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织

第4章


不知这种说法她能否接受?
“这样啊,我懂了。”她点点头,脑子里大概浮现出个雏型来。
“再问问,你大哥的体格如何?”她需要身体才能拼凑完整。
“体格高健,魁梧有力,是练武的奇才。”靖齐得意洋洋地把话说完,看著她。
练武?他告诉她这事干啥呀,她不过问问体型而已,干麽扯这麽多?
春织还是点点头,一脸沈闷。这回靖齐再也看不过去了,索性自个儿抖出内幕,不等她问了。
“嫂子,可别怪我多嘴,既然咱们都结为亲家了,理所当然应该互相了解一番,你说对不对?”
这倒是,上轿老半天了,只晓得轿子一直往南走,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嗯。”这她没话说,是该了解一番。
“那我先说了。”靖齐颔首,总算引起她的共呜。“咱们靖家堡,坐落於襄州城外郊,在武林中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高祖建堡以来,世代皆担任武林仲裁者的角色,传到我大哥的手中,不多不少正好三代。只要是江湖上的兄弟都知道,要是有什麽摆不平的纠纷,找靖家堡就对了。咱们必能找出一个让大夥儿都觉得满意的解决方式,漂漂亮亮的消弭一切纷争。”
语毕,靖齐得意洋洋地看著一脸漠然的春织,觉得自己好像正对著一头牛说话,只差一把琴。
“你说完啦?”春织根本搞不懂他在兴奋什麽,但他的样子好像在等人拍手。
“说完了。”靖齐无奈地眨眨眼,开始觉得代替他大哥迎娶她似乎也称不上是什麽好主意。
“贵府听起来似乎是个有趣的地方。”在他挫败的眼神下,春织只好随口来上这麽一句,差点没逼出靖齐感激的泪水。
“谢谢嫂子的赞美。”天呀,像她这麽木讷的人和他大哥串在一块还得了,难不成得全家总动员敦促他们谈心?
“不客气。”春织庄重地回答,接下来又是沈默。
好吧,他投降,看来又得逼她说话了。
“听说嫂子家里全是女性,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靖齐清清喉咙,想办法引她的注意。
“是呀!”春织点点头。“爹爹的确只生了我们四个女儿,没有其他子嗣。”虽然他一直想要个男的,可就是生不出来。
“原来如此。”靖齐颇感兴趣。“那麽说,方才大厅中的其他三位姑娘,全都是你的姊妹喽?”东方老爷还真是好福气呢,生的女儿个个漂亮,而且脾性完全不同。
“猜对了。”春织这才露出笑容。“她们的确都是我的妹妹,老二叫夏染,老三叫秋绘,最小的叫冬舞。”
春夏秋冬一网打尽,好个羽梦馆。
“嫂子跟她们的感情一定很好。”靖齐笑笑,彷佛在她们身上看见自家的影子,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春织笑著点头,羽梦馆里总是热热闹闹,充满笑语,是个教人怀念的地方。
“想想大哥还是好福气哪,能娶到大嫂。”靖齐满嘴子蜜。“光看大嫂贤慧的模样,就不难猜想大嫂必是个理家的高手,将来也一定是大哥的好帮手。”他也好轻松些。
“理家?”听见这词儿的春织愣了一下,想了很久以後才茫茫然地看他。“我从不管事的呀,掌家的人是冬舞,不是我,你可能误会了。”她一向只管织布。
“你、你不会理家?”靖齐脸色大变。“可是你是老大呀!”
“谁说老大就一定得掌家?”奇怪的观念。
“可是、可是……”这下可好了,靖齐大翻白眼。
原本他以为她是家中的老大,理家这事难不倒她,所以他才会急著帮大哥底定这桩亲事。身为武林仲裁者的靖家堡堡主,需要操烦的事情何其多,武林同侪间的事都管不完了,哪来的空间打理家中的琐事?偏偏靖家堡的杂务众多,成天有人拿鸡毛蒜皮的事烦他大哥,再说堂堂一个堡主至今还未娶亲,在权威上总有点说不过去。因此,当他提出代他大哥上京迎亲的时候,所有人都齐声赞同他的主意,他才会风尘仆仆的前去迎亲,没想到……
“我不会理家这事很困扰你吗?”春织纳闷不已地看著他一会哭一会笑的表情,无法理解地问道。
这当然,他要的就是她的理家能力!
