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欢颜

    “你还好吗？前两天……你爸的那事？”钱念霏小心的关心程颜。其实钱念霏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可是在说话为人处事方面还是有得道之处的。
    程颜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了，与其让程鹏伟苟延残喘的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让他安心的走，这辈子受的苦太多了，争取下辈子有个好命吧。
    钱念霏叹了口气：“唉，真的世事难料啊！”
    程颜撇了撇嘴问钱念霏：“念霏，你上次说白禹川他们家亲戚，那个什么外甥女对吧？她在哪个中学呀？”
    钱念霏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嗯，我记不太清了，她好像不在本市上学，家好像在隔壁W市，离这得挺近的。她经常两地来回穿梭，她外婆家好像在本市，有的时候还会回来看她外婆。嘶……她好像是W市承德中学的吧！”
    程颜哦了一下：“那不在一个中学啊。”
    钱念霏有些疑惑：“怎么？你那么关心她干嘛？”
    程颜摇了摇头：“不是，怎么说呢？就是……我之前不是一直鼓励珂宇考B大么？因为那个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了，高等学府，我也希望他能学多点东西，别像我一样，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上了个学校，好歹我还遇到了周奕承这个不错的老板，要不然我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打工呢？但是……我和珂宇之前好久没见了，你也知道咱们前段时间那个房屋案子忙的不可开交。就前两天回家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想报哪个学校？他说他也不知道，我让他报B大，他说再看吧，三模成绩也不让我看。我就想是不是我们之间年龄差也有点大有代沟了？还是他小孩子也有小孩子自己的想法，不想听从我们给他的安排了。”
    钱念霏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有那么夸张吗？你们才差几岁啊？差个四五岁就有年龄代沟啦？你是不是跟他太久没见了？感情疏远了呀。”
    程颜呼了一口气，转着眼睛想了想：“是没差几岁，可是三岁一代沟呀。人家现在小孩心里想的什么，我们根本都不知道，而且我上学那会儿我跟我们同龄的都有代沟，更别说跟珂宇了。”程颜转头看着钱念霏，两个人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散着步，钱念霏挽着程颜的胳膊。
    “我本来想着要是白禹川的外甥女跟珂宇在同一个学校，说不定他们同龄人之间还能有一些探讨，擦出点火花什么的，让你的外甥女跟我们家珂宇聊聊，可是现在一看，也不在一个学校，也没什么办法了。”
    钱念霏拍了拍程颜的后背：“行啦，我看你呀，就是一天不操心你就难受的慌，他呢，也有他的生活，你希望他更好，但是说不定人家有人家的追求，你不是说他喜欢那个什么编程吗？你就让他去考他喜欢的学校，说不定呀，以后能成为他喜欢的职业。”
    程颜想了想，不无道理：“话是没错，我都支持他，可是B大也有计算机专业呀，而且里面教的知识可比其他大学教的知识丰富多了，我就不相信谁不会想要更学多一点专业知识来丰富自己啊”
    钱念霏很赞同这个观点，可是却抛出了现实：“那你看你也说了，他之前因为你的鼓励和辅导成绩明显的提高了那么多，可是这次三模成绩下来，他就不愿意告诉你，说明什么？说明肯定考的不好啊，考的不好就代表他现在的成绩很不稳定，高三你也知道压力又大，而且成绩不稳定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肯定要选择一个很有保障和有把握的学校才对，你这样一直逼问他肯定也是不行的。”
    “唉，好吧，我也不管了，他自己开心就好。”程颜拍了一下手，点着头自己告诉自己。
    “唉，颜颜，是不是快到你24岁生日了呀？”钱念霏突然想到。
    “唉，你不说我忘了，都一天光想珂宇高考的事儿了。”程颜笑了笑：“先不考虑这事了，等珂宇考完试再说吧。”
    钱念霏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行，那就等珂宇考完试，咱们连同你的生日和珂宇的庆功宴一块，咱们吃顿饭，好好庆祝庆祝。方便的话，我把禹川那外甥女也请过来，咱们一块认识认识，人家跟珂宇同岁，同龄人共同话题会多一点，说不定以后还能发展发展感情什么的。”
    程颜笑着搂过钱念霏的腰，头靠在她肩上：“哎呀，念霏！你真的是想的太周到了！”
    钱念霏被这一抱还给抱僵硬了，她尴尬地拍打着程颜的胳膊：“程颜！这大街上的啊，给我注意着点，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收敛了，你说说。”
    两个人的背影慢慢走远。
    周家……
    “奕承啊，这段日子你也不经常回来，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周老爷子在饭桌上还没动筷，就问起了话。
    周奕承自从跟程颜在一起之后，确实很少回老宅了，除了偶尔拿个东西干个什么的，只是他回老宅的时候，周老爷子也在房间里休息，所以恰好错开，相见的时间并不多。
