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被赵淮中传诏,带领其他内侍一路小跑赶过来,此时正站在房门处,惊愕加恐慌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内侍。
那人一身黑袍,面庞瘦长,正是赵高!
历史上著名的奸妄。
赵淮中为什么能一路追到阴翕在月氏老祖身上的布置?
他想揪出钧空的暗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双方的博弈其实早就开始了。
赵高的历史身份敏感,赵淮中对其多有关注,但在入宫之初并未发现他的异常,直到晋升不朽以后,催动外挂,才发现稍许端倪。
但赵淮中并未有所动作,而是默默观察,暗地里反过来挖坑。
赵高,或者说阴翕的化身,并不知道单是因为他的名字,在入宫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露馅。
正因为长时间的观察,寻找漏洞,揣摩应对方法,有着充分之极的准备。
所以刚才那一刻,赵淮中能在对付阴翕的时候,借助轮回,暗藏起源之力,寻根溯源,用早就考虑好的套路,找出了阴翕留在月氏老祖体内的后手。
此刻,不仅仅是赵高随着阴翕陨落受到牵累。
咸阳城内,还有另一个秦人重臣,同样眉心开裂身死。
在天庭,也有一名司职历法的仙官,突然倒地,神魂消亡,死状凄惨。
几个人都是阴翕隐藏控制的化身,但凡有一个活着,也会遗毒无穷。
赵淮中从死去的赵高身上收回目光,刘琦却是忽然跪倒:
“小臣之前对赵高信任有加,连陛下的一些习惯、小臣也告知过赵高,想到可能会危害陛下,臣罪该万死!”
除掉心头之患,赵淮中心情愉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琦起身。
他走出赵高的房间,视线却在眺望三界之外。
钧空已经生出感应,知道阴翕身死……
————
三界外。
本来在和通天教主,强良交战的蓐收,忽然抽身后撤。
通天和强良想要追击,却见远处星辉如潮,一个巨人踏步而来,和蓐收汇合,正是奢工。
双方遥遥对峙。
片刻后,蓐收和奢工推动力量,双双远去。
两者横跨虚空,往巫墓行进。
“阴翕死了!”
“嗯,我也接到了道祖的传讯。”
蓐收和奢工短暂交谈,然后同时沉默。
阴翕的死,对他们触动不小。
钧空手下的大巫,幽冥,天吴,阴翕……相继被人皇所杀,以蓐收的力量,此刻亦是不自禁的生出一丝寒意。
两者在一段时间后,赶回了巫墓。
赫然发现钧空同样外出归来,正站在巫墓深处,身如崇山,气度沉稳。
“道祖,阴翕真的死了?”
蓐收的声音震动巫墓:“人皇数次出手,我方折损越来越重,我们也该出手剪除他身边的人。”
“你带上此物,去葫芦界吧,全力击杀三界侵入的部众。”
钧空祭出一缕光曦,落在蓐收手上。
蓐收手上一沉,钧空送出的东西,竟比一颗星辰还沉重。
那是一个既像漏斗又像凿子,粗重古拙,前端尖锐的器物。
其似为青石所制,但比任何青石都要坚硬无数,表面纹理天成。
蓐收凝神打量,发现其上的纹理从未见过,只觉得手中之物气机古老神异。
“此物名为辟地凿,可戳穿一切防御,包括不朽,是仅次于鸿蒙等级的先天道宝。
此物是盘古所遗,你若再与不朽交战,祭出此物,当有奇效。
这辟地凿不需要祭炼,凡天生神力者皆可发挥其威能。”钧空缓声道。
蓐收:“道祖突然取出此物,可是进入盘古纪的收获?”
“我确是去了趟盘古纪,但并未进入核心区域,其内秘密众多,我感应到阴翕被杀,便临时退出,此辟地凿是凭借造化玉碟牵引所得。”钧空声音平静。
蓐收当即执礼,随即大步奔跑,又离开了巫墓。
蓐收去后,奢工突道:“你麾下幽冥,天吴,阴翕接连被杀,你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又道:“若我所料不差,你重启三界,本也准备让他们几个再入轮回,与三界众生一样?”
“看来你召回本命星辰,已经有了窥看未来部分变化的能力,正在逐步恢复曾经的巅峰。”
钧空保持着毫无起伏的声线:“人皇能找出阴翕是个意外。”
“我不信你对阴翕的死,没有预见。
你想护持他生机不灭,有的是手段!你会如此失算,毫无准备?”
奢工一边思索,一边道:“你是不是另有安排,阴翕到底死了没有?”
钧空并未正面回应,转而道:“你可知为何我巫族所有大巫死前,都会在意识里收到巫墓的传诏,要进入巫墓?”
奢工:“一直有传说巫墓和起源仙台,分别对应生命的始与终,是超脱之地。
巫墓是万物循环的一部分,与我巫族一起诞生。”
“若能推动三界完善的轮回,注入巫墓,引动墓内深处的力量运转,你可知会发生什么?”
