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马周没有想到这届会试的主考官会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作为皇帝提拔上来的近臣,他没有推脱的理由,何况他也不想推辞,除了大家心照不宣这是进内阁的前照,也是收拢人心,培养自己势力的机会。
谁都明白一旦担任主考官一职过后,就是与这一届会试的举子有了师生关系,明面上这届与会的举子要尊称他一声恩师,虽然皇帝这一行为把他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但顺其自然,何乐而不为呢。
和烨文帝齐柯见面谢恩以后,就诚惶诚恐的接下这个差事,君臣又密会商议了一番,待烨文帝齐柯端茶。马周有颜色的就立即提出告辞回去准备会试去了。
反正前期有那位突然暴病故去的主考官已经准备妥当,他只需挂个名而已,也没有特别需要劳心劳力的,安享其成,即可。
……
六月火红的季节,唐国朝廷的主要精力,基本集中到会试和殿试上面了。
转日,六月十五开始上朝的时候,皇帝齐柯在大朝的时候,专门提到了会试和殿试的事宜,按理说宣布主考官和同考官的事宜,还在会试前的头一个月才会宣布,这也是避免有考生提前去拜见,虽说会试的主考官都是内阁大臣来担任,但就有通天本事的考生,能够想到办法拜见。
但谁让前主考官突然病故了呢,所以之前的会试班子按照朝廷的规定就必须重新确认新的人选。
内阁大臣只有那么多人,究竟是哪位能够出任主考官,这也是众多文臣议论的话题,昭文十九年之前的主考官,分别是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两人,按照这样的规矩来说,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就应该是内阁首辅杨英睿和左谕德韩煜祺了。
朝廷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完全关注会试和殿试的事宜,因为各地的灾害频繁,百姓的生活遭遇到极大的困难,三月初的时候,陕西延绥一带的大饥荒,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这让人联想到了几年前霜州三族那年饥荒引发民变的情况,震惊了唐国上下。
皇上齐柯命御史火速前去赈灾,没有想到紧跟着四月开始南方暴雨不断,发生了大坝决堤,洪水肆孽,民不聊生。
同时在四月二十六的时候,皇帝齐柯又召集了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御史和部分的左右侍郎,集中到含元殿,询问如何救济百姓、防御陕西和山西流寇等诸多问题。
不过总体来说,会试还是朝廷事物的重心。
皇上齐柯没有特意提到会试主考官的事宜,这让诸多文武大臣以为,这一次的会试,应该和昭文十九年的规矩是一样的,不过有人却不这么看,这个人就是东阁大学士汪心水。
会试虽然是礼部主持的,但却是下面人负责统筹协办的。不管怎么说,汪心水都是要负责操办此事的,但是不能够成为主考官,意味着他只能够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其余事情与他就没有关系了。
汪心水不愿意错过这次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左谕德韩煜祺以抽身。
会试主考官需要集中精力,毕竟在录取贡士的时候,主考官的意见最为重要,徐光启主要操心的是登莱新军,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会试。
汪心水非常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前主考官暴病,皇上六月二十二没有宣布会试的主考官,其实就意味着主考官的人选有变动和调整,否则当日就宣布了。
会试主考官这个职位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党争日益激烈的唐国朝廷之中,会试主考官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参加会试的考生,都是各地的举人,这些人的学识都是不错的,从几千多举人之中,录取将近四百名贡士,那么贡士的水平,就更加不一般了。
要知道每届会试的主考官,就是这些参与会试的贡士恩师。
历朝历代恩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都是是非常牢固的,可之间也是亲疏有别的,毕竟贡士太多了,老师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人,就只能够关注其中特别优秀的人选,在日后给与这样的学生很多的帮助,如此的交集之中,恩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就会越来越融洽。
至于说那些关系一般的学生,比如一些不挑尖寒门子弟注意不注意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
虽说这些贡士都会参加殿试,被皇上在含元殿上钦点,成为进士,名义上都是皇上的学生,可是其中能够接触到皇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再说皇上关注的是朝廷的大事情,关注的是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御史已经各地的巡抚等等,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关注殿试录取的进士,最多也就是关注一下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被殿试录取的进士,想法也是非常实在的,他们希望能够在仕。途上面大放异彩,人人都想着能够进入内阁,或者是成为地方大员,不过能够有次机会的人凤毛麟角,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和殿试,进士几乎都是四百人左右,累积起来人也不少了,朝廷就是金字塔组成的结构,绝大部分人还是在下面的那一层的。
如此情况之下,进士拜见恩师,引起恩师的注意,那就是特别关键的事情了,要是能够得到恩师的关注和提携,仕。途会很顺利,提拔的机会也多得多。
况且会试的主考官,潜规则悉数都是进内阁大臣的最后一步,也就是朝廷的相位了。
这里面的道理,汪心水都是清楚的。
内阁首辅杨英睿前年冬月刚刚上任,说起来还不过是不到两年的时间,汪心水与杨英睿之间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几年前祭天大典的时候,两人因为没有得到提名,联合起来演出了一场好戏,让那一次会推内阁大臣的事宜,最后却不了了之,当时的礼部侍郎纪兴为还因此被罢官了。
所以杨英睿担任内阁首辅之后,汪心水是尽心竭力的辅佐与他,内阁商议事情的时候,那次的事件他是坚决站在杨英睿一边的,这也让杨英睿对他另眼相看。
按照以往的经验举荐会试主考官,首辅杨英睿绝对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一次,为了会试主考官的事宜,汪心水的的确确是动了一些心思的,他不由得往垂首竖立的杨英睿看了一眼,杨英睿是有所感,与他对视了一眼一愣,然后快速的抬眼望高座龙椅的烨文帝齐柯看了一眼,迅速的垂下了头,微不可查的朝着汪心水摇了摇头。
刹那间,汪心水紧绷着的心弦断了,整个人感觉到冰凉冰凉的。
果不其然,昭文十九年,六月二十五,大朝会上。烨文帝齐柯下了旨意。
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少保、礼部尚书马周为会试主考官,首辅杨英睿举荐东阁大学士汪心水为会试副主考。
这道圣旨,很快引发了朝廷的议论,谁也没有想到,排名靠后的东阁大学士汪心水居然成为了会试的副主考,汪心水是东阁大学士,会试乃是礼部直接负责组织操办,汪心水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如今还要主持会试,那就很不简单了。
汪心水能够成为会试副主考,说明了皇上的信任,首辅杨英睿举荐汪心水,同时也说明了内阁首辅杨英睿与汪心水之间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这一道的圣旨,让马周得到了太多的好处,一方面引起了朝中文武大臣的注意,慢慢的会有更多的人向他靠拢,另外一方面就是能够成为贡士的恩师,若是能够有一批很不错的学生,岂不是能够更加巩固自身在朝廷之中的地位。
皇上下旨之后,马周更加的勤勉亲政,每日里都是在礼部忙碌,偶尔也到武英殿去给杨英睿禀报会试准备的事宜,以及诸多同考官的情况,足足八天的时间,他没有回家,全部的心思都投在了会试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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