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丈夫

第3章


她是真的听不懂。
“本来是三个……啧,我说了半天,你没在听吗?你现在一共可以有六个愿望,但是我只能给你三个。”
“你只能给我三个。”她顺著他的口气。
她到厨房门口了。现在她得想想如何不让他跟著她进去。厨房不大,他又几乎紧靠著她地跟著她,她怕拿起刀子对著他时,因为太近而伤了他。她只想吓退他,不想真的伤他。
“你懂了。”他欣然露出笑容。
若蝉曾在她一本小说中形容男主角有一副杀手式的笑容,亦即他一笑,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会融化。她面前这个男人,就有那种杀手式的笑容。
她暗暗呻吟,并提醒自己,他很迷人,但他是登徒子,而且是具危险性的那种。
“你渴不渴?”她问。“我倒杯水给你喝。”
“喝水?我不要喝水。我……”
“我要。你不要进来,这里太挤了,我倒杯水就好。”
“哦,好。那你喝水吧。我再想想怎麽办。”
他转身往客厅去了,若蝉怔了怔。现在她有机会了,她反而不想去拿菜刀了。
他若有攻击她或其他不轨企图,他进门以後就有好几次机会对她下手,不是吗?但他碰也没试图碰她。
也许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想和她交朋友,是她穷紧张,想得太多了。
再次深呼吸,若蝉走回客厅。“听我说,你……”
客厅没人。她赶快跑到她的卧室、书房及用来写作的房间,又查看了浴室。没有人。他不见了。
可是,她没有听见他开门出去,或出去以後关门的声音啊。
第二章衷心许愿
“……我并不是说她们不能阅读课外读物,但是应该有选择性。其实这一点,不需要我说,车老师,你应该知道的。”
其实自其实以下的每一个字,将近一个小时内,范伯淹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范伯淹是若蝉任教的女中的校务主任。他这老半天叨念了些什麽,她大概只听进了三分之一。
她满脑子都是雾水,淹在里面一团迷糊的,是昨天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又不明所以失踪的男人。
後来再次在屋里做了一次彻底搜索,确定他走了,若蝉立刻把门上能锁的地方全部反锁,包括每一扇窗子和落地窗,以防他从隔壁露台爬过来。
直到她好不容易困极人睡之前,她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她打电话把这件怪事告诉丁倩。
听了若蝉对那男人的描述,丁倩大叫:“你被一个“绝色”男人吓得魂不附体?车若蝉,你写的是恐怖小说是不是?!”
“喂,同学,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换作是你,你会怎麽做?”
“你先告诉我,牡丹形容女人,男人,你用什麽形容?”
“这和那有什麽关系?”
“大作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没有听过?”
“你简直是花痴!”若蝉骂她。
星期一早上出门时,若蝉至少检查了三次,以确定所有门窗都锁了。往学校途中,她提心吊胆地一路东张西望,唯恐他又冒出来,脑海裹不停想著《致命的吸引力》那部电影。
她发觉“致命的吸引力”用来形容他所散发出来的危险魅力蛮合适的。
第四堂课上到一半,范伯淹在课室外面向她招手,要她午饭後到校务处,有要事商谈。
而所谓要事,原来是她班上有学生上课时偷看其他书籍,被老师当场发现没收。
“这是我们班主任要在自修课和我们讨论的课外读物。”学生振振有辞地辩解。
她们的班主任就是若蝉,而她想不起最近曾要她们看什麽课外读物,以便自修课讨论。
这时,范伯淹递过来一本书。
“请你看看,车老师。这真的是你指定学生阅读的吗?”
若蝉接过来,尚未看到封面,目光被校务处内不知几时多出来的一个人吸引过”。
和那个人四眼一相对,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又是他!那个“致命的吸引力”!
她转头看看背後的门。根本没看见他走进来嘛。他彷佛是平空冒出来的。
但当然一个人不可能变魔术般地冒出来,而且他竟一声不响走到范伯淹坐的座椅後面,身体微微弯倾,双肘靠著椅背上方,一手支著下巴,看著她,舞动一下手指向她打招呼。
他出现的那一刻起,若蝉呆若木鸡地挺直著背背,范伯淹的声音在她耳边消失,剩下她自己慌乱的思维的声音,对她耳语:他怎麽会出现在校务处?而且那麽自在。范伯淹丝毫不在意他不请自来的“打扰”,继续对她说个不停。看来,他们很熟呢。
那麽,表示他不是第一次来学校,或到校务处罗?她以前怎麽都没有见过他?
