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上朝——!”
“上朝——!”
金銮殿外一声高喊,沉寂了许久的皇宫又热闹起来。
宫外,昨日接到消息的大臣们已等候多时。然而,大臣们就位,反观皇上却迟迟不来,一时间,交头接耳,各怀猜测。
“太后驾到!”
公公高喊,曹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上龙台。
今日的曹太后,整个人被金光宝玉包裹着,奢靡的器物在紫气的照拂下闪烁。
“太后千岁!”众大臣叩拜,有不少人已经猜到了今日是曹太后开政,这并不奇怪,当初皇上新位,朝中一切都由太后做主。
“众爱卿,近来可有事要奏?”曹太后这一次公然坐上龙椅,可是谁也没看透,曹太后是用内气裹住自身,她并没有直接坐在龙椅上,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太后,臣有本奏:臣请奏革除欧阳宰相大人,欧阳大人教子无方,其子当街谋杀,且谋杀之人乃是王公独子,影响甚远,民间已传的沸沸扬扬,臣恳请太后严办宰相大人,以肃朝纲!”
“混账!”曹太后直接大喝,启奏之人本就是开封的一个小官,虽然进了早朝,可官职却是最末,曹太后大喝,当即吓得他跪在地上,“欧阳大人乃朝中重臣,岂容你一介末流诋毁?来人!给我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文武百官属实没想到曹太后不等别人说第二句就下令重罚,一时间竟没人敢出来为这小官辩驳。
王拱辰摇摇头,别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为自己说话,不好袖手旁观。
“启奏太后。”
“王公可有话说?”
“太后,这般重罚,老臣认为不妥,犬子身死,老臣痛心,日夜不安,犹念宰相劳苦功高,不可轻辱,还请太后权衡三思,免误朝堂。”
“那依王公之见?”曹太后一问,王拱辰又没了下文,毕竟那是自己的独子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切莫过如此。
太后一句问话,整个朝堂又安静下来。
“太后!”欧阳修沉默多时,毅然出列,“辩儿之罪,百死莫恕,子不教父之过,恳请太后治罪残身,以正法纪。”
“唉。”曹太后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厉害,欧阳修是皇帝的心腹大臣,若是他潦倒入狱,这个朝堂将再也没有主心骨,她终归是一介女流,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使先帝蒙羞。
“不可,此值风雨飘摇之秋,吾辈怎可?”
“太后,臣意已决,恳请太后摘去我顶上乌纱,为我儿偿还半分孽障。若是太后不允,那这金銮大柱必有一遭!”
曹太后见欧阳修以死相逼,苦笑摇头,亲自下了龙台,摘去欧阳修的官帽,“大人委屈了,只是这偌大朝堂,再难有一个千斤之言,我朝不幸啊。来人,给欧阳大人赐座看茶!”
曹太后不是昏庸之人,欧阳修为官数十载,劳苦功高,如今天下纷扰,耳白之岁受此等委屈,厉声大喝:“王公之子身死,尚疑点重重,宰相大人已代子受过,此事不可再提。如有忤逆,治扰乱朝堂之罪。”
众大臣躬身应道:“太后千岁!”
“众卿家还有何事?”曹太后再问,依然是没有回答,“既然卿家无事,可哀家却有一事,还望众卿家参详参详。来人,宣天医黎心児进殿!”
“宣——天医——黎心児——进——殿——!”
不多时,黎心児身着轻纱走进大殿中央,今天的她比往日更为朴素,全无一丝金银点缀,与曹太后的奢华对比鲜明。
“此女便是为先帝续命的天医黎心児,是宫廷圣手孙兆的师妹,亦是哀家的亲侄女,如今她更是将皇帝从鬼门关救回,此等大功若是不封不赏,恐我大宋惹天下人笑话,哀家决定,收黎心児为义女,封号云上公主。”
“太后不可。”王拱辰竟然出列反驳,“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王公直言,但说无妨。”
“太后,黎姑娘若真是太后侄女,此番太后敕封有亲亲之疑,此为一;其二,黎姑娘师门东越天香谷,乃是武林众人,太祖有命,武人不可轻上宫廷,此举有违祖训;其三,黎姑娘与安湖王情深伉俪,而安湖王师从燕云神威堡,神威堡更是将门之后,只怕——”
“王公不必多言,哀家意已决,黎心児听旨!”
