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锁婚:季少别追了

第五十七章


    他翻身下马,威风堂堂等在季园门口,等着小轿过来放下。
    便有喜娘唱念欢喜词,让新郎官踢三下轿门。
    季远凝毫不含糊,伸腿过来踢了三下,震动很大,姚阿杏稳坐钓鱼台,稳稳扶住。
    新娘下轿又是跨火盆,又有喜娘搀扶住,往季园大堂里走。
    就在预备行礼前,从季园门口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他今天一身大红的袍子,笑容满面对着季远凝拱拱手:“我得打断一下咯。在季先生你婚礼之前,我得恭贺你双喜临门。”
    “什么双喜临门?”季远凝听出他的话头,让音乐流程都暂停。
    “这是江城顾山主赠予你的印信,他派我带了来。这枚印代表着即刻起,你就是新任天门山分舵的舵主。恭喜。明日大概正式交接的文书和护卫就到了,今天我先来一步,特此祝贺你的婚仪。”
    “苑先生,你这话何意?你到底是谁,既然是顾山主的印信,你又从何得来?”季远凝有些迷茫,但他肯定苑先生真实身份不容小觑,绝不仅仅是韩四爷属下这么简单。
    “我是顾山主的特派员。我来这里是想了解真实的云城分舵,然后把消息上达给顾山主,季先生你明白了吧。”苑先生道,“而且顾山主刚刚上位,日理万机事情不少,无法分身,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明察暗访各个分舵挖掘人才。”
    “韩四爷,你也知道这件事么?”季远凝转头问向韩四爷。他微微颔首笑着,一点也不惊讶。
    “小季,这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你拿着就好。我全是一心为了帮里,不能再有那样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牵扯了。”韩四爷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确实该退位让贤了,毕竟我们之间都经营了这么久,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勾连往复,天门山分舵唯有你这样的新鲜血液才能带领。你就不要前思后想推三阻四的,快拿着吧。”
    既然韩四爷这么说,季远凝不好再多言,他接过苑先生手中递过来带着“顾”字的铁印,感觉甚是沉甸甸。除了本身的材质沉重,还有它背后的意义。季远凝有一种感觉,只怕这东西会掀起一阵风雨。
    “先生,新娘子可等急了。可否继续?”司仪问道。
    “继续吧。”季远凝把这枚东西收进衣袍里,思绪回到眼前的婚礼现场来。
    新娘子由喜娘引领,款款而来。季远凝此刻才觉得姚阿杏走路也可以这么文静,她蒙着红色盖头,脚上是那双他送给她带大蝴蝶结的鞋子,其实这双鞋并不适合她,因为阿宁好像就喜欢这些蝴蝶结的小物事,他潜意识里觉得女人的东西,都是这样的花样图像。
    他的余光盯着她的鞋子,也许今天是她的喜日,连穿这双鞋的脚都秀气有型。就在这样想东想西中,新娘子已经走到他面前。
    “诸位,我季远凝出身微末,能有今天实在是各位家理人的提携。这次的婚仪我夫妇二人也不讲究什么规矩,先敬各位一杯。”说着,喜娘把酒杯分别递给两个人,新娘子就着端到盖头下一饮而尽,季远凝也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拜天地。季远凝和姚阿杏没有高堂,只能对着红木桌上的牌位拜了,接下来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阿杏袅娜随喜娘进房,季远凝礼成安排着宴席。今天韩四爷和马二爷到了,邢涛带着莫五爷的贺礼、自己也备了一份礼物到来,闵舵主因夫人薛明桦家中失火,处在丧期的他自不会来季远凝的婚礼、老对头池三爷更不会来。尽管如此,加上众多帮众,开席很多,也很热闹。
    祠堂小院的杂物间里,林宁在等安茹的消息。张慧清接应的车子到了没,外面的护院有没有换班等等。
    她正在等着,门一响,呼啦啦来了一群丫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林宁有股控制不住的惊恐涌上心头。现在她能抓住这股恐惧从哪里来,就是缺乏的安全感。她年少时漂流到云城,然后搬到季园,好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接下来全是颠沛流离。最能给与她安全感的反而是玉溪庵。
    但她觉知得到却还是困乏于处理这些情绪,一下子曾经几次对被挟持的不安全感从心底冒出来。
    她忽然痛苦地捂住心口,喘着气道:“不……不……要……”
    丫鬟们没预料她的反应,都不敢随便动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叫……叫……安茹……来……”林宁因为大口呼吸眼前发黑,她坐了下来。
    一个丫鬟赶紧反应过来找安茹。
    安茹迈着大步匆匆走进来,怒道:“你们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安姑娘,我们想着时间到了,是我们的错。”丫鬟们被安茹利牙一顿抢白,见夫人情形不对深深自责,纷纷鱼贯而出。
    过一会,林宁停下捂住心口的动作,她抬头漂亮的双眸凝视住安茹:“这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安茹承认道,“季先生跟我说了他的计划。”
    “他想干什么?”又是季远凝,想起他现在自己没来由有些头疼。
    “今天的婚礼女方,其实是小姐你。”安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姚夫人只负责和他拜堂。”
    “然后就把她换掉,入洞房的是我?那么对外名义上他娶的是姚阿杏,背地里却是还是我?”林宁一下就看破了他的计划,哑然失笑,“他把身边的女人当什么,都是完美计划的一环么?他永远是这样,漫说季园人多眼杂瞒不住,就算瞒住了,他伤害的是我和姚阿杏两个女人。这种冒名顶替,我只能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不稀罕也不想要。”
    “我懂,林小姐。所以一开始我就说要帮你。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安茹提示道,“小姐你心口不舒服好了么?”
