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很虚伪

    柳谕汀盯着柳庭帝尊的动作，心中愈发彷徨。
    柳庭帝尊的离魂法阵布置得很快，柳谕汀不知道封无邪知不知道这样一个情况。
    也不知道封无邪突破了幽冥山的封印没有。
    柳青云瞧着眼前这一切，内心深处也泛着绝望。
    她忍不住回头看柳谕汀，却见柳谕汀神情平静。
    柳青云心中惊奇，歪头问柳谕汀：“小丫头，你不怕吗？”
    柳谕汀闻言微微抬头望着柳青云，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柳青云的模样，嘴唇紧抿着。
    柳青云忽然勾起了唇角，伸手在柳谕汀头上揉了一把。
    柳谕汀连忙后退一步，盯着柳青云：“你干什么？”
    “看你好玩，想摸，之前都是隔着结界看你，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对不对？”
    “而且我们两人，说不定还会死在一处。”
    “这感情多好？”柳青云咯咯笑了起来。
    柳谕汀盯着眼前的柳青云，眼眸之中浮现抗拒之色。
    然而柳青云逮到她就不放了。
    柳庭帝尊忙着在旁边布置离魂法阵，听到两人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心中烦躁之意更甚，他长长叹息出声，将心中不必要的东西摒弃。
    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白衡回来更加重要。
    柳庭帝尊这般安慰自己，布置离魂法阵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两天之后，消耗了许多珍惜材料的离魂法阵，终于被柳庭帝尊布置了出来。
    瞧着地上铭刻着诡异而又带着玄妙美感的纹路的离魂法阵，柳庭帝尊转头看向柳谕汀和柳青云：“你二人还有何遗愿，本帝会尽力为你们完成。”
    柳谕汀双手缩在袖子之中，盯着柳庭帝尊，抿着嘴没说话。
    柳青云瞧着柳庭帝尊，眼眸之中则有些哀伤。
    “兄长，我叫了你近七千年的兄长，但是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兄长了。”
    “这么多年，我浑浑噩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能有什么遗愿？”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完成什么遗愿。”柳青云盯着柳庭帝尊，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柳庭帝尊盯着柳青云，心中蓦然一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样算了。
    白衡都走了近七千年，而眼前这个人也叫了他近七年前千年的兄长。
    七千年的时间，对于他这样的尊者九阶的术修来说也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当然这样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想说的，那便开始吧。”
    柳庭帝尊盯着两人，神情冷漠了起来，手中灵光出现。
    两团灵光分别飞到柳谕汀和柳青云两人身上。
    灵光将两人包裹，两人便朝着离魂法阵之中飞去。
    柳谕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紧咬着牙，心中地不安越来越强。
    她师尊什么时候能过来？
    如果没有来的话，她是不是连师尊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柳谕汀脸上露出了不安之色。
    师尊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柳青云瞧着柳谕汀，突然伸手抓住了柳谕汀的手，然后笑着队柳谕汀说：“小丫头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还以为呢不害怕呢？”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柳谕汀脸上难过的神情愈发明显。
    柳青云抓着柳谕汀手更加收紧了一些：“小丫头，看来今日我们真的难逃此劫了。”
    “但是你也别太难过了，至少还有我陪着你不是？”柳青云笑着对柳谕汀说。
    柳青云这样一安慰，柳谕汀心中对封无邪的思念愈发浓烈。
    这般想着，眼泪就从眼眶之中掉了下来。
    越想就越难受，喉咙之中忍不住露出了跟哽咽之声。
    “师尊……”柳谕汀目光有些茫然。
    柳庭帝尊瞧着柳谕汀的模样，微眯起眼睛：“小丫头，你师尊是谁？”
    柳谕汀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不看柳庭帝尊。
    她不能将封无邪的身份说出来，她师尊想要破开封印本就不容易。