“民女接旨。”
曹太后又步上龙台,凤披挥舞,昭告天下:“黎心児,医德无双,震铄古今,为先帝续命,为皇帝治病,天医容心将不在,哀家钦点你为回春圣手,赐金杵,封云上公主,享公卿之禄,不在公卿之位,管天下药商,匡扶天下医德,若有庸医霸道,金杵在手,如哀家亲临,可先斩后奏!”
“民女谢恩,太后千岁。”
“心児,哀家有一事相求:江湖上素有皇天在上的说法,你乃是皇天阁的直系传人,不知可否将皇天阁搬入开封?”
“太后,此事民女尚做不得主。”
“也罢。”曹太后是想通过皇天阁再建立一个小五庄,可万事不可急躁,随缘便好,“天医治人无数,哀家已与公主相商,于城内设圣手祠,圣手并非治病救人,此为下乘,哀家今日再赐圣手祠堂监治国本之职!”
“太后三思!”一众大臣听到这里连忙恳请,就连欧阳修也不惊触目,“太后,黎姑娘一介女流怎可授此等大权,若是偏心要信,恐国大祸!”
“大祸?尔等冗治致使大宋遭此浩劫!现将一切推至女流之辈,张口不择言谎称大祸!我看真正的大祸是你们!”曹太后挥手而下,整个金銮殿掀起一阵无名之风。
“太后,圣手祠事关重大,若是治病救人绝无二话,但监治国本实属僭越太深,民女惶恐。”
“心児不必过谦,自有人助你。宣——安湖王进殿!”
“宣——安湖王——进——殿——!”
韩师业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第二次进金銮殿,上一次,皇上在这里侧封他为异姓王,私下更是与他称兄道弟,不想国运飘摇,这一次召见自己之人竟是太后。
“卑职拜见太后。”
“安湖王请起。”
“谢太后。”
“众卿家以为韩少侠如何?”曹太后看向满朝文武,可百官也只是木讷,不敢多话,“韩少侠武功卓绝,先为大宋一解西夏危局,后更是于昨日在百鸟林中援救天医使得皇上的病有了希冀,其一身肝胆日月可鉴,哀家愚以为此等能人必能有所作为,安湖王听旨!”
“卑职接旨。”
“哀家亦收你为义子,以后只有安湖亲王,兼任威远大将军,掌三十万禁军,位列武官之首,坐镇圣手祠,监治国本。”
“卑职谢太后隆恩。”韩师业跪拜受封。
“来人!上兵器!”曹太后大喝而起。
百官回头,只见一根丈二红枪和两把青光剑不知何时竖立在金銮殿口,丈二红枪色泽暗沉,却裹挟着杀伐之气,青光剑意有灵,两剑似乎水乳-交融,若是能习得合击剑术以之施展,开山裂石易如反掌。
“安湖亲王,你可知你为何取名师业?”曹太后问道。
“回太后,师业,师从杨业,义父当年想让我带着神威的本领,怀着杨令公的抱负,与辽人抗争,踏平辽都,以报辽国南院杀害祖父韩守琼的血海深仇。”
“不错,当年辽人逼死杨令公,又害死你祖父,而这丈二红缨枪便是当年杨令公寸步不离的兵器,深沉的红色并非抑郁,而是无尽的杀意,这杆枪一直列在东京禁军演武场上,作为圣物!如今便赐予你,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它。”
习武之人,兵器是他的第二个灵魂,韩师业想过今日金銮殿上会发生很多事,却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拥有这杆枪。迫不及待,韩师业快步上前,轻轻握住不算粗的枪杆,似乎听到了无数外敌的惨叫。
“呼——”忍不住,韩师业跃出殿外挥舞起来,比之之前的丈五钢枪,这杆红缨枪通身由仓木打造,在硬度上保证时韧劲十足,挥舞着它就像挥舞着杨令公的怨愤与正气,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嗷——”一丝龙吼,一道暗红色的龙形翱翔而出,震撼人心。
韩师业太激动了,挥舞之后才想到场合不对,回到殿内:“谢太后。”
“看来,这杆枪终于不再只是观赏之用了。”曹太后眼中也有了一丝欣慰。
“此外,这两把青光剑,乃是从南唐国库中搜掠而来,展护卫一眼识得这乃是前朝相士李淳风所铸,一名弘寂,一名霞羽,而你作为唐门代门主,日后将此二剑归还,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谢太后。”曹太后其实是帮了韩师业一个大忙,他与唐门的关联并不算密切,被唐天英赶上一个代门主的位置,也难有作为,恐影响两派之间的情谊,若是归还唐门祖师之物,的确能做一个交代。
曹太后声音昂扬,气势无两:“今日趁着百官作证,我赐婚给这两个孩子,安湖亲王,望你以后不可负她,她是两朝皇帝的恩人,你若负她,天下之大你将无处容身。”
“卑职谨记。”
“希望如此,心児,圣手祠堂我意已决,你莫再推辞,相信在安湖亲王的帮助下,你一定可以的。”
“民女谢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太后做完这些,回身对着龙椅,轻轻跪下:“列祖列宗在上,儿媳不孝,后宫僭越,干预政事,但如今风雨飘摇,儿媳实属无奈,儿媳愿割发代过,向先帝请罪!”
