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月看着柳雪莺那跟蔫了的茄子一样的脸色,多少也猜到了。
“娘……”
柳雪莺眼睛一红,顿时坐在了地上,开始抹眼泪,“对不起,月儿!是娘没有能力,没能从她的手里拿到药,娘情愿受苦的人是娘呀!娘娘都不愿意看到你受苦……”
苏芷月整个人都缩在冰桶里,仍旧觉得自己热得快爆炸了,心情也愈加烦躁,对苏江离的恨意就越深。
“娘……月儿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那天突然出现在揽月楼,我的计划又怎么会失败?我又怎么会有这一天?我现在的痛苦,全都是拜她所赐!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我!”
柳雪莺哭得肝肠寸断的,为了她的女儿,她已经连尊严都不要了,她去给最讨厌的人下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侮辱!
“月儿,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我不惜跪下来求了她两天,原以为她会心软,没想到她居然是一个如此铁石心肠的女人!心肠歹毒还没人性!”
苏芷月见自己的娘哭成泪人,也越发地恨苏江离,可身上的灼烧感让她痛苦到脸都快变形了。
因为痛苦,她只得死死地抓着桶沿,整个人都泡到冰水里面,可这还不够,她被折磨得快疯了!
热!太热了!恨不得剥下一层皮!
“啊!!啊!!”
丫鬟见状,纷纷被吓得后退到一边去,没有人敢靠近。
柳雪莺也止住了眼泪,看着苏芷月,伸手就去抓她的手,下一秒却被烫到了,赶紧松手,不敢再碰。
“快!快点加冰啊!快加冰啊!”
其中一个丫鬟弱弱地回答:“夫人,我们已经……没有冰块可以用了。”
“什么!赶紧去买啊!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已经……已经在买了……”丫鬟小声地说着,这附近的冰块,几乎都让她们给买光了。
苏芷月痛苦得不得了,拼命地捶打着木桶壁,“啊!娘!我好痛苦啊!杀了我吧!娘!我不想活了!”
“月儿!娘的月儿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柳雪莺只得趴在桶沿上嚎啕大哭,但又不敢去动苏芷月,就只能看着哭。
“杀了……杀了苏江离!我要她给我陪葬!杀了她!我恨她!我要毁了她这个贱人!啊!”
哀嚎声几乎充斥着半个苏府,在这大晚上的听起来格外吓人。
但苏江离的院子偏远,根本就听不到这些。
此刻,尽管夜深,但她没有一点睡意,手里的笔一刻也没有停,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了,可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没能和那些在乎的人好好告别。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她唯有写信。
夜越长,梦越多,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就此了断。
手里的毛笔继续在纸上写着,洋洋洒洒,已经写了好几页,但她还是没有停笔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有一个错觉,总觉得司炎鹤就在附近,在某一个角落看着她。
又过了好久,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手边放着一叠纸,这是她写给千千,写给白清,写给司徒珩,还有司炎鹤的信。
其中,写给司炎鹤的信,不过是三两句话,可那三两句话,却是花的时间最长。
将信都装好了之后,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打算第二天让人把这些信送过去。
刚一睡下,头一阵晕眩,那个梦又来了,怪的是,这个梦无比的真实,真实到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切切实实地站在她的房间里,而房间里的一切,和她睡觉之前整理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喊着她,那道声音,是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来吧,该回去了,来吧。”
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没有具体的音源,但切切实实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回去吧,回去吧,快来。”
而她像是着了魔怔一样,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跟着声音一步一步的往外面走。
她来到了那片草地上,和以前的梦一样,她站在了那古老的图腾面前。
“来吧,用你那新鲜的血液去唤醒它,唤醒它,你就可以回到另一个世界了,来吧。”
苏江离缓缓抬起手,双眼无神,心慌了,这心慌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真实,当她的手放在图腾上的时候,那一刻,心猛的顿了一下。
那道极具蛊惑的声音继续在她耳旁响起,“快,唤醒它,用你的鲜血唤醒它……”
她的手不听使唤一样,拿下了戴在另一只手上的戒指,这是她的防身武器,只一按,戒指上就会弹出来一个指节长的利刃。
下一秒,利刃划破了指尖,鲜血滴在图腾上,一切都像是她做的第一个梦那样,当图腾被唤醒了之后,那个通道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另一个自己再次走了出来,朝她微笑着伸出手,“来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手里的利刃掉在了地上,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通道的面前,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眼泪也滑了下来,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来吧,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快点来吧,回去了,这里不属于你。”
“不……”苏江离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和她在睡觉之前的感觉一样,她觉得司炎鹤就在这附近,他在看着她。
另一个自己微微变了脸色,“怎么了?难道你现在还在妄想着他来爱你吗?都这么多天了,你的心还没被伤够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苏江离摇着头,心脏处针扎一般的疼。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迈不出那最后一步。
另一个自己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回去!快点跟我回去!这里不属于你!”
苏江离下意识地甩开手,猛的后退了几步,“我不要!”
这是梦,可是心痛的感觉太真实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另一个自己愣了一下,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随即,又用那极具蛊惑力的声音说道:“相信我,来,快来,我带你回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
苏江离渐渐平静下来,眼泪也止住了,变成泪痕挂在她的脸上,“回去……吗?真的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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