    如果柳庭帝尊知道了，最后横插一杠，很可能导致她师尊无法脱困。
    就算她真的消失了，和封无邪的缘分尽了，她也不想她师尊被困在小小的幽冥山。
    柳庭帝尊见柳谕汀倔强的模样，最后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飘入离魂法阵中央之后，柳谕汀和柳青云便感觉自己渐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握。
    “小丫头，我们都要完了呀……”柳青云感慨着对柳谕汀说。
    柳谕汀则目光有些空洞，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满心都是封无邪，如果她就这样消失了，它师尊该会有多伤心。
    他师尊一直都那么艰难，被误会被人追杀。
    他只能独自强大起来，可是他强大起来了之后，还是全世界都追杀他，整个九重冥州，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封无邪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心心念念记挂着他的人。
    她想要陪着她师尊，就和当初她拜师的时候说的那样，她永远只有一个师尊，想要永远陪着他。
    她在云州大陆那段时间体会过孤独和绝望，那样的感觉太过痛苦。
    她深爱着封无邪，封无邪将她从灰暗的世界中带了出来。
    她又如何忍心就此离去，就此消失，将封无邪一个人留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她的仇已经报了，剩下的愿望就是和封无邪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什么身份，一直陪着他。
    可是她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一点反抗之力逗没有。
    每一次她遇到危机，封无邪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可是封无邪又何其困难。
    离魂法阵在柳谕汀和柳青云身上起作用。
    柳谕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她感觉自己的人元神要被从脑海之中抽离出来。
    隐隐约约，柳谕汀看到月鹿尊者闯了进来。
    月鹿尊者闯入之后，直接飞入离魂法阵吸收献祭之物的阵眼之中。
    事关冥河掌管的元神，离魂法阵想要启动，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巨大的。
    这样的代价，即使对于柳庭帝尊这样的尊者九阶术修而言，也是极为沉重。
    轻的话修为尽废，重则生机泯灭，身死道消。
    柳庭帝尊已经做好了为此付出性命的准备。
    月鹿尊者正是从柳庭帝尊的玉简之中看到了这一幕。
    她深爱这柳庭帝尊，如何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她飞向那阵眼，离魂法阵的灵光瞬间将她包裹，乌青的发丝，洁白的衣裙都飘飞开来。
    月鹿尊者眼眸之中含着泪花，她脸上带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柳庭帝尊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僵立原地。
    “月鹿！”柳庭帝尊的眼睛直接红了，他疯了一般想要朝离魂法阵中冲去。
    然而随着祭品地投入，离魂法阵已经不可逆转。
    柳庭帝尊被离魂法灵光无情地阻挡在外面。
    月鹿尊者看着那个疯了一样的男人，出声说：“帝尊你想要做什么，我从来都不会阻止你。”
    “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我。”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爱你爱到时时刻刻想要看到你，你一不在就想着你。”
    “我害怕你离开我，怕你哪一天不爱我。”
    “对待我们得感情，我一直都小心翼翼。”
    “我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你厌烦。”
    “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对你的爱也超过了一切。”
    “当你说你决定为了白衡命都不要的时候，我几乎悲痛欲绝。”
    “我不能阻止你，那是你的心结。”
    “可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帝尊，你可知我想追上你的脚步，有多么的艰难。”
    “但是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可是你突然对我说，你累了。”
    “帝尊，和我在一起，你累了。我那么爱你，不愿意你哪怕有一点不开心，既然你累了，那我就……放手好了……”