    林宁立即继续捂住胸口,故意“哎哟哎哟”的大声呻吟。
    安茹出来喝道:“你们不听我的话,现在吓到夫人了怎么办?还不快去告知先生请医生来?还有你们,那些守门的,夫人不喜欢你们站这么近,她说看了不舒服,让你们离远一些。”
    丫鬟和仆人们生怕她身体出问题,立马按照安茹的说法做。又听见林宁在里面虚弱唤:“安茹。”
    安茹进了房间出门后指挥道:“夫人说,你们站的位置有光影晃动看得她心惊,你们再走远点,就到那边树下吧。”
    安茹环顾四面,天色乌漆嘛黑,那颗树的位置应该看不到这边。
    一切按部就班,林宁抓紧时间,看准方向,直冲门口,趁人们来不及反应,她登上了季园后门外停着的一辆黑色汽车。
    汽车如约接上了林宁,车座的旁边坐了个黑色礼帽的洋装男人,他见到她,脱下帽子。林宁脱口而出:“大表哥!”
    季远凝还在酒桌上接受帮众的敬酒。敬的除了是他今天的洞房花烛之喜,更是为了即将上位舵主的“金榜题名”喜。从他一向猜不透心思的心里,和喜怒不行与色的脸上浮现的是真心的愉快。
    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这么多年的布局筹划全在今天实现!可不爽利可不痛快!纵使他酒量不算太好,也多喝了几杯。尤其是邢涛,他为季远凝高兴,闹哄哄和他对饮起来。
    帮众们都差不多有几分醉意了,正嘻嘻哈哈四处拉人连灌带催,气氛热烈。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忙忙乱乱跑来,对季远凝附耳几句话,他正被韩四爷敬酒没有太在意,一盅喝完,安茹接着匆忙跑来,收敛了面上的急切,直接和季远凝附耳说话。
    季远凝手中的酒杯险些脱落,他的酒意顿时吓醒了。
    “小季,怎么了?”韩四爷发现他神色不对,问道。
    “没没什么。”他听到韩四爷洪钟一般的声音,脑子清楚起来,遮掩道,“新娘子让我过去一趟。”
    “嘿嘿,看来新娘子等不及想洞房了,真是迫不及待啊。”不知是谁借着酒劲调侃道。
    季远凝只能歉意行个礼,径直到祠堂小门处,问外面两个惊魂未定的护院:“你们看她从这里跑的?”
    “是……是是,她出门坐了车子。先生,我们莫不是见鬼了?”可怜这两个护院完全不知情,被吓得哆哆嗦嗦。
    季远凝没有说话,进了“杂物间”,仔细问身后跟着如做了错事的安茹。
    安茹把丫鬟们如何吓到了林宁,自己如何处理,又说林小姐说饿了想吃点东西,自己想着她一个病人哪有体力逃跑,于是大意出错。末了她跪下哭诉道:“先生,我错了,我不对。您处罚我吧,我弄丢了夫人,您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季远凝看她哭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莫名想起了林宁,心生恻隐:“罢了,人都没了,我处罚你有何用!”
    他懊悔自己被绊住没有早点过来亲自盯梢,那条滑溜溜的“鳝鱼”再次从布置好的罗网里溜掉,也许这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茫茫人海里难觅芳踪,他就此从人生的峰顶一下子坠落谷底,他黯然垂头坐着,一下子失去了心气。追查追责都无济于事,她应该永远不会再回头……他对她的许诺,更可以说是对自己执着的承诺,一下子子虚乌有。
    彻底的有缘无份相忘于江湖,令他缓不过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