靖齐很想大吼,但又不能,只好带著凄凉的笑容,硬将泪水往肚子里吞。
“一点也不,你不会理家这事儿很好,一点困扰也没有,真的。”现在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了,竟帮大哥娶了一个什麽都不会的女人进门,他大哥不扒了他一层皮才怪。
“那就好。”春织用力点点头,甜美地看著他。看得靖齐一阵苦哈哈,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他有预感。
第二章
当靖齐发现自个儿竟好死不死地挑了个最混乱的时刻,将春织送进门的时候,他更加确定自己必死无疑了。话说离靖齐启程上京迎亲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江湖上便发生了一件大事。传说失踪已久的“织化掌谱”重出江湖,多方人马为了抢这套掌谱打得你死我活,各门派的掌门纷纷出笼,相约在襄州境内的紫雾山上一分高下,决定谁才是掌谱的主人。
好笑的是,谁也没见过这套掌谱,只知道这是一套很厉害的掌法,练成了以後便能拥有天下无敌的武功。为此,各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谁都想藉著这一套掌法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盟主,进而称霸天下。
江湖上每一个人几乎都这麽想,除了靖轩例外。
身为靖家堡堡主的靖轩,最恨的便是惹麻烦上身,偏偏他的职务又和麻烦离不了身,为了不使靖家堡蒙羞,他只好义无反顾地接下调停的工作,将各方人马都请到靖家堡来,藉机开场武林大会好好调停一番,免得大夥儿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殃及无辜。
原本他的出发点是好的,糟就糟在“织化掌谱”实在太吸引人了,每个人都不想放弃拥有它的机会,所以无论他再怎麽费尽口舌,也无法打消各路人马贪婪的念头,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烦透了。
“靖堡主,我看这事儿就不必再说了。”一指派掌门人武熊拍桌道,豪迈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馀地。
““织化掌谱”一定得是咱们一指派的,没什麽好商量!”他又说,浓密的眉毛一高一下,挑得坐在他正对面的大胡子很火大,索性站起来开骂。
“你说是你的就你的,当咱们魂剑山庄死人呀?”大胡子声若宏钟,差点把屋顶给掀了。““织化掌谱”理所当然是魂剑山庄的,你们一指派算哪根葱,也敢跟咱们争掌谱,简直笑话!”
“咱们一指派争掌谱是笑话,你们魂剑山庄就不是笑话?”武熊冷笑道。“贵山庄素来以使剑闻名,何时听过掌风行?好端端的不去练剑,竟跑来跟人家争不相干的掌谱,这才是笑话一桩哩。”
“要说笑话,那大夥儿可真比不上两位了。”坐在大厅最南边的麒麟派掌门也站出来跟人家凑热闹。“你们一个是使剑,另一个是放暗器,要说使掌还真没一个懂,也敢来开武林大会,真是佩服佩服。”
麒麟派掌门睥睨的眼神摆明了不屑,气得另两位掌门同时冲上前找他评理。
“你说这话什麽意思,麒麟门的老不死?”武熊狂吼。“你竟敢在诸位武林同道面前侮辱咱们一指派,摆明了找死!”
“来呀,我还怕你不成?”麒麟门的掌门也不甘示弱。“要不是看在靖堡主的面子上,老子早就用麒麟功修理你了,岂容你活到现在?”
“好大的口气。”魂剑山庄的掌门抽出长剑,跟人轧上一角。“我倒想领教贵门的麒麟功有多厉害,看你如何破我的疾风剑法!”
话一落下,长剑即出。麒麟门掌门眼明手快躲过这一剑,顺势使出一道掌风打乱长剑的方向,差点刺中坐在一旁喝茶的云仙派长老。
“姓金的,你居然敢暗算老夫?!”云仙派长老丢掉手中的茶杯,掏出短剑抛向魂剑山庄的掌门,也加入这场战局。
於是乎,使暗器的、挥剑的、提大刀的、耍长枪的,统统打成一片,一时之间好不热闹。靖家堡的仆役们则忙著搬桌椅,对这类意外事件早已见怪不怪,只求少破点财就行。
春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踏入靖家堡前庭的。
经过了整整半个月的舟车劳顿,她才庆幸自己终於可以好好休息,结果前脚才踏进门槛,就瞥见一支长枪对准她的眉心凌空飞来。
这是什麽?
春织茫茫然看著飘在半空中的小银点,惊讶於它转动的速度。要是纺车的速度也这麽快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多纺些纱,也好多腾出时间看些织谱。
她才刚这麽想,跟在她屁股後面进来的靖齐还来不及尖叫的时候,但见一道人影腾空疾驰,划破众人的上空赶上离她越来越近的长枪,在它离春织仅一寸之遥,及时踢掉它。
她呆若木鸡,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管像个白痴般站著。
“你不会闪吗,笨蛋!”刚从枪口下抢回人命的靖轩克制不住地怒吼,春织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好高呀!她眨眨眼睛,像具木偶般歪头看向她的救命恩人,和他脸上愠怒的表情。
她不明白他在气些什麽,只觉得他的长相很有趣,让她联想起一种她曾在织谱上看过的特殊织法。细中带粗,粗中带细,很难织,可是一旦织成会很有成就感,是块上等的货色。
“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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