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代的涟漪岁月

    “爸妈，我有个同学家里是做企业的，刚才和他闲聊的时候，听他提到有空缺的职位，我想是不是能够让表哥去试一试？”林初坐在客厅里，对着他们道。
    “什么活？”老妈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只不过你表哥是职高毕业的，学历方面……”
    “都是一些体力活，技术方面的要求不是很高，而且他们那里也有专业的培训，表哥大可以去试一试。说是我同学介绍过去的，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很大。”林初也没有把话说死。
    一来是不合适，爸妈一定会多问一些问题，没准就露出了马脚。二来他也不希望表哥会觉得他是所谓的关系户，这不利于他的心态以及发展。
    “工资怎么样？”这是最实际的问题，找工作不就是图一份薪资待遇么？
    “好像说是四千到五千的样子，具体多少不是很清楚，包住宿，有五险一金。”林初大致说了一下。
    谈及薪资待遇，以前林初那个公司才叫好，像什么食补，交通补助，服装费用补助等等，一年下来他都花不完，白白浪费了很多。
    “那挺不错的啊。”老妈眼睛大亮，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有没有具体的资料，拿给我们看一看？”
    “目前我手上没有，不过就这两天吧，他应该会把具体的资料发到我邮箱的，届时在给你们吧。这几天不是元旦么？人家也不招工啊。”面对老妈的心急，林初只能够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样啊……”
    “事情大底上就是这样了，那个，爸妈我就先回卧室休息了。”林初觉得没他什么事情了，索性回房间睡觉去了。
    之后爸妈好像究竟给表哥订了一个小旅馆，说实在的，和林初挤一个房间还不如住宾馆舒服。其实以表哥那样的性子，林初看的出来，他也更喜欢一个人，在林初家里，他一直拘束的不行。
    林初他的外公外婆很早的时候就带着两个较小的孩子到城市里务工了，而大儿子因为已经成家的缘故就留在了村子里面。
    那个时候从村子到城市是非常不方便的，光是车程就要一整天，而且车费还贵。家里人又不太富裕，就没花那钱。
    以至于林初第一次看到他的大舅舅已经是他快八岁的时候了，同样的他这个大表哥和他爸妈一样不亲，见面的次数都少的可怜了。彼此之间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就在前两年，林初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他们一家和两个的舅舅的往来就更淡了一些。
    林初自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说句实在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躺在床上，林初翻来覆去地想到了很多，不知不觉眼角却有了泪痕。
    “为什么不能够再早几年呢……”林初喃喃，身上忽然有了一丝无力感。
    小时候他的爸妈在萧山种田，他则是住在外公外婆家，自小就是二老带大的。
    正所谓隔代亲。
    林初的外公外婆待他几乎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从小他就没有受过一顿打，无论他怎么调皮，外公顶多就是红着脸稍稍说他两句，他红着眼睛说不出的委屈的时候，外公就会来哄他了。
    家里条件不好，外婆信佛吃素，外公每一餐吃的也很简单，唯有林初。在他印象里，白米饭都很少吃，因为小孩子似乎都不太喜欢米饭。一天两个炸鸡腿，然后主食不是炒年糕就是炒面，完全看他心情。
    同龄的小孩子一个个看他的眼光中满是羡慕，望着他啃鸡腿啃的满嘴是油的时候，那巴巴的小眼神，傻乎乎吞口水的动作，每当回想起来，他那时候多么的傲娇啊，如今却唯有充满了怀恋。
    小小的身子坐在外婆的怀抱里，看着她一个个折着银元宝，口里轻声地念着听不懂的佛经，只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然而这种“慢”却真的好幸福。
    后来外公外婆在林初念初中的时候相继离世了，都是病逝的。癌症，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二老发现病症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可能是他们之前即便有病痛的感觉，顶多吃点止痛药顶一顶吧？甚至有可能连止疼药都不吃，就那么生生地硬撑着。
    若是能够重生到小学的时候，那么他们的病或许便有了治愈的可能。
    这一切原本已经逐渐被埋葬在了岁月之中，林初都已经很少记忆起。然而今日往事涟漪，他心头的思绪又泛起，一时间不免感慨万分。人只要活着就会有遗憾，或许唯有真的赤条条从头再来的时候，才能够把大大小小所有的遗憾都弥补掉吧？
    直起身子，林初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本，虽然他不是一个文人，作文也只有议论文的水准。
    然而情感的记叙从来都不需要文字的造诣究竟有多深。那些动听感人的山间歌谣，不就是歌唱者有感而发的吗？若是真论学历，那可就呵呵了。
    “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外婆煮的那一碗蛋炒饭了，然而如今外婆不在了，金黄的蛋炒饭也不见了，可是那个缠着她夜半三更起床不懂事的我却还在，甚至又从头走了一次，我……”
    林初是很少哭的，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眶确实红了，忽然他径直关掉了文档。走了出去，来到厨房，盛上一碗冷饭，虽然不是隔夜的，但是也可以凑活。再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打进碗里，随后倒油。
    待油温够了，下鸡蛋先把鸡蛋摊了，之后把冷饭也给倒进去，不停地翻炒。抄了有一小会儿，用铲子把锅里的饭盛一点回打鸡蛋的那个碗里，将剩余的蛋液沾匀，最后再倒入锅中。
    这个细节是林初最难以忘怀的，每一次外婆做蛋炒饭的时候都会这般，虽然蛋液没多少，然而老人的节俭却是提现的淋漓尽致。而现在这个动作却是成了他缅怀外婆最深刻的画面。
    蛋炒饭味道其实很一般，不管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外婆炒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大厨，然而那种“一般”的味道却是再也尝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