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西方菜

第24章


 
   从容……从容……
 
   有多久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了?三天还是四天?记不清了,每天每天的相处早已成了习惯,偶然的陌生反倒让他神情恍惚起来。
 
   只是这陌生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如果他离开东方学院,如果他去了维也纳,他们……从此以后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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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这间琴房,还是这架钢琴,上官下官轻抚着黑色的钢琴,那种熟悉的触觉让他视线模糊。食指与中指交错走在黑白琴键上,从右走到左,音阶越来越低,像他的心情。
 
   穿过走廊,奕从容依稀听到钢琴声,这种力道只有他能发出。推开琴房的门,她站在门口,顽皮的风越过窗户撩开她耳际的碎发,乱了思绪。
 
   好久不曾听过他弹琴,小时候,他需要定音准却练习和弦的时候就会跑到她家去。他一向弹的是她家的那架钢琴,分开六年,他没有买钢琴,弹的是学院的琴。同居这一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可自从她早上不去叫他起床,他便不曾再弹过那架钢琴。
 
   钢琴想他,她也想他。
 
   她的脚步透过琴声的缝隙钻进下官的耳朵里,别过脸,他望着她的眼神几乎不含感情。
 
   不笑的下官让从容害怕,不想再争吵,她选择远离他。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从容,你又要走?”
 
   毛桃背着长笛走到门口,正为见到他们俩而高兴,迎面听到的却是从容又要离开的消息:“从容,你怎么回事啊?这些天你都很少参加练习,西方乐团是你组建起来的,你怎么能撒手不管?”
 
   “不是这样的,小桃,这段时间我比较忙,等忙完了这阵,我会好好地完成乐团的练习。”只要再过几天,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好了。
 
   “你忙着跟左岸约会吧!”柴可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扭头他用眼神示意窗外的空地,“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了,所以你又要撇下我们跟他去约会?”
 
   从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她只能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是真的有事。”
 
   之前她给自己找借口小桃都能接受,可是事到如今,连小桃也不想再活在她的欺骗中了:“从容,你如果不想要这个乐团你就说,虽然西方乐团是我组建的,但如果没有你的支持和鼓励,它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你放任它不管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我真的有事!”小桃,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啊!”小桃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我把你当朋友,我什么都告诉你,可你呢?你到底在忙些什么,你有没有告诉过我?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
 
   被朋友厌弃的感觉在小桃心头蠢蠢欲动:“我知道自己跟你之间的差距,我知道我们俩不是一种人。你是高贵的淑女,你是音乐中的国王。而我只是爆发户的女儿,我只会耍花腔。可我选择了长笛,我选择了西方乐团,我选择了你这个朋友,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呢?”
 
   我没有!我没有不接受你这个朋友,我没有不要西方乐团,我没有不要大家――我只是需要时间做完手边的一切。
 
   不想看到向来坚强的小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从容想伸出手去拥抱她,却见有双手比她更快,更熟练地抱住了小桃――老柴?
 
   轻拍着小桃的臂膀,柴可夫不在乎“酒瓶底”滑落到鼻尖。无声的安慰渲染在两个人之间,靠在老柴身边的小桃比淑女更显温柔。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培养出这般默契,从容竟全然不知。她的世界在悄悄变化,她还以为一切仍保持原样。
 
   等她忙完了这阵,她一定努力将错过的一切补回来。
 
   可是,上天不会给她多余的时间。
 
   “我要走了。”
 
   “什么?”从容没听清楚,瞪着眼,她要他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我要走了。”他重复着自己的决定。憋不住了,下官早就憋不住了。早说晚说都要说,就说在这一刻吧!正好大家都在。
 
   柴可夫天真地以为下官要随管弦乐队去外地演出:“你什么时候回来?”
 
   “四年、五年……还是更长,我也不知道。”下官摊开手,既然选择离开,那么离开多久都已不重要了,“学时要等到去维也纳以后,根据我的学业情况再定。”
 
   维也纳?他要去维也纳?从容终于听懂了他的决定:“你要走?你要去维也纳留学?”
 
