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再声动

    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但宋博允说出来的话还是吓到了南卿，她脚下的步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她退他就进，宋博允并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而是往前压了一步。
    “哐啷～”一声，南卿的背撞上身后的铁艺院门，宋博允的手搭在上面，把她圈在了自己和院门之间。
    眼前的情形和下午在楼梯间的时候很相似，南卿觉得自己的脸瞬间滚烫，还好这夜够深，替她遮掩了几分。
    “怎么，陆蛰可以把你当作他同意签约的条件，我就不行吗？
    你就是我答应签他的条件！”
    宋博允贴她很近，他垂头看着南卿，身高的优势让他多了些无形的压制感，和他说出来的话一起，像一股强势霸道的气压笼在她四周。
    双手抵在宋博允胸口，南卿仰头看着他，宋博允的眸中有光在闪烁，就像天幕下划过的流星，他深邃朗逸的五官在夜色映衬下，比平日里多了些不羁的潇洒，扰人心神。
    南卿却不敢说话，确切地说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宋博允说的“要她”，她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虽然当初是她耍了点小心机让宋博允收留自己，平时和宋博允的相处里，她有时也会刻意哄他讨好他，但这些都是她的“小手段”，只是为了不让他讨厌自己，可以在她有足够能力自保以前，在他身边留得久一些。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献身”的心理准备她也是有的，她明白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哪有人会一直无缘无故帮你呢？
    只是这么久以来，宋博允好像从来没表现出有这样的想法，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这个可能。
    至于“要你”这两个字更深一层的意思，南卿更是从来没想过。
    毕竟对于宋博允来说，自己不过是他一时慈悲，花高价买的“消遣”，她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金主粑粑会对自己养的“金丝雀”动真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有时她也会有片刻心动，却从来不敢让自己妄想……
    “可是……我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吗？你花了钱的。”
    南卿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堵在她面前的人，她说得直白而俗气，把空气中那些游移的微妙因子冲散了不少。
    有些时候，装傻也是个办法。
    宋博允也有些愣了愣，可随即眼中就添了宠溺的颜色，仿佛这话不知道哪里讨了他的欢心：
    “嗯，你本来就是我的。
    只是我现在多了些贪心，想要你的心也属于我，你肯给吗？”
    他的嗓音里有温温的热度带着丝丝哄骗的意味，就像那长夜余火，不是最火热，却一直在你周身绵延，熏得你晕晕乎乎。
    南卿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宋博允那些温热的字眼一个个钻进她心里，让她整个人从脚心往上都涌着一股热流。
    心底的小人明明刚劝过她不要妄念，可转眼，她就像着了魔，还是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那似乎触手可得的温暖。
    南卿心里突然有了种感同身受：古志怪谈里那些被女妖精哄骗去的书生们，一定也都遇到过和自己一样的“情不自禁”……
    缩在大衣袖子里的手指握了握，她迎向宋博允的目光，一阵路过的夜风吹散了她声音里轻细的颤抖：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想当我男朋友。”
    昏暗路灯下，宋博允高挺的影子微微晃了下，晃散了他嗓间溢出的低沉薄笑，他的手指抚过南卿柔静的眉眼，带着种缠绵：
    “嗯，不是你以为，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男朋友不比金主粑粑好吗？”
    如果南卿是以退为进的试探，那宋博允就是单刀直入的索求。
    她以为自己问得直接，宋博允不敢回应，她显然低估了他的魄力和胆量。
    “阿嚏～”
    看了半天好戏的冷风也不耐南卿的犹豫不决，趁乱钻进了她衣领的缝隙，想要推她一把。
    南卿颈间一凉，不由打了个喷嚏，也打破了本来暧昧胶着的气氛。
    宋博允的唇角勾了勾，抬手替她拉了拉衣领，语气温柔：
    “是我太心急了，拉着你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先回家再说吧。”
    说完，他就牵起南卿的手，推开了“相思园”的门。
    南卿略错后宋博允一步，她抬眼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她的手被他牵住，他的手很热，不像自己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些凉。
    他这样牵着她，南卿有些懵懵的，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奶奶的手也是这样热热的，也是这样牵着她慢慢走回家。
    身后是漆黑长夜和孤独疲惫的自己，前方是屋暖灯明和陪伴庇佑，要怎么选？她只觉得心中一片迷茫混沌。
    回了家，宋博允怕她着凉，也没多说，就催她上楼洗热水澡去了。
    洗完澡，她也没再出房间，把陆蛰答应签约的消息告诉了姚彤，又忙了会儿有声书的录播，时间就不早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南卿觉得今晚困意来得格外快，本想静下心来捋捋心里的想法，可没两分钟，她就沉沉进入了梦里。
    只是那梦，似乎不太安稳……
    第二天一早，宋博允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客厅忙前忙后的南卿。
    她的头发渐长，被她用一个发圈松松绑住，比之前的短发的俏丽多了些温婉。
    看到他，她温柔地招呼他吃早餐，和往日别无二致。
    宋博允看着她脸上的平淡，有几次都想开口问她昨晚的答案，却又都咽了回去。
    吃完早餐，两个人依旧一起出门准备去公司。
    关上大门，宋博允往院外走，垂在身侧的手心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微凉软糯的触感。
    脚步顿住，他偏眸看去，南卿白皙的手正乖巧地贴在自己掌心。
    清晨明朗的的日光照过来，映出了他黑眸中的意外和惊喜。
    回过头，他看向身侧的人。
    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南卿的心还是有一丝颤，但她抬了抬下巴，牵住宋博允的手稍用力握了下：
    “昨晚不是你说要当我男朋友吗？我牵我男朋友的手哪里不对吗？”
    她的声音像山间的清泉，透亮悦耳，带着几分俏皮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