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先前在白仁敏口中塞布条时用力颇轻,于是后者听见外头没了声响,“呸”得一口就便将那布条给吐了出来。
接着,他压着自己的嗓门对阿米塔娜喊道:“米娜!米娜!他们都走了!”
只见阿米塔娜听了,连忙挣扎着也从草垛子上翻过了身子来,一个劲儿地晃动着头部的布袋子,想来应是想将那布袋给甩掉。
白仁敏瞧着她的动作剧烈,连忙开口道:“哎,你别慌张,我这便过去帮你把那头套解开。”
方才白仁敏的双足也被捆了,此刻五花大绑的,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一点儿一点儿地朝阿米塔娜的方向挪动着。
但是他手脚并用费力地往前挪动了好久,只觉得头顶都要被地面的砖石给磨穿了。他同阿米塔娜分别处在房间的两个对角,费了老半天的力气不过才挪了半步之遥,
白仁敏心道,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又靠到了墙边,然后拼命以背抵着后头的墙面,想方设法地借着蹭墙的力气让自己站了起来。
白仁敏的心中这才感到一阵欣慰,起码是站起来了。能站起身子,要挪去另一头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于是,只见他虽被缚了双腿,却能很是灵活地向前跳步,便这样小心翼翼地一跳一跳到了阿米塔娜的身边。
白仁敏跪在地上背过了身子去,用被反绑着的双手在身后不住摸索着,好容易摸索到了阿米塔娜头上的布袋,这才将之一把扯了下来。
“总算是取掉了!米娜,你可否用牙齿帮我把缚着我手臂的绳子咬松些?”
“......”
白仁敏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但是却听见了背后的女子依旧咿咿呀呀地呜咽着,他十分疑惑地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阿米塔娜的口中竟被紧紧地塞了好大一团麻布!
此时,阿米塔娜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她涨红着脸,显然是因为口被掩着、又上不来气的缘故。
阿米塔娜摇晃着头示意白仁敏快些帮自己将口中的麻布拿去,喉咙中也不住地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白仁敏见状,赶忙又费力地伸着脖子扭头盯着阿米塔娜口中的麻布,然后用背后的手小心谨慎地将之给拿了下来。
那麻布团子一拿下来,白仁敏只听着身后的阿米塔娜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白仁敏连忙转过身子来,想要帮她拍拍,奈何却忘了自己的双手还被绑着。
阿米塔娜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色总算是缓过来了些。
“那两个夷子真是可恶!下手这般重。”
阿米塔娜好容易喘过了口气,忿忿道。
接着,好容易适应了光线的她又十分关切地上下打量了白仁敏一番,道:“阿敏小少爷,您没被伤着吧?”
白仁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我还好,倒是委屈了你。”
他对方才阿米塔娜的话有些不解,又接着问道:“夷子?你方才瞧见绑着咱们的那俩人了?”
阿米塔娜点了点头,道:“嗯,他们先蒙了你的眼,我跟在你的后头,瞧见了两眼。他们俩一男一女,皮肤皆是棕黑,看起来像是南边儿的蛮夷。”
白仁敏道:“我听他们俩人的口音,倒像是大齐人。”
阿米塔娜勉强一笑,道:“想来是同我一般的奴隶罢。不过,他们许是打小被养在大齐也未尝可知。”
接着,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哎呀一声,道:“咱们俩尽顾着说话,忘了自己还被绑着呐!”
