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

55 第 55 章


事情的结局出乎人的意料。谁也没料到,被认为是头号反贼的王爷南宫陌竟然是擒住郑丞相一干人等的头号功臣,最没想到的当属郑丞相本人。直至他被侍卫拿下的那一刻方知自己竟是被耍了,一双平时机关算尽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个在历经如此大事之后却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的南宫陌。
    经此浩劫,高居庙堂的皇帝也终于看清了朝野之中,谁是忠臣,谁又是奸佞。在将郑丞相及其党羽全部打入天牢之后,便对这次政变之中所有有功之人论功行赏。
    当今状元苏晨,皇上怜其胆识,赏其才识,特破例提拔至丞相一职。
    慕容少北、流云等一干侠士,不畏强权,助卫将军平定反臣,皇上赏识他们的一身武艺,故留宫担任御前侍卫之职。
    将军部下副将邵晚成,功不可没,擢升将军。
    而最受人关注的卫落尘,却未受到圣上的任何赏赐。原因无他,只因他抗旨在先,救驾有功,于是功过相抵,不罚亦无赏。
    对此最为高兴的莫过于豆豆,周遭之人皆平安无事,还受了恩赐,怎不叫人开心。也有人问她对于皇上对卫落尘的这种处置方式,她是否不满,毕竟在他人眼里,卫落尘是功大于过。每及于此,豆豆总笑着摇头,无丝毫不悦。
    伴君如伴虎,卫落尘如今的官职已是足以招人妒忌,若是再往上,便更是危险。且不说高处不胜寒,站的高了,就不再能听到底下之人的呼唤,如此下去便不能为民请命。单是功高盖主这一条,也足以叫他步履维艰。与其像郑丞相那般小心度日,她倒是宁愿平凡一点。反倒是她,还嫌卫落尘这将军一职还是高了些,时不时撺掇他故意犯些小错,好降职。
    那夜,豆豆见了那个名为若纱罂粟一样的女子。夜风浮动着她如血的衣衫,却吹不散她脸上的不甘与落寞。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与她相对而立的流云,满眼的留恋与不舍。
    “为什么出卖我们?”
    豆豆很轻易地看到她在问这句话是眼里流溢而出的痛楚,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陪着若纱等待流云的答案,因为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对不起。”流云的声音异常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此时此刻,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你恨师父?恨他对我们,对你太残酷,所以才要帮着他们对付师父是不是。”如风,拜托你说是,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我不想恨你。
    “不,我不恨他。我的命是他给的。”
    流云低下头,沉默很久,久到若纱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的时候,低低的声音方才重新自他的口中溢出。
    “离开后唐门,离开师父,我遇到了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遇到的一个人,她视我如亲人,疼我如弟。与她相处那些时日,是我今生最为快乐的日子。我说过会保护她,也发誓不再让她受伤。凡是可能伤她之事,我绝不允许。”
    凄美的笑却令原本妖艳的脸庞显得愈加绝望。“即使你为了她背叛我们,你以为她知道你的身份之后,还会原谅你,待你如前吗?”
    当狭长的凤眸扫过豆豆藏身的灌木丛,豆豆便知若纱一早就已知她在此,而方才那话,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即便知道此刻出去,极有可能会遭到若纱的毒手,可她偏是看不得流云眼里溢满的痛苦和害怕。很久以后,每每回忆至此,豆豆都会狼嚎着说,当时真是叫石头砸了脑袋。
    豆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流云面前,执着他的手喊他弟。只记得当时流云眼中久久不能散去的诧异和惊喜,以及,若纱眼中的释然和欣慰。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那个女子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炫目,她翩然而去的身影更是豆豆回忆之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距十月初十已过去半月有余,她们谁也没有提过回去的事,却都在心里对那个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朋友抱有亏欠。她们伤心过,失落过,却始终不曾放弃过紧握在手中的幸福。当她们用尽力气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便会以更多的力气收住为之放弃的。
    叶古风依旧会在被梦心寒戏耍过后,羞愤地逃走;慕容少北依然和莹然守着他们的千千花圃;苏苏亦和邵晚成有情人终成眷属;明风还是会时常陪苏晨回山上的茅屋小住几日;流云也终抵不过悠悠的不舍追求,最终沦为她的裙下之臣。
    那一日,安阳城内史无前例的异常热闹。大街小巷皆被喜庆的红色灯笼点缀的喜气洋溢。锣鼓声中,六对新人在当今圣上的主持下结为夫妇。许多年后,这场场面盛大的婚礼仍被百姓津津乐道。
    许多年后。
    “舅舅,爹和娘怎么会成亲?”
    已为人父的流云面对小侄女如此发问,当下慎重地思考了片刻,而后面带微笑地抱起她回道:“因为你爹很善良。”
    年仅八岁的女孩对于这个回答,显然还不能理解,歪着小脑袋想了许久也不理解这二者之间有何联系。转而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舅舅,为什么你姓江,而我娘却姓唐?我和小尘都姓卫啊。”
    “因为你娘是天底下最笨最笨的女人。”
    小女孩对舅舅的这个回答更是不解,难道只有很聪明的人才能姓江?可是舅舅说的没错,她娘的确是很笨。可是她还是很崇拜很崇拜她娘,因为他们做错了事爹就会很严厉的惩罚他们,可是娘做错了,爹却只是笑笑。
    小尘说娘胆小鬼,可是她却听苏苏姨娘说当年她娘为了爹坠崖差点死掉,所以她觉得娘很勇敢;小尘说说娘笨手笨脚,可是她却看见爹那次受伤,娘好细心好细心地给爹上药。那次大夫说爹伤的很严重,全家人都担心的要死,只有娘仍然笑着安慰大家,后来大家才发现那段时间家里的事一直都由娘在打理,他们说娘很坚强,可是那天夜里,她明明看见娘躲在院里偷偷地哭。
    爹说想辞官的时候,娘却说再等等。明明平时最吵着要爹辞官的人,却说再等等。她和小尘都认为娘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后来,她忍不住好奇问了娘,娘只笑着说,爹有好多事放不下,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会感到遗憾,所以娘愿意等,等爹真的累了,她就带着爹和卫家的人一起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娘说走的时候,她问娘可不可以带着干爹一起,她很喜欢干爹。娘却不说话了。为什么娘不像她一样喜欢干爹呢,干爹对他们很好很好啊。
    “舅舅,为什么爹和娘都不喜欢干爹?”
    流云一怔,随后笑了。“傻孩子,你爹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的立场决定了他们终究不能成为朋友。你娘她——那还真的是不喜欢。这些事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那干爹为什么还要每年都来我们家?”
    “因为你干爹他皮厚。”有些人就是如此,得不到的却还是忍不住想挂在心上,怕时间久了会忘,所以才时时看看,好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记得牢一些。
    “哦。小尘跟青衣叔叔学医,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有点想他了耶。”
    “快了吧,年底青衣叔叔也会来这里过年,那时小尘就回来了。”
    “舅舅……”
    夕阳斜落在流云和女孩身上,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的狭长,风将他们出口的话语吹散在风里,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而消失不见。与他们擦身而过的行人,偶尔能听到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清澈如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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