    “方利，奕承经常回来的，但是你身体不是不太好吗？就一直在房里休息，所以我也就没告诉你他回来，奕承的公司你也知道，创业初期嘛，刚起来的公司，前几年都很辛苦的。”文慧茗也是非常暖心的替周奕承解释。
    周方利倒是不吃这一套：“慧茗，你不用替他开脱，我心中有的疑惑，我自会问他。”
    周奕承盯着碗中的饭，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周方利：“爸，最近公司事有点忙，没有能经常回来看您，您自己注意身体。”
    周方利笑了笑：“我希望我一直看中的这个大儿子，不要跟周家的那个没有出息的老二一样，见到我只会说让我注意身体。”周方利眼神凌厉。
    文慧茗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不知怎样才好，也便说不说话了。
    周方利的手放在膝盖上，不断揉着自己的膝盖来缓解疼痛：“这一段时间，有段家那姑娘的消息吗？”
    段瑛？
    确实没再见过她了。
    周奕承如实的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出口，周方利就把手中的碗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当时那孩子出院，我让你去找她，你为什么不听我说？段家那么有势力，而且周氏集团还有段家入势的股份，如果段家想撤资，随时都可能让周氏集团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到时候别说这个周家了，就连你的公司都会受到牵连，事到如今了，周奕承，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段家的分量是吗？”
    周奕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爸，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延续到下一代呢？段家固然重要，可是却没有您口中的那么夸张，关于段瑛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这次回来吃饭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
    文慧茗握住了儿子的手，似乎有些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从周奕承的嘴里说出来。
    周方利冷哼一声。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也请您不要再逼迫我干我不想干的事儿，我跟段瑛已经结束了，我之前也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周奕承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一个巴掌就切实地挨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周方利头和手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喘着粗气，“你又从哪找了一个人充当你的女朋友？好多久了啊？好了多久了？！！”
    文慧茗心疼的捂着周奕承的脸，可对于周方利的样子却不敢多反驳半分，她在家里虽然说是女主人的身份，可面对周方利，自己却没有什么权势可言。
    周奕承冷静的坐在位置上，淡淡的说出：“有小半年了吧？”
    “荒唐！荒唐至极！”周老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我从小到大最听话的大儿子嗯？分手了不告诉我们啊？女朋友没有消息了，也不告诉我们，哪怕到现在跟一个我们见也没见过，根本就不认识的无名小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这样一个女人，谈了将近半年的恋爱，我们作为父母的都不知道。周奕承，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周方利狠狠地拍着餐桌，桌子上的碗碟也因为剧烈的振动而发出乒乓的响声。
    文慧茗安抚好周奕承这边，又立马去安慰周方利：“好了好了，方利，奕承肯定也不是有意不告诉咱们的，他就是工作太忙了，没来得及跟咱们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咱们是支持儿子谈恋爱的，对不对？”文慧茗慢慢安抚好了周方利的情绪，周奕承见状又开口。
    “爸妈，她是公司的员工，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感情很好，我相信以后也会更好，我很喜欢她……”
    听到喜欢，周方利不怒反笑：“奕承，你好好给我想想，咱们做生意的什么最重要？什么时候不是把利益摆在第一位，你跟我在这个上面谈喜欢？你喜欢她，可以让你公司谈成几个项目，你喜欢他，可以让你公司的股市在这个市面上长多少百分点，你喜欢她能给公司乃是咱们家带来多大的利润？”