这麽说,他昨天说他们见过,竟不是说谎了。
哦,老天,幸好她昨天没有拿菜刀,不然他告诉范伯淹她要砍他,岂不是个天大的误会吗?
“我知道她们说谎,”范伯淹继续说著。“你不可能允许并鼓励她们看这种书。不过她们的态度令锺老师很生气,她对你恐怕不大谅解。车老师?!车老师?”
范伯淹奇怪地循著她怔怔然的目光,转头看看他的後面。
若蝉则在他连连叫唤数声後,急忙望向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朋友。他没说。这是个误会。”
范伯淹愣了几秒,脸孔微微涨红。“嗯,”他乾咳一声。“对我来说,每一名老师都是朋友。我当然明白不是你纵容学生放恣,只是有机会的话,我想你最好和她们沟通一下。唔,就这样了。”
他站起来,若蝉松一口气,也起身。
“抱歉,车老师,占用了你午休的时间。”范伯淹做个请的手势,送她到校务处门外。
“致命的吸引力”跟在他後面,又对她露出那杀手式的笑容。
若蝉一阵耳热心跳。“不要紧,主任,我中午反正很少休息的。”
“那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处理了。我觉得那几个态度恶劣的学生应该向锺老师公开道歉,不过,你看著办吧。”
“嗄?”“致命的吸引力”开口了。“道歉?我看不必吧?”
他今天穿了件细格子水蓝衬衫,配淡紫领带,吊带下是深浅不一的蓝色相间格子长裤,既有优皮风格,又具绅士的优雅。
这个时候她还注意到他的魅力,实在有点荒唐。但没办法,他太迷人了。
“好的,主任。”她唯唯应道。
“谢谢你,车老师。”范伯淹宽慰地微笑。
“哪里,应该的。”
额首之後,若蝉移步走开,茫然地想:主任为什麽要她的学生公开向“致命的吸引力”道歉?
等等,范主任称呼他“钟老师”!哎呀,原来他也在此教书。他和她居然是同事。
若蝉意外极了,她转身——虽然她不知道她转身干嘛,险险撞到他身上。
她站定,看住他。“钟老师,你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的跟在人後面?”
他呆了呆。“钟老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教我那一班。你昨夭就是要跟我说我的学生的事,是吧?”
他眨眨眼睛。“你的学生?”
她叹一口气。“你应该早说嘛,拐了半天弯,开了我半天玩笑,害我以为……”她闭上嘴。
他又眨一下眼睛。“以为什麽?”
“没什麽。”她难为情地咕哝一声。“你教哪一科,钟老师?”
“没有啊。你为什麽一直叫我钟老师?”
“你不姓钟吗?范主任不是这样叫你?”
“他说的钟老师是谁我不知道,但不是我。我不姓钟。”
轮到若蝉不解地眨眼睛了。“那你姓什麽?”
“我姓……”他搔一下今天改成旁分的头。“我不知道吔。”
若蝉张一下口,闭上,然後严肃地说:“不要再乱开玩笑了。我很抱歉我的学生在你上课时看其他书,我会和她们谈……”
他挥一下手。“看书有什麽关系?来学校不看书,难道要打架吗?”
既然不介意,何必没收她们的书,又去向校务主任告状?她想。
“总之,我会和她们谈谈,假如她们真的太过分,我会带她们来向你道歉。”
她往教职员办公室走去,而他仍跟著她。
“你真奇怪,她们看了什麽书你知道吗?人家叫你道歉你就道歉啊?”
吔,有道理。她的确还不知道哩。若蝉这才举起范伯淹拿给她的书。
不看则矣,一看之下,她大吃一惊。
那是本浪漫小说。是她写的。
她发愣时,他把书拿了过去。
“咦,是你写的小说嘛。”
若蝉夺回书,反手藏到背後,脸庞绯红。但是,哎,藏什麽藏呢,他都看见了。
她张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除了她那几个死党,认识她的人很少知道经常在排行榜榜首的浪漫小说作家“文心”就是她。尤其学校里的同事。
杀手式的笑容再次浮现。“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小声低语。“除非你希望我说。”
“当然不……”若蝉顿住。“喂!你该不会企图利用这件事威胁我吧?”
“威胁?!”他冤枉地喊。“你想到哪去了?”
“想?事情很明显嘛。你逮到我的学生上课不专心,又显然早就知道你没收的书是我写的,你昨天本来打算以此达到你的……唔,某种目的。不知为了什麽,你最後自知如此太不光明磊落,所以悄悄溜走,今早跑去向校务主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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