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

第219章


  方兆南道:“不错,被人用极阴毒手法,伤了筋骨。”
  蓝衣人点点头道:“念你对我有一场救命之恩,告诉你一个疗伤之处……”
  他微微一顿,又道:“而且那疗伤之处,距此甚近,他的医道,可算得当今第一,除了
那人之外,只怕兄台这两腿,难再复原了!”
  方兆南亦觉伤处疼痛日增,如不早为治疗,只怕难以撑到嵩山,当下应道:“在下洗耳
恭听。”
  那蓝衣人道:“那人距此不过十余里路,由此折向正东行约十里,有一座残破的小庙,
在大殿上,住有一位瞎去双目的道长。
  只要兄台能够求他答应,别说你这点腿伤,就是再重一些,也不难治好。”
  方兆南道:“怎么?他不肯为人治疾吗?”
  那蓝衣少年道:“这要看你的造化和耐性了,他如高兴之时,不论什么人求他治病,无
不答应,如是心中不乐,说不定要让你等上三天两天。”
  说完之后,也不待方兆南再答话,立时转身急奔而去。
  方兆南随即放下车帘,暗暗忖道:“此人之言,虽然未可全信,但那地方,既然距此不
远,姑且一试也好……”
  正自忖思,遥遥传来了那蓝衣少年的声音,道:“如那道人问起你如何得知他能够治疗
病时,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那不但腿伤难治,说不定还要丢了性命。”
  方兆南打开车帘,抬头望去,只见那蓝衣少年的背影,已远在里许之外。
  四外张望,果然有一条大道,通向正东。
  当下吩咐那赶车之人,折向正东行去。
  方兆南重金顾车,曾和那赶车人约法三章。不论他看到什么可疑、奇怪之事,都得要置
之不理,不许追问。
  是以车中忽然多出一个人来,那车夫也不多问。
  依照那蓝衣少年相嘱之言而行,果然在不足十里路程中,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小庙。
  这么一座荒凉的庙宇,四周不见人家,纵是在初建之时,这庙亦不庞大,除了一座门楼
之外,只有一座大殿。
  方兆南缓缓下了马车,双手分握两支竹杖,代腿而行。
  原来他膝伤沉重,双足已然不能着地。
  但这段时间中,他却依照觉非、觉梦相授内功口诀,勤练少林正宗内功,大有进境,内
力激增。
  只是那运转的真气,仅能及达双膝,似是被物所阻,无法运转全身。
  他让车夫赶了马车,自行找一处树荫下面休息,双手架双杖,进入破庙。
  庙门上的匣额,痕迹全无,也看不出是什么庙宇。
  进了大门,有一座三丈见方的空院,院中长满着长可及腰的荒草,连一条通往大殿的小
径,也被掩遮去。
  方兆南靠两支竹杖而行,穿过荒草庭院,直入大殿。
  果然见一个丐衣百结,木钗髻发的道人,仰卧在神案前面,身下铺着一片干草,身旁别
无长物,鼻息微闻,似是睡得好梦正甜。
  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老前辈……”
  他一连呼唤数声,那道人连动也未动一下。
  足足等待了一顿饭工夫,那道人才似由熟睡中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道:“什么人?”
  方兆南急急应道:“晚辈方兆南。”
  那道人一个翻身,转了过去,背对着方兆南,道:“你来做什么?”
  方兆南答道:“晚辈求医来的。”
  那道人又道:“我自己就快要死了,那里会代人医病?快些走吧!不要打扰我睡觉。”
  方兆南道:“晚辈在一侧等候,待老前辈睡好之后,再说不迟。”
  那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病得很重吗?”
  方兆南道:“如若在下的伤势不重,也不敢来打扰道长了。”
  瞎眼道人突然一挺身坐了起来,收住了大笑之声,冷冷的说道:“什么人告诉你我会医
病的?”
  方兆南正待说出那蓝衣少年的形貌,忽然忆起那少年临去之言,立时沉吟不语。
  那道长双目虽盲,难以视物,但感应却是灵敏绝伦,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生平之
中,最恨人欺骗于我,你如想谎言相欺,那就别想生离此地!”
  他的声音低沉严肃,使人闻而生出敬畏之心。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那位告诉在下之人,曾经再三相嘱,不能说出他的形貌,晚
辈已经答允在先,老前辈这般苦苦相逼,实叫晚辈作难得很。”
  那瞎眼道人冷冷说道:“那人可是一个中等身材,面皮白净,五官俊秀端正,年约二十
二、三的年轻人吗?”
  方兆南仔细一想,他说的一点不错,心中暗暗奇道:“他双目已瞎,不知何以竟然把那
人的年貌肤色都说得加此清楚-----”
  心中惊疑不定,口中却是默不作声。
  那瞎眼道人道:“你不肯说,那是证明我猜的不错了?”
