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2005

    ？？？
    僵住的动作，错愕的神色，沈妈妈眨了眨那双也遗传给了女儿的美丽大眼睛，水润的双眸中流转着浓浓的困惑。
    就在姜至好整以暇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时，沈妈妈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斥，“好你个姜至，亏得我们墨墨还在家里为了要跟你走寻死觅活的，你居然......居然始乱终弃！”
    角度刁钻得令姜至猝不及防，连忙摆手，“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不是！我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自己说的！”
    沈妈妈柳眉倒竖，怒目相向，惹得周围不少人都侧目而视。
    沈爸爸连忙拉了拉她的手，将她扯回座位上，冷冷看着姜至，“小姜啊，一个男人可以没有才能，也可以少些前程，但却不能少了人品啊！”
    气氛稍稍缓和，姜至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他面露苦笑，“叔叔阿姨，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妈妈气鼓鼓地看着姜至，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得叮当作响，却也真没再说话。
    姜至看着眼前的沈家夫妇，深吸一口气，神色诚恳地缓缓道：“叔叔阿姨，我是爱知墨的，但是我知道，爱并不一定代表着占有，如果跟着我不能有好的前途和发展，真正爱她的做法是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这句话一出，沈爸爸沈妈妈都再度诧异地愣住。
    这是二十出头的男生能说出来的话？
    这个年纪的男生，能承认天王老子最大他第二都算是谦虚的了，能有这种自知之明？
    在这种需要输出的时候，姜至并没有给对方打断他节奏的机会，轻轻一叹继续道：“我去那边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会凭空增加无数的坎坷困难。我可以自我安慰说这或许是另一种机遇，不当凤尾而当了鸡头。但即使命运以最理想的方式眷顾我，至少也是几年的时光打磨，男人如酒越老越香，但知墨正是最青春飞扬的年纪，怎么能为了陪着我，就将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光扔在那个偏远的山沟里呢！”
    为了符合眼下的年纪，他还特意使用了不少很书面的口语表达，听起来有种年轻人特有的急于表现的青涩做作。
    可这却并不是表演，而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他何尝不想跟那个陪伴她走过了人生最困顿时光的姑娘再续前缘，努力还她一生幸福，但成熟和理性让他很难做出那么自私的决定。
    她的幸福不一定非要与他一起。
    听了他的话，沈妈妈神色顿时和缓了不少，沈爸爸也微微颔首。
    事情被拉回正常的轨道，姜至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真挚的痛苦，“我很爱知墨，但是我知道，单靠爱情是支撑不了生活的，生活的多彩需要精神点缀，但底色一定是物质，我不想误了她。所以，我才会说我与叔叔阿姨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妈妈俏脸微红，破天荒的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爸爸也叹了口气，小声道：“其实，墨墨给我们说过，你的事说起来还是要怪......”
    沈妈妈不动声色地一脚踩在沈爸爸的脚背上，沈爸爸言语一顿，悻悻闭嘴。
    他们以为这一切很隐秘，但却不知道在曾经见过极高处风光的姜至面前，早就无所遁形。
    但姜至却并未生气，在后来发达的日子里，姜至的心胸和眼界也被缓缓打开，阅历让他对更多的事情多了几分理解和包容。
    他装作没看到，“叔叔阿姨，其实这件事情的症结还在知墨的身上。为了她以后的幸福，我觉得我们需要做好这几方面的事。”
    “正好这些天你们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与我联系，我会趁机用比较决绝的态度跟她提出分手，你们也要多关注她的情绪，进行安慰，可以尽管说我的坏话.......”
    “同时，多给她找一些她感兴趣的事情做，分散她的注意力......”