    “够了爸！您别拿您的那一套来评判人好吗？您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您作为一个生意人，不论什么都讲究的是这些，可是我们是有感情的人，我们不是一个只会做生意的工具，您这么辛辛苦苦操劳了一辈子吧，周氏集团最终还是没有干过段家，不是吗？”其实，段氏集团一直是周氏集团的一个心病，周方利一直在说想要联谊联谊，可是根本上他只是想说服自己强强联手，如果他可以，他一定要打败段氏集团，占领整个S市的上风，但是他的身体也不行了现在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只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周奕承身上，希望周奕承可以跟段家的大女儿在一起，也算是为他的公司博取一些微薄的利益吧！但他并不知道，对于段家来说，不论是大家都所熟知的大女儿段瑛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抑或是那些大家误为是亲女儿的二女儿段伊桐对于他们段家夫妇来说都不重要。
    “好……好啊，好哈，你小子长这么大，翅膀硬了，终于学会跟我顶嘴了是吧？行，那你就好好的跟她过去吧，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周家不欢迎你。”
    文慧茗着急着帮周方利顺着气儿，还转头看着周奕承连忙说：“奕承，怎么能跟你爸犟嘴呢，快跟你爸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说你以后会去找段瑛的，快说呀。”
    周奕承紧握着拳头，胸口上下起伏着，紧紧闭着嘴，眼神中满是不容动摇的坚定：“爸，我的想法就是这样，我不可能改变的，您这一辈子一直对付段家也该收手了，你以为段家是傻子吗？他们看不出来吗？到此为止吧！”
    周奕承起身就准备走，突然身后的周方利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方利方利，你别吓我啊，你醒醒。”文慧茗叫喊着，身后的帮佣和保姆阿姨，急忙围了上来，周奕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立马转身过去查看情况。
    “就是过度的精神疲劳引起的短暂性的休克，静养就可以了，不要让他有什么大幅度的心理上的波折和神经上的动荡。”私人医生从周方利的书房里出来之后，对站在门口的周奕承和文慧茗说道。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将私人医生送走，文慧茗也将周奕承叫进了自己的房间内。
    “儿子。你跟妈妈说你跟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就是做戏给你爸看的？”文慧茗坐在房间内的贵妃椅上，虽说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可是周奕承能看的出来她的疲惫。
    “不是，妈。”周奕承倒是很诚恳：“我是真的喜欢她，想跟她有个未来的。你也知道我跟段瑛……”周奕承停顿了一下，看着文慧茗的眼神。
    文慧茗明白周奕承想说什么：“行。妈明白你，你觉得你们俩不合适？”
    周奕承缓缓的点了点头。
    文慧茗也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这句话该说不该说：“儿子……其实……其实妈是很支持你谈恋爱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段家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跟段瑛在一起的话，你想个法子，把他们家给拖住，你爸苦心经营了这一辈子了，也确实不容易。那个段瑛……妈也跟你说实话，妈确实不喜欢……”
    周奕承的瞳孔缩了一圈：“什么意思啊妈？”难道之前段瑛来到周家看望自己爸妈，以及文慧茗跟段瑛说说笑笑的那些全都是假的吗？
    文慧茗呼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女人最懂女人，段瑛那个姑娘我也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行为举止，家教涵养各个方面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这点咱们都不用担心。但是有一个东西，儿子，你要记得。”文慧茗紧紧的盯着周奕承的眼睛：“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这双眼睛。”
    周奕承静静的听文慧茗说。
    “段瑛，这姑娘，眼睛不干净。明白吗？”
    周奕承似懂非懂，门外已响起了敲门声，是保姆要送水进来了，文慧茗拍拍周奕承的后背：“行了，人多耳杂，妈就跟你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还有就是，既然有了新的开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把那姑娘领回家来，让你爸和我都看看，顺便给你爸道个歉，你爸打小就喜欢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道歉，你爸肯定会原谅你的。”
    周奕承在文慧茗的面前温顺的像一只小鹿，乖巧的点了点头，随着文慧茗出了卧室门。
    要把程颜带回来见爸妈，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儿，周奕承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也不知道程颜是否做好这样的准备。她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导致她的性格，她应该很怕这样的场合吧，周奕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