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白水的雷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白水稍稍一用力,雷霆剑就划破皮肤,鲜血顺着剑粘稠地流淌下来。
“你再不说,我的雷霆剑就会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白水逼迫道。
忘言的心里早已波澜起伏过了好多回,但此刻看着白水的眼睛,他忽然不害怕了。
曾经,死对他来说就是一刀下去,一刀封喉,没有兴奋,没有痛苦。
可自从认识朱钰之后,他开始怕死了,灰色的世界突然被彩色染亮了,尤其是鲜血的颜色鲜血的味道,让他感到恐惧,他害怕朱钰受伤,也怕自己受伤后没能力保护她。
但现在,他忽然不怕了,他站在高空看着雷霆下的自己,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他丧失了感知痛苦的能力,他释怀了,能够用自己的死换来朱钰的平安喜乐,他死得其所。
“好,你既然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白水说着,挥剑劈向失去战斗能力的忘言。
“不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嘶吼的声音。
忘言那双失去杀气和光芒的眼睛突然闪起惶恐的目光。白水回过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迎着风跌跌撞撞地跑来。
看着她越跑越近,白水看清了她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只听扑通一声,便看见她突然朝自己跪了下来。
可即便跪在地上,她也依然保持端坐的仪态,高昂着头,表情坚定不屈,虽然满眼哀求,但又毫无谄媚之意,她高声说道:“求你放过他!”
在废墟遍地的族村里,如此的掷地有声。
白水垂眼看她,那副不愿折服的努着嘴的样子,分明就不想求他,却又不得不低头。
“你是他什么人?”白水问道。
谁知,忘言竟开了口:“谁让你来的,快走!”
“我不走!”朱钰转而对白水说道,“我求你不要杀他。”
白水看见忘言这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竟颤抖着嘴角,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他再回头看朱钰,那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憔悴消瘦的脸上写满了无惧和决然,以至于让他竟有些下不去手。
“你要我放过他,可以,但你必须让他告诉我郗子晴在哪。”
忘言把嘴里残留的血吐了出来,抢先说道:“白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白水答道:“可是我觉得你会告诉我的。”他朝朱钰走去,“忘言,我本来以为你没有弱点,可现在不同了,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弱点吧。”
忘言在身后突然激动起来:“你不要动她!她跟我没有关系!”
“可我不这样认为,”白水蹲下来,对朱钰说道,“只要你有办法让他开口,我就放了他,你们时间不多,你最好早点做决定。”
朱钰抬头看他:“好,只要你说到做到。”
“自然!”
朱钰站起来,朝勉强站着的忘言走去,她扶住他,忘言却一个劲地把她往外推:“你别碰我,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他使劲想把她推开,却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好在朱钰扶住了他。
她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和脆弱,深情地望着他:“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告诉他,好不好?”
忘言扭过头去,不敢看她,仿佛看她一眼就要保守不住心底的秘密,他答道:“我不知道。”
她把双手放在他的两颊,把他的脸掰过来,好让他看着自己:“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对不对?你想自己去死,来换我活,对不对?”
忘言继续回避她的目光,但她的声音却如潮水一般击打他的心防:“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骗我,忘言,”朱钰突然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哽咽地说道,“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好好活着吗?”
忘言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流过冰凉的脸颊:“钰儿……”
朱钰抬起头来,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自杀。”明晃晃的匕首映出她坚决的脸庞,他知道她真的会动手。
“不,不要,钰儿你别逼我…”忘言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我没逼你,忘言,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如果你现在死了,我就立马随你而去,但如果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对抗,还有一线生机。”
忘言抬头看着她,一时无语凝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水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举起雷霆剑催促道:“快告诉我,郗子晴到底在哪?”
朱钰拿着匕首搁在自己青筋暴起的脖颈上:“你再不说,我就死在你面前!”
“不…不…”忘言摇着头,不愿意下决定。
白水忍不了了,对着旁边的房屋一顿狂砍,房屋瞬间四分五裂:“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你再不说,我连她一块杀了!”
他高举雷霆剑,愤怒地挥下去。
“等一下!”然而白水脾气一上来,根本不想收手。
直到有人施法控制住了他的手:“白水,你等等,我已经查到她在哪了!”
白水这才收手,转身看见那人竟是思儒神君。
他跑过去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她在哪了?此话当真?”
思儒点了点头,神色却十分凝重。
一座孤单的浮岛上,坐落着一座典雅简洁的宫殿。
郗子晴从一间朝南的屋子里苏醒,她甩甩脑袋,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睁开眼,她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她躺着的床上,被衾上绣着高洁的玉兰,材质是上等的蚕丝。
她急忙坐起来,想要下床,直到看见有个人从屋外迎着光走了进来。
她忽然停了下来,眯着眼盯着那人款款走来,直到看清她才舒展眉头,对他喊道:“长乐?”
长乐点点头,朝她走过来,笑得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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