  方兆南道:“在下就此别过。”
  抱拳一礼,抓起竹杖,架在肋下行去。
  那瞎眼道人,似是未料方兆南竟然要告别而去,不禁微微一怔,喝道:“站住!”
  方兆南停了下来,回头说道:“老前辈有问指教?”
  那瞎眼道人道:“你用竹杖代腿而行,想来那腿伤定然十分严重了?”
  方兆南道:“晚辈的双腿肿胀,气血已有多日不通,自膝以下有如废了一般,已然难以
用作行路之用了。”
  那瞎眼道人沉吟了一阵,道:“听你双杖着地之声,似是久由此物代步之人,落地不轻
不重,但听你的口气,腿伤又似时日不久,初用竹杖代步,能够行进自如非有上乘的内功莫
办。”
  方兆南道:“不敢相欺老前辈,晚辈的武功,虽然不能名列当今武林第一流高手,但也
自信不是一般武师可望项背。”
  那瞎眼道人道:“这么说来,以你的武功,要打通受伤的关节穴道,并非什么困难之事
了,来找老夫作甚?”
  方兆南淡淡一笑,道:“不瞒老前辈说,晚辈兼通数家宗流的点穴之法,对于一般点穴
手法,自信能够解得,但晚辈膝上之伤,我已运用数种手法,都未能推活被点的穴道。”
  那瞎眼道人道:“世上点穴之术,各宗各派,虽然不尽相同,但大体分来,不外震穴、
封脉、斩经、点穴四种,但这四种手法,小异大同。
  只要受伤经脉不重,不难以自身内功打通,用一般推宫过穴手法,大都可以奏效,但有
一种封穴斩脉的手法,却非一般人推宫过穴的手法能够解得。”
  方兆南道:“不知是那种手法?”
  那瞎眼道人道:“锁脉手……”
  方兆南低声诵道:“锁脉手?锁脉手?这手法,晚辈从未听人谈过。”
  那瞎眼道人道:“锁脉手,虽然还未绝传,但如今会此手法之人,绝然不多,一则这种
手法,认位特难,二则必须内功精深,方可运用。”
  方兆南道:“多谢老前辈的指教,晚辈就此告别了。”
  那瞎眼道人又是一怔,道:“你来老夫处做什么来的?”
  方兆南道:“为疗伤而来。”
  瞎眼道人道:“你找我疗治伤势来的,怎么伤势末医,却要匆匆而去?”
  方兆南道:“晚辈虽然求治伤势而来,但却不愿因求疗伤,背弃信诺,说出那告诉我来
此求医之人的形貌。”
  那瞎眼道人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看你倒是一个老成之人。”
  方兆南道:“老前辈过奖了。”
  瞎眼道人举手一招,说道:“过来,让我摸摸你的伤势。”
  方兆南依言行了过去,坐在地上。
  那道人双目虽盲,但举动得宜,有如未盲之人一般,双手齐出,已按在方兆南的双膝之
上。
  只见他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双手在方兆南两膝之上,按摩了一阵,说道:“果然是锁穴
手法所伤,而且那人下手很重,势必要使你双腿废去。
  幸得你及时找来此地,只要再延误上两三天,连我也无能为力,那时除了断去双腿,尚
可保得性命之外,那受伤经脉逐渐溃烂,遍传全身而死。”
  方兆南暗暗忖道:“幸得早来一步,如若再晚数日,势将要废去双腿了。”
  只听那瞎眼道人道:“你双膝关节上经脉,已经开始溃烂,已非三两天能够疗治得好
了。”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老前辈赐伸援手,为晚辈疗治伤势,晚辈感激不尽,但不知要
多长时间?”
  那瞎眼道人沉吟良久,道:“如若药膏齐全,大约要半月时光,再加上寻找药物的时
间,总需得一月之久。”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要一月之久吗?”
  盲目道人道:“一月时光,老夫还说得少了,如若采药遇上意外,怕还得延长一些时
日……”
  他微微一顿,肃容说道:“老夫答应为你疗治膝伤,老夫也不愿强人所难,你如不能在
此留住一月,尽管请便,老夫不愿疗伤一半,尽弃前功……”
  语音一顿,又道:“不过老夫要告诉你一句话,当今之世,除了老夫之外,只怕再无人
能够疗治你的膝伤了,你自已要多想一想了。”
  方兆南暗暗忖道:“我如废去双腿,很多绝技,只怕难再练成,周师妹、陈玄霜双双遇
险,极待拯救,恩师血债,仍未讨还,件件都需要保留下有用之身,练成绝世之技,以完成
未竟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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