曹太后摘取顶上凤冠,虽年逾花甲,青丝却宛若年少,匕首轻轻划过,散落一地。再三叩首,自责之深:“望祖宗原谅。”
事已至此,文武百官自不敢忤逆太后,皆俯首。
“王公,哀家听闻贤儿与大理国公主情交已久,皇上重病,友国公主来宋不能接见,不知可否宣殿上一见?”
王拱辰哀叹一声:“太后,公主早已在殿外等候。”
“是哀家疏忽了,宣——”
巍巍金銮殿,聘聘南姝贤。大理国公主生的天姿绰约,容貌无暇,这一上殿,无数人为之艳羡。
“老头,你怎么现在才叫我?”谁知这位公主一开口竟跌倒一片,公主跑到王拱辰身边,揪着他胡子,一左一右,十分张扬,“现在这天这么冷,你让我在外面呆这么久,想你老王家绝后不成?”
可怜王拱辰,在朝堂之上,太后眼下,百官之前,丢这翻脸面,气的是眼红面白,若是寻常女子早被他家法伺候,可这位就是祖宗,若是处好了与大理国联姻,处不好那他王拱辰可就是千古罪人。
“咳——”曹太后掩饰王公尴尬,“这位就是大理国公主吧。”曹太后故意将大理国三个字咬得很重。
“大理国公主段婧见过曹太后。”段婧只是简单的抱拳,并不是王公贵族的礼仪,众大臣愤懑,无论如何,曹太后终归是大宋国母,怎可让他国国女这般不尊重?
“大理国的礼数倒是很让人意外。”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在空旷的金銮殿上传开,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呵呵,我大理国的礼数还轮不到他人还指责,我早于半月前便已交拜帖大宋皇帝,未收到任何回信,贤子推脱事务繁重,便只好暂住大学士府,可时至今日,曹太后一句疏忽算是对我的回答吗?
现今,我与贤子虽有情愫,但我现在还不是大宋的儿媳,我的身后依旧泱泱大国,大宋这般待我,竟还要与我讨要礼数不成?”
段婧的一番话把满朝文武说的哑口无言,就连欧阳修这般能言善辩之人也暗自摇头,这理亏得实在太大了。
曹太后也不再争辩,索性不与之争,还能落个坦荡:“是我大宋招待不周,来人,看座!”
“太后娘娘,我夫君的仇人可有下落?”段婧坐在欧阳修对面,位置还要稍稍靠前,不过这一次,段婧公主坐下确是仪容得体。
“回公主,不孝子至今没有下落。”欧阳修抢过话头,不能让段婧继续落曹太后的面子。
“害我夫君凶手定是赵跖无疑,我这外人都能查到,难道这殿上诸位大臣查不到吗?宰相大人一句推脱倒是可以让你们继续当瞎子,可笑啊。”
赵跖,定是赵跖,整个开封城都知道谁都有可能杀王肖贤,就唯独欧阳辩不可能,但能在金銮殿上有一席之地的谁没有一些手段?赵跖如今是能惹得吗?且不说无乐庄在江湖中的威势,小五庄目前就是个浑水,一夜之间朝中大臣在小五庄里的线人被铲除得一干二净,谁敢惹?
“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既然你门不愿意做,我有办法去做。”段婧说完就离开了大殿,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句话把大宋朝堂贬低的一无是处。
“唉——”欧阳修深深自责,儿子的想法他何尝不知,却无能为力,他只能躲,躲到水落石出的那天,一旦露头,赵跖不会放过他,无奈之下,以茶代酒来抒发心中苦闷。
“欧阳大人?”站在欧阳修身后的大臣失声大叫。
不知怎地,欧阳修在喝完茶后,整个人仰后一倒,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想跑!”韩师业手提红枪,在金銮殿口拦住了一位正要逃走的太监,这太监便是给欧阳修倒茶的那位。
“就你也想拦住我?”鬼人的身法飘渺不定,幻化成雾,可韩师业手中枪杆一横,一股无尽的煞气从枪身中喷薄而出,鬼人在一瞬间感到心神被摄,行气路数被震散,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招数?”
