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孟婆心

    娥皇端着药碗，她温柔地对着汤药吹了一口气后，就小心翼翼将药递到重华的嘴边，这一次重华没有犹豫，他一大口就喝光了所有的汤药，尽管这些草药是真的苦得钻心。
    女英站在门口，她看着屋外的星空，今晚的月亮很明亮，而且夜空中布满了耀眼的星星，好看极了，她看得入神，像是想起了很多往事，一点不舍，一点贪恋，还有一点心疼，不知不觉就都爬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充满光明的双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暗淡起来。
    “重华，明天不去各个部落巡视了，好吗？”
    女英不经意间说出了她压在心底的话，娥皇微微一颤，这也是她想对重华说的话，但她知道重华不想听，她就一直没敢说出口，而现在女英说出来了，她看着重华，她期待着，她想听到的回答。
    “没事的，我的病就是在都城里憋的，兴许出去走走，这病就能好利索了。”
    重华边说边笑，好像他不认为自己的病很严重，当然也就不在意刚刚女英的话。
    忽然女英转过身来，她很严肃地看着重华，问道：“如果走了就回不来了呢？你还要出去巡视吗？”
    娥皇没有听到重华那满意的回答，但却听到了女英口里，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两行泪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滑过她的脸颊，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开口，或是帮女英遮掩一下，或是缓和气氛，可今天她沉默了。
    重华垂下双目，他没有立刻回答女英的话，他想了一会，才幽幽地开口回答道：“女英，别担心我，我的身体没问题，巡视各地的事，已经通知各个部落的首领了，现在更改不好，一切照旧吧。”
    女英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重华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失望的，娥皇早已扭过头去，偷偷哭泣起来，她不想让重华看到，她朝着一旁走去，掩盖她的伤心，还有绝望。
    “重华，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出巡，不能操劳。”
    说完娥皇与女英就要离开房子，她们走得急切，因为她们已经派茶生去了丹朱的封地，只要丹朱速度够快，过不了几天，丹朱就会回到都城，如果重华在外有什么意外，丹朱就在都城登基，她们最初的计划就能实现。
    突然，重华用尽力气朝着娥皇与女英喊道：“明天，明天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出去巡视部落如何？”
    娥皇与女英停下了快速离开的脚步，因为重华的这句话，就像无数张手，拽住了她们的脚，还有勾住了她们的心。
    娥皇的眼泪早已泛滥，可她的脸上却扬起幸福的笑容，她知道她没有嫁错人，重华的心里有她们，可女英却拉住了娥皇激动的手，也把残酷的理智传到了娥皇的手心里。
    娥皇哭着，哭得泣不成声，不管如何做，如何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这个结局，一切都不会改变，而现在她们就要真正面对了。
    娥皇捏紧了女英的手，她没有回头，含着泪的嗓子眼里，蹦出几个字。
    “重华，如果，如果我们不是大首领的女儿，当年你还会娶我们吗？”
    重华合上了双眼，这个问题，他想过，而且想过很多年，他不知道他的答案娥皇与女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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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满意，但这一刻，他只想告诉她们真话。
    “没有如果，因为如果你们不是大首领的女儿，我们不会相遇，但我很庆幸，大首领的女儿是你们，能娶你们为妻，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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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屋里，重华睁开双眼，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但这一觉，他觉得就是一生那么长的时间，他摸了摸眼角，还有点湿热，他也不知道，他是在梦里哭了，还是之前娥皇与女英离开前，他就哭了。
    微弱的柴光在重华的眼中忽闪着，重华的身旁跪着一个人影，重华微微抬头看向人影，虽然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他一点都不惊慌。
    “禹，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后，您放心，我悄悄潜入了丹朱的封地，混进了他家，把朱邪倒入了丹朱的酒里，我是亲眼看到丹朱喝下那有毒的酒后才离开的，丹朱已死，大妃，小妃这些年为丹朱筹谋的一切都没用了，您可以高枕无忧了。”
    重华开心的笑了，都笑出了声来，因为太激动，他都难受得咳嗽起来，禹赶紧上前扶住重华，很怕他一口浓痰堵住了喉咙，就一命呜呼了。
    突然重华抓住禹的手腕，问道：“禹，我还有多少天可以活？”
    因为慌乱，禹的手微微颤抖着，可他还是很镇定地说道：“后，您这话我听不懂。”
    “我身边的医者不是早就被你买通了，所以我的病才会越来越严重的吗？”
    禹立刻又跪倒在地上，吓得不敢说话，原来重华早就知道了，他买通医者的事。不过他也只是让医者给重华的药里，少放些药到病除的草药，他需要重华病着，这样他才能代替重华处理政事，一点点在部落里培养自己的势力与威望。
