不是这个小院子,懂吗?”
沈静诗扁着嘴夹豆腐吃,“阿娘太坏了。”
颜清柔声道:“明日让月桂烧脆皮猪手给你吃行了吧?”
沈静诗连忙把饭扒完抱着月桂的手道:“脆皮月桂姐姐。”
颜清终于提到月桂,她开心得笑出来声:“诗儿姑娘,婢子是脆皮你是什么皮呀?”
沈静诗想半天想不出来,大眼睛瞪着颜清。
“顽皮。”颜清摸摸她的头,起身回房间,“你们慢用。”
颜清躺在软榻,拿着“百闻香如故”的残本,心里没由来有些低落。
每日过着算计的日子,才几日已觉得累。
看来她的心志还是有些脆弱。
她很担心刘子问来访这事,他真的是因上将军而来,还是暗藏其它特别的意思?思索半天,不得结果,索性揭过。
又想到赵禾,他怎么会来?只是夏松路上遇见他,拉着他一起的缘故吗?
她总感觉赵禾对自己另有他意,合上眼,夏萤刚毅冷漠的脸孔浮现,吓了她一跳。
说来他们俩都对她有恩,她对他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恶劣?
诚如兄长所说,赵禾是个协助李京兆维护京城治安的好捕头,夏萤准备对腐朽动刀,像是个以匡扶社稷为己任的国之栋梁。
要怎么报答他们呢?
颜清想着想着,合上眼睡去。
一觉便是天明,她起身梳洗,吃早点时苏桅草来报,锦阳公主驾到,未著宫装,还作男装打扮。即使如此,颜清还是得马上前去迎接。
苏桅草怕她饿肚子,连忙说:“主子,您吃完这碗粥再去吧。”
颜清接过来直接喝完,飞快漱口,接着到外头去。
若然去慢了,锦阳公主借题发挥,又是祸事。
可惜颜清去到时确实晚了,锦阳公主在她进门时当着她的面磺了个茶盅,“什么茶都敢端来给本宫喝,简直放肆。呵,总算来了,本宫尊驾在此,你还不马上出来迎接,反倒要本宫等候,没规矩!来人。”
董慧言头疼得抚额,说好的,别一言不合就掌嘴,可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她以眼神提醒。
锦阳公主视而不见,认为这回一定要给颜清下马威才能让她老实做人,“你闭嘴,胳膊肘往哪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和个大夫结为兄妹,你有到场祝贺,投诚了是吧?瞧你那点出息。”
董慧言脸色微沉,“殿下瞧你说的,我要不来,你能知道刘子问和许世子也来啦?还能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若不是我,你能出宫?”
原来如此,颜清轻轻瞥了董慧言一眼,她尴尬地笑了笑。
锦阳公主担心董慧言口无遮拦什么都抖给颜清知,连忙道:“你还说!闭上你的嘴!”
董慧言识趣地做个听众。
锦阳公主满意地哼了一声,下巴扬起,兴奋地说:“来人,掌嘴。”她指了指颜清。
周围能说上话的只有董慧言一人,没其它人可以帮衬,颜清只觉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臣女劝您改日再使小性子吧。”
“什么小性子,你在说什么张三李四?本宫今日必须教训你。”锦阳公主觉得颜清今日说话很没水平,心里对她的一点敬重烟消云散,态度越发跋扈。
侍女已经走到颜清跟前了。
颜清又往后退了一步,“臣女才刚协助府尹老爷堪破大案,算是小有名声在外,若今日殿下掌掴我的事传了出去,恐在众口相传下变成失德之举。”
老百姓和有心人只会归咎张德妃教子无方,势必影响二皇子。
锦阳公主大概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她点出来,若对方能懂,则祸除。
“怎么又是本宫失德了?是你无礼在先。”锦阳公主是个直肠子,不太理解颜清的话,但她示意侍女停手。
颜清循循善诱:“因为臣女根本不知道殿下会在这个时辰驾临寒舍,殿下来时,下人已经马上知会臣女,彼时臣女在卧室,出来接驾需整理仪容仪表,前后不过半刻钟,又怎能算是无礼?”
锦阳公主觉得有点道理,“好吧。我给你说服了,记下来,下回一起算。”
董慧言翻了个大白眼,好傻的人,自己以前怎么会想和她做朋友,巴结她?
“殿下,你好像有什么要说?”董慧言婉言提醒。
锦阳公主一想到可以打烂颜清的脸就兴奋到什么都忘了,经她一提马上清嗓道:“我有封信要给你,希望你看完后烧掉,回我一个口信。”
她从自己衣襟内取出一个精致的印花信封递出去。
颜清上前双手接过来,“请殿下稍等,容臣女过目。”
谨慎起见,颜清退到角落才打开信封,取出信笺——
淡淡的兰花香气从信封透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若有意,请回寸心。”颜清默念,不必锦阳公主直言,料想是二皇子亲笔。
颜清先是把信烧掉,再慎重回话:“承蒙厚爱,愧不敢当。”
“没了?”锦阳公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惊讶地问:“你给点诚意好吧?我可是一力承担此事,操碎了心。”
有些话不当说,她还真没往外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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