    “还可以从网上或者周边的小县城去找一些资料，让她看看大城市之外的环境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美好，生活有多么不便和乏味。”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们要把她坐火车的证件都收缴了，身份证、户口本之类的一概要保管起来，以防她偷偷跑了，你们也知道知墨的性子是外柔内刚，万一......”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的沈知墨就是这么决绝，悄悄就跟着姜至跑去了东江县。
    姜至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听得沈爸爸和沈妈妈连连点头。
    当一场在不善中开始的谈话在平静中行将结束，沈妈妈起身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准备悄悄去买单，却被服务员告知姜至已经买过了，她疑惑地表示一直没见姜至起身，服务员笑着说在刚到的时候就留了钱在前台，多退少补。
    沈妈妈闻言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迎面而来的热浪立刻将三人的身上蒸出细密的汗珠。
    站在路边的树荫下，姜至替他们拦了辆出租车。
    沈妈妈朝他点了点头，“行了，小姜，你别送了，今天打扰你了。”
    沈爸爸主动伸出手，和姜至握了握，“你为墨墨想了那么多，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怎么打算？”
    姜至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旷达的洒脱，“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接着诚恳郑重地看着沈爸爸，“不过我与叔叔阿姨都一样，都由衷地希望知墨能够过得更好。”
    沈爸爸叹了口气，关心道：“哪天走？”
    “后天上午十点十五的火车。”
    呜呜呜.....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拍着喇叭，沈爸爸只好不再多说，“一路保重，再见。”
    姜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再见。”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一个烧胎起步，车子带着姜至曾经那段纠结而刻骨铭心的爱情，蹿出老远。
    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回到咖啡厅，将钱结清，咖啡厅里的音响恰好响起了李圣杰温柔的嗓音。
    【我给你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
    似在赞同，又似在无奈地自嘲。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纠结了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重活一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姜至长长吐出心中憋闷，沉默地抿起嘴角，推门走出。
    走过如今尚显空旷的马路，穿过烈日下只有小孩子在疯玩的公园游乐场，路过已经初具规模的校外补习班，在刚萌芽的内卷中平静地回家。
    站在门口，习惯伸手去按密码的他自嘲地摸了摸鼻子，从兜里掏出钥匙。
    进屋，换好拖鞋，姜至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汗，完全没有一个二十出头小伙子直接冲个凉水澡的刚猛。
    等到差不多快五点，他才快速地冲进浴室，洗澡从手到脚，洗头从大到小，五分钟后，一个清爽干净美少年就走了出来。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身心都是一片轻快的姜至仰倒在床上。
    有句话怎么说的，当你不该躺在床上时，床会比平时舒服十倍。
    就在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门锁扭动的声音将他惊醒。
    “妈！你回来啦！”
    姜至一个弹射起床，快步走到门边，“咦，怎么买这么多菜？”
    他一边疑惑着一边接过姜妈妈手中的大小塑料袋，伸脖子朝她身后张望，“我爸呢？”
    儿肖母，姜妈妈身形高挑，和姜至身形外貌都颇有几分相似，是个保养得当颇有风韵的中年妇女，闻言笑着道：“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答？”
    姜至嘿嘿一笑，将东西拎进厨房，“您想怎么答怎么答！”
    姜妈妈笑着关上门，换着拖鞋，将手里的包往门口的台子上一放，跟着走进厨房，熟练地洗手系上围裙，“你爸去楼下买点凉菜，你们爷俩晚上好好喝点，妈多给你们做几个菜。”
    “啊？为啥？”
    姜妈妈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佯怒着道：“还不是因为有些小兔崽子不听话，非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这心里......”
    说着就要捂着胸口泫然欲泣，姜至哭笑不得，连忙劝道：“妈，你放心，现在社会这么发达，我们可以打电话，连QQ视频嘛，常常都能见的，说不定用不了几年，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用手机连视频了！”
    “你哄我的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姜妈妈哼了一声，转身开始忙活。
    姜至也找了个盆子，将菜拎到餐桌上帮忙择菜。
    家务活嘛，能帮点是点，没道理在外面帮美女扛行李虎虎生风，在家帮老妈拖个地就腰酸背痛歇好几次。
    悄悄看着姜至的举动，背对着他的姜妈妈嘴角翘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哼着歌，拎着两大袋香喷喷的各色凉菜走了进来。
    和母子二人挺拔修长的身形不同，老姜个头普通，光头埕亮、肚子微凸，很标准的中年男子形象。
    手上不空的姜至扭头招呼了一声，看着姜至主动帮忙分担家务，老姜眼中也露出一丝欣慰，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儿子，爸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手撕鸡和卤牛肉，晚上咱们好好喝两杯。”
    姜至笑着道：“好啊。不过我不是后天才走嘛！今晚吃了明晚咋办？”
    老姜摆了摆手，“你那小酒量，我怕你第二天起不来，耽误了行程，提前到今天，能好好缓一天。”
    姜至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没事儿啊，我这么年轻恢复得快，醉得再厉害睡一觉也就好了。”
    老姜脸色一僵，无语道：“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厨房里，姜妈妈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