“好好去忏悔吧!”韩师业怒扫横枪,重重拍在鬼人前胸,鬼人倒飞而出,就趴在了曹太后跟前。
“赵跖派你来的?”曹太后目光如剑,深深地扎在鬼人的心头。
曹太后躬下身子,附在鬼人的耳边:“你可知道大悲赋第四式?你可知道大悲赋第四式有一个特点就是容不得其他的内力?你说如果我在你体内打入大悲赋的内气你会怎样?”
鬼人完全听不懂曹太后在说什么,想要惊呼出口,却被曹太后一只手提着,嗓眼里的声音难以发出。随后一阵波动轻轻传到鬼人体内。大悲赋第四式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废除别人的功力,谁说第四式没有任何攻击性?它的攻击,是从根源上最直接的攻击。
“噗——噗——”鬼人的内气如同泄气般,被曹太后的内劲轻易融化,而他的内气没泄一点,鬼人整个人就萎靡半分,少顷,鬼人彻底被曹太后废掉,半生苦修化作虚无。
鬼人鬼童兄弟二人并不是曹太后的计划之内,相反,现在的赵跖手段这般狠毒,曹太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对赵跖的亲信自然狠毒。
鬼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盏茶之前他还可以幻雾化云,可现在,趴在冰冷的金銮殿,死狗一般。
“哼——公子大事将成,你们这等凡人,都会变成公子的奴隶!奴隶!我劝你们对我最好尊重点,否则公子定会将你们一一杀光!”鬼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起身,想扯赵跖的名头为自己造势,妄求一丝生路,“公子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小五庄和无乐庄,你们这些人,现在保我我还可以在公子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到时候混个开国功臣,要不然,我会一个一个记住你们的名字!相貌!不久我便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卿家,你们的机会来了。”曹太后直指鬼人,“今日你们大可愤而出手,将这藐视权贵的贱民处死,以正威严,凡出大力者,哀家必有重赏!”
一众大臣怔住了:曹太后是在维权,逼他们表态啊。
王拱辰丧子心痛,难以言状,鬼人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趁着鬼人叉腰怒喝四方,抬脚就是全力,没有了内功的鬼人如同普通人,被王拱辰踹了一个满趴。
王拱辰还不解恨,拎起官袍,抬脚不断踩踏,口中还有谩骂之词。
又是盏茶,似乎解了愤,这才收心:“诸位同僚,此人公然藐视皇权,为人臣子,君辱则臣羞,想必诸位定是得体之人,动手吧。”
“这老匹夫!”无数官员心中气的牙痒痒。
“哼——你这老匹夫,公子乃是正统九五之尊,他乃是真宗嫡——”鬼人还想造势,却被曹太后一指封住哑穴,可他未说完的话却在百官心中震颤:真宗嫡孙?
“诸位,我有愧。”王拱辰摆上架子,“我这三司使似乎有些失职。”
“……”百官对王拱辰的无耻气得牙痒,至于欧阳修他们根本不担心,天医在这儿,除非当场断气,否则阎王爷都不敢过来提人。
无奈之下,他们凑过来,提脚就踹,既然被曹太后绑上了船,总不能憋屈死是不?一个个下了死力气。
曹太后不再理会鬼人,凑到黎心児身前:“心児,欧阳大人情况如何?”
“姑姑,欧阳大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您放心,只是多花一些时间,并不算大事,可为今之日,我不想这么快治好大人。”
“何解?”