   她那是什么表情?吃惊还是不舍?下官分不清楚:“是!”
 
   “我不准!”从容想也没想,脱口喊了出来,“我不准你去维也纳,你考进了东方学院音乐学院,你该在这里读完四年大学,你这样就离开,这算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不准!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下官受不了她狂傲的态度,他也是想都不想,直接对着她吼了起来,“院长都热切欢迎我尽早去维也纳留学,好为学院增光添彩。你凭什么不准我去?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去。”从容霸道地对着他叫,想用音高将他的决定压下去,“你走了,乐团怎么办?我准备了……”
 
   她的准备在这一刻还有意义吗?她对他,或许早就失去意义了吧?
 
   他留下来还有意义吗?他对她,不是早就失去意义了吗?
 
   “你可以跟左岸组成新的乐队,你根本不需要我。”下官别过脸,哽咽的声音是因何而来?是因为她和左岸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
 
   多说无益,从容只想问他最后一遍:“你已经决定离开了,是吗?不要说别的,只告诉我,是或不是!”
 
   她的眼神深深,深入他的心底。如果他们一直能像这样直接又坦诚,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后一次,让他们坦白相又寸。
 
   “是!我已经决定离开了。”
 
   “很好!”从容望着他不住地点头,风拂面而去,带走她孤单的表情。她的眼睛亮亮的,不是因为泪,而是因为开心――她这样告诉自己,“很好!很好!”
 
   转身,她几乎是用逃的,逃出了琴房。
 
   没有追上去,这一次选择离开的人其实是上官下官。坐在琴凳上,他弹着从容喜欢的曲子,琴凳的左边空出一大截,仿佛她就坐在他的身旁。
 
   何苦呢?他这是何苦呀?
 
   小桃天生粗神经,她的想法很简单:“你不也舍不得离开吗?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
 
   “我赞成下官离开。”老柴扶扶“酒瓶底”,尽显他自以为是的成熟男人魅力,“这么好的求学机会怎么能错过?相比起维也纳的进修,这边的乐团根本算不了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哟!”
 
   他话还没说完,一记乱棍就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摸着头,小桃爱抚着她的长笛,嘴里还不断地感叹着:“纯银打造的长笛果  然好用,打起人来手感真好!”
 
   好?她还好?他被打得一点也不好。
 
   被打也就算了,关键是二十一岁的老柴被十九岁的毛桃打得很没尊严,揉着脑袋,他警告她。
 
   “你再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当不成淑女。”
 
   “谁要你恶意拆散西方乐团?打你还算轻的了!如果当淑女必须得离开这个乐团,我情愿不当。”
 
   下官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由她补坐上去,坐在那里,她能感觉到从容坐在钢琴前的神情:“从最初吹得跟放屁一样,到后来能吹出简单的曲子,直到现在刚刚能加入到你们的合奏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西方乐团的成长,为什么要放弃?我、从容、老柴和下官,我们四个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好不容易将四件完全不同的乐器融合到一起,融合到一首曲子里,为什么要放弃?我不放弃!我不是男人,我不懂得什么叫以事业为重,我只知道十九岁的我不会离开西方乐团,不会离开你们。”
 
   音乐可以这么简单吗?
 
   以前老柴以为音乐很复杂,直到加入西方乐团他才知道,原来音乐可以像下官那样,想拉琴就拉琴,不想拉就玩游戏或者睡觉。
 
   原来音乐可以像从容那样,即使是在研究药理,也可以在爬满化学公式的笔记本上写着偶尔冒出来的曲谱;原来音乐可以像小桃那样,将长笛吹得跟放屁一样,却依旧乐在其中。
 
   音乐,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
 
   “我出生大提琴世家,生下来就注定要从事这一行。练了这么多年的大提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早已证明我没有天赋,家人也对我放弃了希望。可我不放弃,从开始的不服输到这一步,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拉琴了。”
 
   “因为你喜欢音乐,你喜欢大提琴。”下官明白他对大提琴的那种复杂感情,“你不想放弃大提琴,因为你喜欢这样乐器,即使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成不了顶级的演奏家,但这并不影响你对它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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