白仁敏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是一时忘了。那便如方才我说的那般,请米娜帮我将手臂后头的绳子咬松开些——”
说着,他就要转过身去,阿米塔娜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制止他道:“不必那么费事。我右足的短靴里头有把袖珍短刀,还请阿敏小少爷帮我将那短刀拿出来。”
白仁敏应下,道了声“得罪”,然后又别过头去,背着手探了阿米塔娜的靴底轻轻一拽,将她右脚上的短靴给脱了下来。
只听着短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白仁敏去将那短刀握在了手中,递到阿米塔娜的面前。
阿米塔娜伸头去叼住了刀柄,对着白仁敏手上的绳索轻轻一划,那麻绳便断成了两截,当即解了他的束缚。
白仁敏顾不得手腕被绑缚的酸痛,先是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然后又闭着眼转过身去帮着阿米塔娜也给解开了。
阿米塔娜将自己的匕首收好,又穿好了右脚的足靴,白仁敏这才放心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子来。二人一道活动着手腕和脚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米塔娜一边揉着腕子,一边道:“看来那林家的俩人进的就是这家店,前面我也不敢肯定呢,如今这店家这样对咱们,怕是真的藏了不少秘密。”
白仁敏叹了口气,道:“哎,也是怪我行事鲁莽,先前那样信口胡说,才教那个店伙计给察觉了,害得你同我一道被关在这里。”
阿米塔娜摇了摇头,“谁知道这是间黑心的铺子?您不必自责了,若是米娜自个儿也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来的。只是眼下咱们可得想个办法逃出去啊!”
白仁敏很是同意她的看法,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对了,方才我听见押着我的那个女人说你不愧是......什么‘西戎狼女’,难道她看穿了你的女儿身吗?”
阿米塔娜摇了摇头,“许是她猜测的吧,我自问自个儿的伪装还算是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胸部,白仁敏见状,脸顿时变得通红,即使是在这昏暗的茅草房里,他那窘迫的脸色也能瞧得分明。
阿米塔娜知晓自己有些失仪,于是站起身来,低头一笑以掩饰尴尬,又岔开了话题去:“为今之计,咱们得想想办法从这房里出去,不然等他们想起来要处置我们的时候,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白仁敏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了房门旁,道:“可是我听见他们将门上了锁,就凭咱们二人,真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门给撞开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地摇晃了两下房门的木板,房门是从外头上的锁,只见那房板纹丝不动。
阿米塔娜看着他的动作,蹙眉摇了摇头道:“用蛮力必然不可取,咱们还是想想别的法子罢。”
说着,她抬头瞧了眼天花板,只见这房间的天花板极高,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那么高,而且上头的瓦片也是严丝合缝的,就算是他们二人能设法爬了上去,也绝无一丝可能让他们得以溜出去。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白仁敏低头想了想道:“方才那捆着我的女人,仿佛并不似捆着你的那人有恶意。她不仅摘了我头上套着的布袋,还嘱咐了我两遍‘要想活命,就不要做声’。而且她在搜我的身时明明十分仔细,哪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但是她却没有好好儿地搜你的身,就像是有意要放你一马。”
阿米塔娜疑惑道:“您的意思是说,那女人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是有意要放我们一马?”
白仁敏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而且她走的时候,好像还故意提高了音调,强调说他们的掌柜正在应付客人,要先将咱们两个锁起来,待晚上再来发落。她本是不必重复这些给另外那人的,但却又是提高了音量讲的这样清楚,好像是刻意讲给咱们听似的。”
阿米塔娜点点头,“我被蒙着头,听得不算真切。但若是真如阿敏小少爷方才所说,那这个女人的行为确实很奇怪。但......也难保不是对方拿不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故意这么说、试探咱们,然后挖了个陷阱,请君入瓮。”
白仁敏托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四周。对面的阿米塔娜也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与对策。
忽然,白仁敏听见自己前面趴着的草垛子处传来了阵阵微不可闻的声响。他让阿米塔娜噤了声,然后自己谨小慎微地轻轻走到了那草垛子旁。
听了一会儿,那阵动静停了,白仁敏则令阿米塔娜站远些,自己将身子紧贴着墙壁,然后一把将那草垛子给推开。
只见几只老鼠从那里四散着窜开了,一丝光亮从草垛后透了进来。
那草垛后,竟赫然是一个狗洞!