“欧阳大人其实是与表哥中的同一种毒,远没有表哥那般中毒之深,如果将大人的病情拖着,一来可以让赵跖觉得我较为无能,表哥一定已经死了,可以让他更快的露出头来;二来也可以拉拢欧阳辩,至少,大人没死,欧阳辩就不会被赵跖威胁利用。”
“辩儿,唉。”曹太后想起那位智多如妖的弟子,心中惋惜不已,“那就依你之见,让欧阳大人陷入假死状态,今日百官之中我怕已经有些人收了赵跖的买卖,不可全信。”
早朝就这样结束了,鬼人被几个文人踹肿三圈,却也没有伤筋动骨,文人罢了,杀只鸡都要烧香拜佛,让他们杀人?根本不可能。
“业儿,他就交给你处置了。”曹太后长袖大挥离开大殿。
当日午时,小五庄门前多了一个坛子,负责守卫庄门的侍卫正要上前阻止,被韩师业一掌拍死。
片刻,众人至,只见一碑竖在坛子后,碑上刻着都是赵跖这些时日间的种种恶行,而那坛子中装着的,是鬼人,他亦如唐门门主唐天纵,受了人彘之刑。
无乐庄内,李大被一种一样的气息刺激醒来。
或许是李大心有发泄,他昨夜在一番痛饮之后异常舒爽,直至晌午才消去酒意。
但第一眼并不是往常的空旷房间,而是丝丝银发。
肤如凝脂,唇似朱红,眉堪杏凤,银丝满头。
李大想到了什么,浑身打颤。
水寒霜昨夜怕自己放不下,想到自己一旦拒绝,如今的天香便会顷刻间灰飞烟灭,自己也服下了过量的情毒。
情毒爆发,意识模糊,李大虽已花甲,习武之人却不能以常人而论。毒到深处,迷乱的水寒霜有了一丝慰藉,她本能地索取,被捧上云巅,又被拉下凡尘,一次又一次,享受着一时的欢愉。她看开了,她的生命本就只剩下一年。
“大伯。”李大的动作碰醒了她,揉搓着双眼,意识渐渐恢复,她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李大完全不敢相信他做了些什么,自责、悔恨、懊恼、无奈,眼前那朵娇柔惹怜的落花海棠,将他数十年来的武道坚持轰击得粉碎。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大不知该如何面对水寒霜,如何面对赵跖,他记不清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抱着最大的侥幸,运行内气,一个周天后他意识到:他的元阳,泄了。
他喷出一口心头血,随手抓了件衣袍,逃了,逃得很狼狈。
水寒霜在李大逃后,神色暗沉,一时间,她想到了了却自己。抬手一道掌力举过头顶,可她知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李大依然是无乐庄的实际掌权人,赵跖需要她来控制李大。
水寒霜看着锦帕上的落红,苦笑沉吟:五月余芳土碗弃,三春腊梅遭鱼戏。黄昏时节沐晨雨,零落枝头寒冰立。
水寒霜放下手掌,声音沙哑:“公子,你来了。”
“霜儿,你又救了天香一次,可是你的师父,师姐,师妹,都在恨你。昨日你可以拒绝,毕竟我有很多方法从大伯手中夺权。”赵跖走进水寒霜,此时的她衣无寸缕,昨夜的疯狂依旧有不少令人疯狂的气息飘荡,可是这些,在赵跖心中掀不起一丝丝波澜。
“公子的眼睛真的很干净,或许是霜儿的魅力真的不够,惹不起公子一点点的爱怜之心。”
“我的霜儿很美。”赵跖坐在了水寒霜身边,出手撩过女子的隐秘,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不多时,水寒霜又有了昨夜的万般风情。
“以后的一年里,你要每天都用现在的样子与大伯相处。”赵跖将水寒霜的情-欲挑至高处,却丢下这么一句冰冷,他的双眼,没有感情,白玉般的手揉搓过她的脸庞,他的目光盯在了那块白布上。
那点落红,绽放在白布的中央,对于白布来说,这点落红是难以洗净的污垢,被赵跖拿在手中轻轻地端详着。水寒霜看着赵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霜儿,你想杀我?”
“霜儿不敢。”
“不用解释,想杀我才正常,想杀我就证明你想活下去,你想洗去这次的污垢,这样的你才有利用价值,因为你没有失去你的喜怒哀乐,一个毫无感情的玩偶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是,霜儿谨记公子的话。”
赵跖突然把脸凑到水寒霜眼前:“我的霜儿,你昨晚的行动让我很满意,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一天,天香绝对会安然无事。”
“公子,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报应?我无上无下,又有谁敢向我要报应?”
“晨姐呢?难道你想她以后带着你们的孩子——”
“住口!”赵跖勃然大怒,“霜儿,你是我的一个傀儡,一个玩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了,我要通过你把真武击垮,现在的你,依旧是,没有哪个主人会对玩偶有任何感情,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赵跖的杀气越来越重,几乎要凝成水滴,水寒霜放下全部抵抗,激怒赵跖让他一掌拍死,或许也不错。
良久,水寒霜感觉到赵跖的内力越来越淡,睁开眼,他已经坐在茶桌旁背对着自己,手里捏着的还是那块白布。
“这是情毒。”赵跖取出一个小瓷瓶,“药理上我深得秦白露的真传,这个名字你必定不陌生,如果你留不住大伯,下一个吃这药的就是你的师父皇甫璇,再下一个或许是梁知音,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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