    月鹿尊者一边说着，眼泪一直在流。
    “我都不舍得你伤心，又怎么会舍得你去死呢？”
    “白衡回来会让你高兴，而我会让你累，那么就用我的离开，换白衡回来好了……”
    “我不累，我的嘞不是因为你。”柳庭帝尊眼睛红了。
    “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你出来。”
    “你出来好不好……”柳庭帝尊用术法一下一下轰击离魂法阵。
    月鹿尊者摇头：“帝尊，你终于又对我称呼我了，而不是本帝。”
    柳庭帝尊帝尊听到这话，嘶吼出声：“你出来！”
    “来不及了，我也出不来。”月鹿尊者伸出手，想要再摸一摸柳庭帝尊的脸，但是手被离魂法阵地灵光阻挡住了。
    一个人在里面，一个人在外面。
    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月鹿尊者见自己再碰一下柳庭帝尊都做不到，完全崩溃。
    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淡定，眼泪流了慢脸：“帝尊，月鹿再问你一个问题，在帝尊的心中，月鹿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
    “有，你在我心中，从来就无可取代。”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为你着迷。”
    “而我后来那样生气，也是以为你骗了我。”
    “我……我的心中，一直只有你。”
    “你是我的帝后，是我最重要的人。”
    “想和你看这九重冥州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月鹿尊者听到这番话，眼中露出了笑容：“真好，但是我们没有机会了。”
    “帝尊，我不惧生死，舍不下的，唯你而已。”
    柳庭帝尊听到这番话，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如此执念深重，他害了柳青云害了柳谕汀，这就是报应。
    可是做下这些的都是他，为什么要报应在月鹿身上。
    如今在离魂法阵之中，成为祭品的人应该是他。
    “帝尊保重。”
    柳谕汀感觉到发生的一切，对这两人没有丝毫的同情。
    他们害了她，害她师尊最后赶来只能看到她逝去的消息。
    害她师尊日后只能孤寂一人。
    柳青云则闭上眼睛，她没有什么可以想念的，凭白来着世上走了一遭，什么没留下。
    纹路复杂的离魂法阵灵光更盛，柳谕汀，柳青云还有月鹿尊者三人漂浮在空中。
    三人的发丝和衣袂都飘飞着。
    柳谕汀感觉自己的元神被撕裂，然后脑子里面传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极致的痛苦。
    她尽力睁开眼睛，希望封无邪能赶来，哪怕让她再看一眼封无邪，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嘭”一声巨响，离魂法阵整个炸裂开来。
    耀目的灵光之中，来人一袭白衣飘飞，长发披散乱舞，神情之中却满是煞气，如仙如魔。
    柳谕汀有些无力地朝来人伸出手，声音虚弱细小到几乎听不见：“师尊……”
    来人伸出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人手，坚定地抓住柳谕汀的手。
    柳谕汀嘴角艰难地扯出个笑容，闭上了眼睛，身体往下跌落。
    封无邪再伸手去接，柳谕汀那娇小的身体，一下就跌落在了封无邪的怀中。
    离魂法阵被打碎，柳青云和月鹿尊者都往下跌落，柳庭帝尊什么都不想，飞身过去将月鹿尊者接住。
    因为月鹿尊者是离魂法阵的祭品，故而情况极为严重。
    柳青云则因为是尊者九阶，比柳谕汀的情况好上太多。
    她缓缓掉落落在地上，身体摇晃了两下，也缓缓站稳了身形。
    封无邪抱着柳谕汀，盯着柳庭帝尊，目光冰冷。
    柳庭帝尊望着封无邪，到了现在，他如何还会不知道封无邪的身份？
    当世唯一的半步冥神，被封印在影月冥州的幽冥山。
    柳谕汀竟然是这一位的弟子，而这一位，竟然脱困了！
    柳庭帝尊骇然地盯着封无邪，将昏迷过去的月鹿尊者藏在自己身后。
    “你该死！”封无邪冷声盯着柳庭帝尊。
    然而下一刻，封无邪怀中的柳谕汀生机迅速流失起来。
    封无邪神情之中露出了些许慌乱之色，然后将所有的魂元都用来维护柳谕汀的生机。
    封无邪没有再看柳庭帝尊一眼，前方出现一条幽深的黑色裂缝。
    他抱着柳谕汀，一步迈入了黑色裂缝之中。
    柳庭帝尊忍住心中的战栗，将月鹿尊者抱了起来，飞到了帝后宫中。
    最后只余下柳青云独一人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她盯着柳庭帝尊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
    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