这狗洞的洞口不算大,恰好能容一个体型正常的十几岁孩子通过。
白仁敏瞧着那洞口,心中一阵喜悦之情闪过,而阿米塔娜却是一脸探究地走上前来,疑惑地瞧着那草垛子后头的狗洞。
“这......”
白仁敏激动道:“是的,这是个出口!咱们可以逃出生天了!”
阿米塔娜的态度却十分谨慎,她道:“可万一这是个陷阱,咱们出去了会不会同先前从门外面进来一般,其实有人在外头候着?”
白仁敏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道:“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们若是真想处置咱们,大可方才就把咱们灭口了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我认为你大可放心,跟着我后头爬出去便是。若我真碰到了什么危险,你就可以不出来了!”
阿米塔娜皱了皱眉,“米娜怎可让阿敏小少爷以身犯险?若要从这里爬出去,那也是作为奴仆的我先替少东家您探路啊。只是,只是我听着你说那个女子......我觉得她的行为十分反常。”
白仁敏沉吟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跟我论什么主仆?你不必再说,自跟着我后头便是了。——至于那女子的行为,或许她有自己的立场,所以才故意这么帮着咱们。但是原因嘛,也得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才能一一探究。”
白仁敏说完,主动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真挚地望着阿米塔娜,道:“米娜,你可愿信我、随我出去?”
阿米塔娜瞧了瞧他的眼睛,这回再没有犹豫,而是坚定地将手递给了白仁敏,点了点头。
二人趴到了洞前,朝着外头观察了片刻。
只见着外面就是一副普通人家后院的模样,距离洞口直直过去的不远处便是一片菜地,地里有不少菜架子,那黄瓜的藤蔓长长地舒展着,竟快要延伸至这个洞口。
二人见外头没什么人经过的动静,于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白仁敏决定先爬出去瞧瞧。
这洞口虽然不大,但是白仁敏同阿米塔娜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还未成人,所以身量较窄,勉强也能挤得出去。
好在白仁敏并没有寻常富家子弟的娇软习气,他匍匐着虽有些狼狈,但也终于钻出了洞口。
他自个儿也心道,还好自己小时候也是个皮的,爬树和钻狗洞那都不在话下,不然此刻定是抹不开面子,也没有这般身手。
一出去,白仁敏便小心翼翼地在外头观察了片刻,又四下里走了走,确认了四周没有贼人之后,这才回到洞口前,对着阿米塔娜低声道:“这儿附近没人,暂且是安全的,你也快些出来罢。”
阿米塔娜闻言,也马上趴倒在了地上,预备着匍匐出去。
方才白仁敏都能勉强通过,这对于阿米塔娜来讲就更不是什么难事儿了,作为舞者的她十分灵巧,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那里头钻了出来,倒显得本在一旁预备着拉她一把的白仁敏毫无用武之地了。
阿米塔娜一站起来便拍了拍方才钻出来时身上沾上的尘土,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正是关押着他们俩的屋子后头,眼前的景象也同他们方才从屋里看到的那样,正对着的就是一片自家菜田的景象。
回头看看,这狗洞的外头有许多杂草和藤蔓掩着,从外面看也不算明显。
白仁敏走在最边的田埂上,从一旁的菜架子上顺手薅了两只鲜红的番柿子,然后将其中一只扔给了阿米塔娜。
阿米塔娜稳稳地单手接过,轻笑道:“阿敏小少爷这般随手摘人地里的果实,可不似寻常君子所为。”
“既然他们不仁,咱们还何须同不仁之人讲义气?我见这番柿子养得极好,又忍不住口渴,借他两个尝尝有何妨?”
白仁敏笑了笑,却不似往常那般温和,这次竟带着几分豪爽的意味。要知道,他向来是个守礼的,往常可从不会做这等行径,更不会豪迈大笑。
阿米塔娜微微一笑,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红嘟嘟的番柿子。
——许是因着一路上的辛苦操劳,许是加上如今处在这西北天宽地阔、民风剽悍之地,一直被拘着的白家小少爷也逐渐放开了自个儿的性子,成了个真性情之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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