    “你呀，还是心不够狠，我早就把朱邪给你了，你随时可以除掉丹朱，没了丹朱，你再让医者直接毒死我，你不就可以早些坐上大首领的位置了，就不用整天对着我这个仇人，卑躬屈膝了？”
    “您不是我的仇人，您是部落里伟大的首领，您值得尊敬。”
    禹没有否认重华说他买通医者的事，但他却不承认重华说是他的仇人，尽管重华真的杀了鲧，是他的杀父仇人，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法把重华当作仇人看。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因为我阿爸说要治水，而且我亲眼看到您杀了我阿爸，因为大首领的位置，我阿爸要做的事，没有做成，我就得帮我阿爸完成，治水以及坐上大首领的位置，从我阿爸死的那刻起，这就是我活着的目的。”
    大禹说得坦荡，因为他没有隐瞒，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就算是在漆黑的屋里，他的眼中都能放出光来，是诚实与坦然的光。
    重华想起了鲧，想起了他满手鲜血的上位之路。
    “我这一生有两件事，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一是娶了大首领的女儿，娥皇与女英，另一件事就是杀了是天人的鲧，也就是你阿爸，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理想，就算我满手鲜血，我都不会退缩，而现在我的理想实现了，我的生与死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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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到鲧的死，禹的心中还是有一点介怀的，他眼中的重华，就是个圣人一般的人，可因为理想也变成了嗜血的屠夫，他真的很想知道重华口中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知道，您的理想是什么吗？”
    “我的理想就是你。”
    “什么？”
    “从我开始，部落人间将不会有天人统治，有天人血脉的人也不行，丹朱不行，只有你，凡人的你，就是我理想的延续，也是人时代的传承。”
    重华抬起手，他艰难地想要抚摸一下禹的脸颊，禹小时候，他经常这么做，可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禹的脸颊之时，他的手垂下了，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禹想重华可能累了，他就要离开，忽然重华开口说道：“女娇，她不能留在你身边，你有个不是凡人的妻子，你坐不稳大首领的位置的，部落会惶恐，天下会乱，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就得遭殃。”
    禹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说完这些话的重华，就再也不说话了，原来重华早就知道了女娇的身份，可是重华依旧没有放弃过他，放弃他这个继承人，重华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仇人之子看待，重华是把他当作儿子看待了。
    禹思绪万千地低着头，他在想着重华的话，他知道重华是对的，部落的妃得是个凡人，可女娇为他奉献了太多，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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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英与娥皇在都城上看着远方，她们在等茶生，不，确切地说她们在等丹朱，重华已经离开都城好几天了，茶生与丹朱该来了。
    周晓与麻衣也在紧张地看着城墙外，她们也在等着茶生回来，因为要不了一会重华病死的消息就要传回都城，她们知道书中的结局就要来了，而茶生不在，她们很担心。
    忽然远处一白一黑两匹马奔驰而来，城楼上的人都高兴地立刻跑下去，她们要等的人回来了。
    茶生从白龙身上跳下来，他的脸色很凝重，女英与娥皇看了又看，也没看到丹朱，黑将军的背上空空如也。
    “阿大，我阿哥呢？”娥皇着急地问道。
    “我去迟了，我到封地的时候，丹朱少主已经没了，听说是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朱邪，我只带回来他的黑将军。”
    茶生将身后的黑将军牵到娥皇与女英的面前，这一刻娥皇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黑将军哭着，哭丹朱的死，也哭她们。
    女英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哭泣，茶生担心女英憋出事，他好心上前要想拉住女英，安慰她。
    突然女英的身上不知道哪来一股子力量，将茶生震飞出去，然后女英对着天空就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顿时天昏地暗。整个天空就像一层厚重的黑幕布，一点点朝着地上压来。
    而且周围狂风起，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麻衣紧紧地拉着周晓立刻跑到茶生的身边，她另一只拽住茶生，周晓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黑幕布就快要压到她们的身上了，娥皇在哭，女英还在哭喊中，似乎只有她们很恐惧，很快她们就在这片黑幕与恐惧中，渐渐黑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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