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乱京华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逢雪


    “知道什么?”
    妙风,也就是江其音。或许她,才是真正的江逢雪。
    “不要再提起那个人了!”段乾承似乎有些生气,这还是江逢雪进入奕王府以来,第一次察觉到段乾承在生气呢。他一向都是极沉稳的,根本就不会因为一些芝麻小事,而出现任何负面的情绪。也许是段乾承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有些失态了,于是语气连忙就软和下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江逢雪,就是此刻在我眼前的人。是我爱的江逢雪。”
    “为什么?”
    原来江离那么在意的事情,在段乾承的眼中,竟然是那么不值一提......
    段乾承躺在外边,江逢雪想要出去。结果她才刚哟动作,段乾承就睁开了眼睛,“王爷......”江逢雪吓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了,段乾承双手仍然扶着江逢雪的肩膀,“抱歉,我有些紧张了。”段乾承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这脸上的表情分明与紧张没有半点儿关系啊。
    “没......没关系。”江逢雪仍然沉浸在刚才段乾承的道歉里。
    “王爷,可以先放开妾身吗?”江逢雪小心翼翼地同段乾承商量,眼神之中也似乎有些回避。
    “好。”段乾承的手陡然一松开,江逢雪还没有稳住,便恰恰倒在了段乾承的胸膛。“抱歉。”江逢雪充满歉意地笑了笑,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明明她只是想要出去出恭而已,怎么还得历经这么多的磨难?
    ......
    “你的笑容中应该让他感受到你的真诚。”笑得这么假,你还是不要指望了。
    “我想问夫人一句,你想要的是将军的真心还是荣宠?”江逢雪看着徐珍,神情温柔了许多。
    “在王妃眼中,这两者有区别?”徐珍好似明白,又好像有些迷糊。
    “若是为了真心,夫人便只需在恰当的时机让将军知道你的心意。若是为了荣宠,夫人就应该主动出击......”江逢雪有理有据地劝诫徐珍。
    “主动?”徐珍眸子暗了暗,她是将军夫人,一举一动都落在将军府众人的眼中,若是举止不得体,岂不是有损将军府的颜面?
    “夫人对将军自然是真心诚意都给了,可是夫人在将军面前却表现得太为知节守礼,反而不容易让将军察觉到夫人对他的爱。”江逢雪也是应了徐珍的托付,所以才答应帮她挽回她的夫君的心的,“我知道,夫人是大家闺秀,自然是不能像那些蛮俗女子一般,动辄言情说爱了。但是夫人若是想要得到自家夫君的心意,那两者相较,夫人就该仔细斟酌一番了。”
    所谓夫妻之道,至亲至疏,松弛有道......当初妙风以她的身份嫁进了奕王府,可是段乾承却始终都没有承认过妙风的名分。他说过,奕王府里不可出现两位江姓女儿。所以江逢雪对江其音,还是有些愧疚的。
    “所以你是坚守节操,日日枯坐了?”
    也是因为此事,江逢雪居然意外地得知,原来这王府里面,除了段乾承以外,还有另外的男子可以随意地出入后院......
    “原来在王妃心里,本王是每晚像个可怜虫一样?”
    竟然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她们对外说的,全是炫耀之词?有谁会希望外人知道自己的夫君,每日面对着自己竟然毫无兴趣,那对女子来说可是天大的侮辱......江逢雪这样想了想,倒也是想得明白了。
    “本王也想要问问王妃,真心和荣宠,王妃难道真这么淡泊,两者都不想要?”段乾承眸子里的狡黠之气一闪即逝,却让江逢雪的心禁不住颤了颤。
    “王爷思虑深重,妾身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耍弄心计呢?”江逢雪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但是并不妨碍她开始狡辩。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对本王没用呢?”段乾承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还是你刚才说的,都是在敷衍将军夫人,或者你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本王了?”
    “王爷!你虽然是王爷,也不能这么平白冤枉人吧!”江逢雪不自觉鼓起了双颊,隐隐有些怨怼,充分地表现了敢怒不敢言,“若是失败了,惹得王爷厌弃,那不是就得不偿失了嘛?”