奢工身躯微震:“你想将巫墓也融入三界。”
“没错,两者共同祭炼,可以让我巫族的血脉,力量,与三界众生相合,开辟新的纪元。让我巫族得以延续,而人类的潜能亦将递增。”钧空说。
奢工道:“若你的推断错误,会如何?”
“即便我判断错误,也不过是轮回生灭,一起一落,众生本就在轮回之中,生死之间,有何差别?”
钧空道:“若我是正确的,新生成的人族,蕴含巫族的血脉潜力,两者不分彼此,会更强大,且可用人族的气运接续我巫族的气数,两族相融。”
奢工眼神微眯:“而你会在此过程中,获得超脱不朽的力量?!”
钧空坦然道:“不止是超脱不朽!
这方寰宇,在我之前,已经有仙台之主,盘古做过类似的尝试。”
“仙台背后那道起源仙光,应该就是仙台最初的缔造者所留,我称其为仙台之主,他很可能是来自寰宇生灭之前的存在!
仙台之主尝试超脱不朽的方式是平衡,绝对的平衡。
但他可能失败了,所以留下了起源仙光。到了盘古,他改变方式,开始尝试化道众生,融入众生,和我现在做的事情,方法不同,但本质相似。
若我判断的没错,当某一个时刻到来,三界会有众生中的一员,重新修出原始的盘古身。
将盘古血脉从轮回中唤醒,就像人皇修出祖龙!”
钧空娓娓道:“我是在他们的基础上进行推演,所以我的方式比他们更完善。
而人皇离我和盘,仙台的缔造者,始终差了一线。
他还没触摸到不朽背后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我跨越不朽的助力。
我的对手是亘古以来的一种道力,也是跨越时空,和仙台之主的博弈较量,而非人皇。”
“那盘古纪有什么作用?”奢工若有所思。
钧空平素绝不会与任何人说这么多话。
奢工有种感觉,就是钧空在某些方面,很可能已经取得了梦寐以求的进展。
而这种进展,大有可能是钧空此次外出的收获,和盘古纪有关。
钧空有问必答:“盘古纪是盘古遗留的安排,内部有他的本源。
盘古纪出世,一切都将随之开始。”
————
秦地。
强良和通天从界外回来。
通天瞅了瞅强良:“你在干什么?”
自从返回三界,强良的鼻子就在耸动,跟大狼狗似的,时不时的闻嗅。
强良不答反问:“你去哪?”
“回五色界静坐,与道力相融。”通天应道。
“无趣,吾找人皇另有事情,咱们就此别过。”强良身形一闪消失。
咸阳宫某处,赵淮中横了眼突兀出现在身畔的强良。
而强良眼巴巴地瞅着面前的桌案:“你在吃什么?我一回三界就闻到了香味,担心通天跟过来,东西不够分,没敢告诉他。”
强良一副护食成功的模样,咽了口口水。
赵淮中坐在宫内的御水阁,一处临湖的角楼内。
强良闻着味过来之前,宫里的妙龄女侍们正端着一应食物,络绎不绝的送上来。
斩杀阴翕后,赵淮中心情很好的回来,独自开宴品尝厨子们精心准备的吃食。
强良盯着眼前的东西,在一种铁制的签子上,串着大小肥瘦均匀的肉块,色泽鲜亮,纹理细腻。
看着就好吃。
一旁放着一个长条状的铜槽,内置火炭。
“将串好的肉置于火上,烤食。”赵淮中示意道。
强良忙不迭地点头,学着赵淮中的模样,将串好的肉放在炭架上烤。
待肉香四溢,油脂滴落,强良耐着性子学人皇往上撒佐料,然后开始往嘴里送,尝过味道后,就觉得这种吃法下的肉块,味道与众不同,入口鲜香肥润,人间美味。
强良两眼放光,将签子撸的直冒火星,手眼协调,一只手烤,一只手往嘴里送。
嘴里吃东西,连鼻孔也不闲着,在往外吞吐风力,鼓动铜槽内的火力更旺,更快速的烤肉。
一整套动作下来,宛如行云流水。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直到星辉初上,强良才从干串过程中首次抬头,意犹未尽:“没有了?”
赵淮中早走了,一旁陪侍的侍从已经惊呆了,应道:“陛下特意吩咐了要多做,但实在是没有了,都被……都被吃光了。”
强良有些扫兴,摸了摸肚皮,施施然地起身。
就在此时,他生出感应,忽然升空,来到了穹幕之上。
赵淮中和通天教主,老子等人,也都陆续现身,在眺望一个共同的方向。
远空的盘古纪外,再次出现了变化,有一股气机涌出,气象惊人至极!
有不少不朽者的化身,正在迅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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