    江逢雪从前是绝对不会说出来这些听起来十分谄媚的话的,可是如今却也是信手拈来了。“听你这意思,本王比将军暴戾,所以你不敢,却去撺掇着将军夫人耍这些小聪明?”段乾承依然是不依不饶。
    “王爷,妾身先告退了。”江逢雪大概是在得知段乾承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安排的这么详细周到的时候,心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了。虽然这府里的良娣孺人、美人们都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其中因为喜欢的人才进了府的大抵是很少的,为了荣耀、权势,更是多了。可是她们真心对待段乾承的时候,她们却不会想到段乾承竟然狠心至此,让旁的人侮辱她们的清白之身。
    段乾承虽说对女人没有太多了解,可是江离,江逢雪,却是第一个他愿意付出耐心甚至是真心去了解的女人。他不希望江逢雪再用回江离这个名字,不过是担心江逢雪有一日真的会厌倦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掉......
    而江逢雪也再没有在段乾承的面前提到过有关于妙风,还有那个男人的事情了。原本江逢雪开始对段乾承冷淡了,府里的其他人应该是高兴得居多吧。可是没想到,在段乾承意外受了伤之后,他的侧妃居然会这么义愤填膺,“王妃果然是铁石心肠,王爷是您的夫君,人现在都躺在那儿了,王妃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在这儿跟不相干的人叙话?”
    “我去看过了,他好好的。”江逢雪的语气十分地平淡,却并不冷漠。只是她有些疲倦了,她不想要在快要成为那个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好好的?”侧妃冷笑了一声,“在王爷苏醒过来之前,王妃难道不应该守在床前吗?你是他的妻子,不是别人的,王妃这么做,就不怕伤了王爷的心吗?”
    “你这么关心他,怎么自己不去照顾?”江逢雪淡淡地瞥了侧妃一眼,她一向是个不喜欢以势压人的,所以跟王府里面的人,也没有过多的强调什么规矩,而这样一来,反而让她们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脾气好得可以任意拿捏了。
    江逢雪在此事上,却是没有发威的。她还是去看了段乾承,这个一向高傲的男子,如今也只能虚弱地躺在了病床上。江逢雪见了母亲,言语中也能够得知父亲在朝堂上与段乾承有了意见相左之处。其实一直以来,父亲和外祖父高居庙堂,他们都是一类性情,最不喜欢与亲贵皇族之人战队邀功,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在东宫太子位,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不断更迭的过程当中,仍然能够保持着如今的地位的最大缘故吧。
    段乾承的心思,从前江逢雪对他......大概还是没能参透吧。他对那帝王之位,究竟有没有逾矩之念,或许在他的一念之间,可惜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对男女之情,向来是不希望放入太多的感情的,所以即便在得知江其音并非是真正的江家的小姐,他也并没有立即戳穿,甚至还特意安排了人对她虚与委蛇,大概是因为不想与江家撕破脸皮吧。而对于他来说,不管进入王府的人,是什么人,只有他顶着与江府联姻的名头,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江逢雪回到了阁中,一直在窗边站到了天黑,这时候收到了一封信件,才离开了府中。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江逢雪若有所思地走回了房中。居然没有一个丫鬟留在房内,虽然是漆黑一片的,但是还是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出来,有一丝压迫的气息。江逢雪才走了进去,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王爷......”江逢雪并非是试探,她也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大概是段乾承的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吧。
    “回来了。”段乾承的声音里真是没有一点儿温度,冷漠地像是与他对话的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江逢雪也没有在意什么,她走近了去,点起了灯,灯光照在了段乾承苍白的脸上,江逢雪又走了下去,再次面对着段乾承行了个礼。
    段乾承良久没有出声,还是江逢雪首先打破了宁静,“妾身以为王爷不喜欢这样黑漆漆的。”
    是啊,段乾承心中最厌恶,最不愿意提及的,恐怕就是他下的令,让他的影子对这府里面的女人做下的不可饶恕的事情......这样以来,他又怎么会喜欢这么漆黑的地方呢?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本王说吗?”段乾承听到江逢雪这么说,心里有些沉重,但是他并不打算由着江逢雪的话头。于是还是给了她机会,让她从前面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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